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的手指几乎都要嵌进树皮里,望着宋其衍苍白的脸红了眼。
……
朱副局烦躁之下,也摘掉了头罩,露出一张满脸横ròu的中年男子脸庞,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用棍子捅了捅宋其衍:“宋董,这滋味怎么样?”
宋其衍用疼得颤抖的手撑着自己坐起,浑身上下虽láng狈却一点也不落魄,他并未求饶,淡淡地笑了下:“应该还能承受第二棍。”
朱副局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宋董,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就不要逞qiáng了,这件事qíng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现在,你老老实实把那东西jiāo出来,我跟上头说说,或许还有转机。你要是还这么执迷不悟,不是哥哥我冷血,没人能保得住你。”
宋其衍顿了顿,道:“我想知道,绑架我太太的那帮人又是什么来历?”
对于宋其衍突然的转移话题,朱副局有片刻的懵然,但随即就明白过来,颇为不耐地开口:“我哪里知道,我们接到你报警就直接过来了,说不定是你太太自己得罪了人,这会子被人家找人来灭口了!”
宋其衍垂下眼睫,似乎在想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是松动的表qíng。
“你刚才说的话,我想了一下,或许我中途退出,会导致你们的利益链受到阻碍,但我确实也没打算替我父亲接下这单生意,买卖一向是你qíng我愿,如果你们真不放心,那东西我可以还给你们,只不过,你得按你之前说得,保我安全。”
朱副局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弯了眼:“宋老弟,早说嘛,就不用遭这些罪过了,至于我说过的,自然都会兑现。”
宋其衍点头:“那你们派两个人跟我回去拿东西吧。”
朱副局眯着眼打量宋其衍:“宋老弟,你可别跟我耍什么心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要想阳奉yīn违,说一套做一套,你的命今天就得jiāo代在这里,你看你大好的钱途,被一颗子弹就穿透脑门,可划不来啊!”
宋其衍勾起嘴角,“当然,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命最金贵。”
朱副局满意地颔首,刚要抬头拍宋其衍的肩,不远处的糙丛发出窸窣晃动声,他脸色一变,警惕地看过去:“谁在那里!”
随即,糙丛后闪过一道身影,身手矫健地掠过树木不见了。
朱副局脸色大变,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刚才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久,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事不妙!
这会儿,朱副局也没心思再bī问宋其衍,挥舞着手里的枪,朝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大喝指挥:“快去,都给我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其衍瘫坐在地上,笑吟吟地火上浇油:“朱副局别害怕,他应该没听去多少,就算听到了,你不是说,你们都是官官相护,他也告不到哪里去。”
朱副局可不这么想,现在上头是信任他才把任务jiāo给他,他要是办砸了,那他的利用价值也是大大降低,加之放走了窃取了秘密的人,他不死也是前途渺茫了,当即,拿绳子绑了宋其衍,也跟着追过去。
待那些匪徒跑远后,宋其衍才松了口气,但痛楚也跟着遍布了周身。
然后,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有了松动,紧接着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宋其衍转头,看清是蓬头垢面的靳子琦后,眉眼间闪过担忧,“子琦?”
靳子琦一边注意着那些匪徒有没有回来,一边急切地想搀扶起宋其衍,“我们先离开这里,秦远去引开他们了,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经历了太过恐慌和紧张,她的双手和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宋其衍低下头,左手握住她的双手:“我们快点离开吧!”
靳子琦重重地点头,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就要支撑着他走路。
宋其衍望着靳子琦倦意浓重的消瘦脸颊,心中涌起暖流,两人相互扶持着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朝跟秦远约好的地点赶去。
……
一个伤员和一个孕妇的脚程不快,走得满头大汗,也还在树林里晃悠。
只是和之前那块枯树林不同,这里的树木生长得格外茂盛,透着yīn森之气。
“别动!”宋其衍突然低声喝止准备继续往前走的靳子琦。
靳子琦急急地停下脚步,“怎么了?”她有些困惑地看着拧眉的宋其衍。
这么个关键的逃命时刻,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停在这里耗费时间。
宋其衍缓缓地蹲下身,在靳子琦的脚边,抹开了那一层薄薄的树叶子。
“其……”正yù说话的靳子琦,在看到自己距离脚尖几厘米处的细绳时也惊得忘记了言语,只是十分警惕地看着那根突兀地出现的绳子。
靳子琦第一想到的,就是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陷阱,还有最近看的那些军旅片中在地下埋的地雷或炸弹,不知道她这又算哪一茬?
宋其衍先环顾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可疑的人影,他这才低头仔细研究那根绳子,要不是阳光刚好找在这根绳子上,他也不会碰巧看到。
在经历了太多危险,这一次,也不敢稍作大意,谁知道那群禽shòu会不会担心他们逃跑,在半路上埋一些危险物品什么的来阻拦他们。
宋其衍慢慢地沿着那细绳弄开了铺在上面的叶子,然后在一棵树底下,找到了一个灌满淡绿色液体的汽水瓶。
“这是汽油?”靳子琦立刻就闻到了浓浓的汽油味。
宋其衍在英国公民的时候曾服过兵役,对部队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少有些印象,他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瓶,隔着淡绿色的瓶体,还能在汽油里看到一些没有被汽油融解的生橡胶,瓶子里还有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形成的半凝固体,随着他的轻轻晃动,那一片半凝固的东西,在汽油中不断扭曲变幻,象万花筒里的彩色纸屑一般,扬起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
在这只汽水瓶的颈部,被人填进去一小截蜡,中间放了一段大概是从子弹里取出来的黑火药。在汽水瓶的最前沿,放了一个用铜片卷成的圆筒,宋其衍就着阳光看了会儿,然后神色骤变:“这是自制的地雷。”
只不过,对方还要手下留qíng了,没有在头部狭窄的铜制圆筒里放一颗穿上丝线的玻璃珠,那样,在他们拿起汽水瓶时就已经炸得粉身碎骨了!
靳子琦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心有余悸,手脚也冰凉冰凉的。
明明是一场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不简单的绑架案,怎么会整出来这么多事?
宋其衍将汽水瓶放回原处,却在旁边的落叶下,发现了一颗玻璃珠,放到汽水瓶顶端的圆筒上刚好尺寸合适!
显然,很有可能,在他们快走到这里之前,有人特意取掉的!
“我们马上往回走,这里不能进去。”
宋其衍埋好汽水瓶,面色凝重地牵着靳子琦转身,“这里可能有埋伏。”
但这埋伏似乎又不像是针对他们夫妻的,否则对方gān嘛好好地要毁掉自己制作的地雷,从这点可以看出,对方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当然,宋其衍不会告诉靳子琦,他刚才又把那颗玻璃珠放回汽水瓶上去了。
两人刚往回迈出一步,那边,朱副局就带着人赶到。
朱副局看到靳子琦时,差点岔过气,铁青着脸,“把他们给我捉过来!”
宋其衍见追兵赶到,也不再急着往回走,而是侧眸打量了下后边的地形,然后不着痕迹地拥着靳子琦往尽量可能安全的位置退去。
“还想跑?宋老弟,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倒是好样的!”
朱副局狰狞着笑容,执枪的手一指宋其衍他们:“还不过去给我逮人!”
“等一下!”宋其衍突然开口。
朱副局冷笑:“宋老弟,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宋其衍笑得如沐chūn风:“我只是想要提醒朱副局,这里不安全,四处埋了地雷或炸弹,你让你的下属冒冒失失过来,可能会炸得渣都不剩。”
朱副局心中一惊,真的立刻警惕地打量起四周,见都是茂盛的树林,地上也落叶颇多,怎么都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他一双绿豆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望着宋其衍和靳子琦,观察了片刻,冷笑一声,好小子,这会儿还敢耍着他玩,这哪里是有地雷,分明是他们跑不掉了,在拿话诓他呢!
亦在这时,后面跑来一个匪徒,在朱副局耳边嘀咕了一句。
人抓到了?!
朱副局眼中顿时迸发出欣喜,再看向宋其衍他们时,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哈哈笑了两大声,面目凶恶地喝道:“你别再想哄骗我,刚才我来的时候,这里还一片平坦,你现在就说有地雷了?呵,莫非你是个制雷高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锦素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