“念昭之所以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也是一时迷了心窍,要不是被苏珩风伤透了心,她也不会……总而言之,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没关好她。事到如今……昭东,我不求别的,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在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里长大,而不是重蹈念昭的覆辙……”
靳昭东看着躲在角落里流淌着泪水、瑟瑟发抖的乔念昭,想到她跟着乔欣卉漂泊流离在外多年、被人骂作私生女的过往,脸上神qíng才逐渐缓和。
乔欣卉见此,立刻转头对乔念昭说:“念昭,还不快过来跟你爸道歉?作为子女,有你这么对你父亲大吼大叫的吗?要是被外人听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乔念昭一得到母亲的暗示,一下子就扑到chuáng上,扯着靳昭东身上的被子,颤颤巍巍地哭道:“爸,我知道错了……现在除了你没人能管我了!我知道自己没有姐姐懂事,也没有姐姐能gān,我只会给你拖后腿……”
说到后来,几度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痛楚和自卑盈满了眼底,紧紧地拽着被角,泪水很快就浸湿了靳昭东胸前的衣衫。
“爸爸,我可以和孙皓分开,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难道想让我去打掉它吗?它也是一个小生命啊,虽然现在还没意识,可是,以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要备受良心的谴责,我的孩子会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这席话,以乔念昭的智商,说不出来,那么……靳子琦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乔欣卉,只能是当母亲的事先教好的!
靳昭东对乔念昭未婚先孕这回子事虽然很生气,但看到乔念昭这样悲痛yù绝的模样,瞬间联想到了当年靳子琦不愿意打掉孩子时的倔qiáng眼神,一声叹息过后,再也狠不下心责怪,堪堪地别开脸不去看哭倒在chuáng边的乔念昭。
乔欣卉把靳昭东的无奈看在眼里,往chuáng边一步,蹲下身,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乔念昭搂入怀里,母女俩一块儿无声地哗哗落泪。
靳子琦觉得自己戏看得差不多了,在靳昭东做出任何许诺之前,她推门而入,伴随着一声置身之外的询问:“怎么哭得伤心?”
☆、【012】qíng错,悔不当初!
靳子琦一手拎着保温盒,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一脸的诧异,尤其在看到抱成一团哭得昏天暗地的母女俩时,更是难掩自己眼底的惊讶。
她转而看向靳昭东询问qíng况:“爸,这……”
倒是乔欣卉,一瞧见进来的靳子琦,神色一怔,下意识地把乔念昭护到自己身后,挡去了靳子琦看过去的目光。
靳子琦察觉到乔欣卉不着痕迹地想要对自己隐瞒乔念昭怀孕的事,倒也没有死bī,反而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对靳昭东说:“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哭声了。”
靳昭东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就不霁了,但一撞上乔欣卉恳求的眼神,他还是吞下了嘴里的话,没把刚才争吵的事如数告知给靳子琦听。
他略显不自在地解释:“也没什么事,就是她们母女俩担心我的伤势。”
“原来是这么回事……”
靳子琦佯装没听到之前那些话,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色,不去看那边安静了的母女,径直走到chuáng边,把保温盒搁在了chuáng柜上。
“这可是宋宅的六星级厨师一大早起来熬得骨头汤,最适合车祸后的病人喝,而且……”靳子琦故意顿了顿,眼角瞟向已经站起来整理仪态的乔念昭:“这里面绝对没有掺蜂蜜,爸你就放心喝吧。”
此言一出,乔念昭第一个脸色骤变,两眼睛里尽是惶恐之色,微微睁大着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瞪着靳子琦,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乔欣卉也是脸色一变,看向靳子琦,却见靳子琦倘若无事般自顾自地在为靳昭东倒骨头汤,那一句话说出来更像是无意而为之,而不是一种试探和警告。
稍稍缓和了自己混乱的心绪,乔欣卉拍了拍乔念昭发抖的肩头,一边暗骂女儿没出息,一边擦gān净了自己的眼泪。
心烦意躁的时候,男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人懦弱的眼泪!
眼泪虽然是女人特有的武器,但也该适可而止,用多了,非但无法博取男人的同qíng怜悯之心,反而会让对方烦不胜烦,最后索xing就不理会你了。
靳子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已经收拾起哀戚心qíng的乔欣卉,很显然,乔欣卉深谙其中道理,并且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不得不说,乔欣卉真的很了解靳昭东,会控制一个人的qíng绪邹向。
“子琦来了呀,吃过早餐了吗?念昭刚要下去买,要给你带点上来吗?”
乔欣卉好似没察觉到靳子琦的审度,先是体贴地把病chuáng摇高,在靳昭东的背后垫了个枕头方便他坐起来,然后又面带微笑地和她打招呼。
靳子琦迎上她温和的目光,嘴角一勾:“我吃过了,不劳欣姨费心了。”
靳子琦这话虽然说得可圈可点,表面上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带着些上位者的倨傲,还有千金大小姐的骄纵。
若是一般人听了难保不会来气,暗骂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还是轻的。
果然,乔念昭当即就冷哼一声,不悦之色流露在了眉眼之间。
即便是靳昭东都显得有些尴尬,乔欣卉却是一脸和善的笑容,会意地点点头,又细心地替靳昭东拿来一块毛巾放在被褥之上。
“昭东,你先跟子琦聊,念昭这孩子什么都不会,不比子琦来得懂事,连买个早点都不让我省心,我陪她下去一趟。”
乔欣卉拍了拍靳昭东的手背,柔声说完,便起身走到一直低头卖乖的乔念昭身边,拧了眉头低声训道:“还不拿了钱跟我下去。”
乔念昭咬着唇瓣,偷偷地怒瞪了眼靳子琦,才随着乔欣卉走出去。
直到房间的门合上,乔欣卉都没有往里面再看一眼,那样子,倒是坦dàng,反而衬得一直留意两人的靳子琦着实的小人之心。
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靳子琦回头就看到靳昭东正yù言又止地望着自己,她黛眉一挑,端起一旁的保温杯递过去:“爸,再不喝就凉掉了。”
靳昭东的神qíng非常疲惫,眼中泛着血丝,嘴唇也gān裂着,左手打着石膏,额头缠着纱布,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加地颓废萧瑟。
听到靳子琦平淡的声音,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但还是多看了chuáng边的靳子琦几眼,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
骨头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却没有丝毫的饥饿感,拿着杯子只觉得异常地郁闷和前所未有的倦意,怔怔地望着那油润的汤面走神。
病房一时间陷入了沉静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靳子琦瞟了眼墙壁上的挂钟,“那爸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刚一起身,手臂便被突然拉住,靳子琦诧然地低头,靳昭东才有些僵硬地放开自己的手,望着她的目光竟有些恳求:“再多陪我坐会儿吧。”
靳子琦把靳昭东的异常看在眼里,可能病弱者总是容易激发人的善心,尤其在看到靳昭东微红的眼圈时,她默不作声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靳昭东看着她垂眸沉敛的样子,那皱眉的神态,竟是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却不会坐在他的chuáng边,安静地任由他这般细细地打量。
想到自己这些年做的错事,靳昭东的眼底隐约有泪光闪动,缓缓抬起的手想要去摸一下靳子琦的脸,却不知为何,没有勇气真的触碰她。
靳子琦意识到了什么,蓦地抬头:“爸?”
她错愕地看着他抬起的手,下意识地就躲开了,心里也是一阵打鼓,以往他们父女哪里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过?
靳昭东扯了扯嘴角,手指在半空中蜷缩了下,便被他放回了被子上。
他转头望着chuáng柜上的保温杯,怅然若失地低喃:“如果时光能倒流该多好,重新回到刚有你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那该多好!”
关于苏凝雪和靳昭东之间的那些事,或者苏凝雪不愿意提及,那始终是她心底的一道殇,但苏凝秋却常常愤愤不平地跟她说起,虽然不算一清二楚,但凭靳子琦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得**不离十。
此刻,听到靳昭东疑似后悔的话语,也是心中一愣,她是不知道乔欣卉李代桃僵那件事的,所以对靳昭东如愿以偿后又突如其来的悔恨无法理解。
以前也曾想过靳昭东会后悔辜负苏凝雪,却没想到这么快……
靳昭东缓缓地、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那只保温杯,转而抬头望向靳子琦:“子琦,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当得很失败,你对我……很失望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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