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明玥也再度走进了舞蹈系主任的办公室,向这位严格却优雅的女老师递jiāo申请。
“你想要桃李杯的参赛资格。”主任的声音听来古井无波,平淡又带着一点美妙的声韵。
明玥用同样平静的声音回答她:“留给古典舞系的选送资格还有一个,据我所知,主任你没有给任何人。”
她说得如此直白,主任却迂回询问:“为什么不选个人报名通道?”
明玥确实考虑过个人报名,但她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主任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明玥决定坦诚相待,老老实实道:“因为我想跳自己喜欢的舞蹈,因为我想跳《点绛唇》。”
而《点绛唇》这支舞蹈还在舞蹈系手里捏着。
明玥心里在打鼓,眼睛却笔直地望着前方,白嫩光洁的额头上冒出汗水,抿起的唇瓣两边有两颗酒窝。
神态实在是非常倔qiáng。
主任无法欺骗这样一个小女孩,于是也坦言道:“《点绛唇》排出来之后,我们找了很多人试舞,其中,你其实是表现得最好的,大跳跳的很高,腰也下得很漂亮。不过……”
她叹了一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最大的问题,就容易紧张,容易怯场,气息不稳。”
明玥曾经离这个名额非常近,但最后是心理素质让她们最后放弃了明玥。
“所以我们宁肯放弃这一次的参赛名额,也不想随便选送一支不完美的舞蹈。”主任道。
那样太丢北舞的脸。
并不是因为明玥的动作不达标,并不是因为任何人的阻挠,一切的原因,出于她本身。
明玥恍然之间明悟。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挂着一根荧光棒的手环,过了几日,手环已经无法发出光芒,明玥依旧把它戴在手上,塑料的材质看起来非常廉价,但只要看着它,她就会想起一片茫茫的蓝色星海,会想起周自恒,会想起他的信任。
明玥弯下了腰,认真地敬了一个礼,对主任说:“我希望主任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要怎么相信你?”主任摇了摇头。
明玥眼里的迷雾一瞬之间散去:“我今天敢向您申请,敢站在这里,就说明,我的心理素质已经过关了。我有跳好《点绛唇》的信心。”
她的头一直低着,等待着主任的回答。
时间好似过得非常缓慢,直到她的腰都有些僵硬,脚都有些发麻,她听到了一声近乎于无声的“好”。
在这个八月苦夏里,在这一间陈旧的办公室里,明玥终于明白所谓的“天道酬勤”,所谓的“皇天不负苦心人”其中所蕴含的道理。
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
时光并不会辜负每一个认真对待它的人,或早或晚,终有一天,会等来开花结果,会等来糙长莺飞,会等来梦想的曙光,等来一个璀璨生辉的未来。
十月中旬,明玥独自北上辽宁。在宽广的大剧院里,灯光闪烁,红木椅子上坐满了观众,他们将期待和审视的目光投向舞台,评委的目光更是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眼神足以透过空气,将巨大的压力压在每一位选手的身上。
明玥登上舞台。
第一次,没有了周自恒观看,没有了蓝色的荧光棒,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旷寂寥的舞台上,等待着音乐响起。
现场几千名观众,她却没有了害怕的qíng绪。
追光灯打开一片澄明的光,照在她手上的道具镜子上,她对着镜子笑了笑,在古筝乐声中起跳。
仰身踹燕,她绷着足尖,单脚站立,轻盈的腰肢弓起,修长的脖颈自然垂落;
大跳而起,她身体在空中定格,手心向上,水红色裙摆飘起,诠释翩若惊鸿。
台下人流攒动,光和影模糊闪烁,都没有让她神思漂移。
她穿着舞衣,身上环佩相鸣,每一个动作都在节拍之上,身形气韵jiāo相融合,五分钟的舞蹈结束后,掌声响彻剧院。
热烈的làngcháo一阵高过一阵,直到主持人报幕,声音才渐渐平息。
明玥提着裙子,踮着脚,跑向后台,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舞鞋,她就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想将一腔喜悦之qíng说与周自恒听。她因为演出的成功,格外欢欣,连话都比往常多,像是一只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老师刚刚夸我把qíng感表现得特别好。”明玥沾沾自喜。
周自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空档,cha话道:“这支舞蹈讲述的是闺中少妇思念自己的丈夫。”
他的声音温醇,带着浓郁的欢笑,几乎要从电话里漫出来。
明玥耳根子红透,仿佛周自恒就在她身边,在她耳边chuī气一般。梳妆台前的镜子映出她的脸庞,她还没有卸妆,脸上的红云却是要透出粉底,一双桃花眼都含着qíng。
明玥羞答答地捂着自己的脸,却还是舍不得挂断电话。
“你跳舞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周自恒问道。
怎么没有想?她就是想着他,才跳的出思念的qíng绪。
明玥悄悄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之后,糯糯地说了一句:“想,现在也想。”
她想马上见到周自恒,但她身在沈阳,周自恒也同样忙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之后忽的被挂断。
下一秒,她听见化妆间里,传来周自恒的声音。
“那你转过身。”
明玥呆愣愣地握着手机,仰起头,镜子里浮现出周自恒的身影。
宽肩长腿,穿着黑色的大衣,手上还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我也很想你。”他从背后,把明玥抱住。
第105章双飞西园糙(一)
上一刻才说着想念,下一秒,周自恒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带着一束娇艳yù滴的玫瑰,一身黑衣破开朦胧的灯光。明玥觉得这一切有那么一点的不真实,仿佛是一道幻影——明玥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周自恒的脸庞。
她的动作带了一点小心翼翼,生怕会戳破这个梦一般。
周自恒下巴抵在她秀气的肩膀上,鼻尖蹭着她的脖颈,低低地笑起来,之后捉住她的手,放到唇底下亲吻,把他带来的玫瑰放进她的手掌心,并且嘱咐道:“捧好,不要发呆,小心花掉到地上。”
心思被戳破,明玥非常害羞。
她的化妆台在休息室的角落里,周围几乎没有其他人,舞台上的鼓点和音乐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如果周自恒没有来到这里,她大概会去到观众席,观看接下来选手的表演,但此时念头已经消散无踪。
明玥双手捧着玫瑰,低头数了几遍,有十一朵,每一朵都花形完美,如同亭亭的舞女。而十一这个数字很容易让人想起如同“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类的甜言蜜语。
于是明玥非常欢喜,她嗅了嗅花香,靠进周自恒的怀里:“我喜欢你送我的花。”
周自恒对她投怀送抱的举动也欢喜非常,gān脆顺势抱起她,占据她坐的椅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大概是因为明玥身体轻盈,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驾轻就熟,好似演练过无数次。
“只喜欢我送的花吗?”周自恒揽着她的细腰,“那我呢?”
因为舞蹈要营造飘逸轻灵的效果,明玥的舞衣十分清透单薄,水红色的纱衣裹着她的身躯,像是第二层肌肤。
周自恒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但他顾忌着这是在后台,便也沉住心神。
她的腰被他扣住,腿被他按住,在这种qíng况下,明玥不想同他诉qíng,捏着自己的裙摆,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应该在北京吗?”
话题转折非常生硬,周自恒也不戳穿,手指在她腰间摩挲,顺着她的话往下回答:“我接下了东北市场的推广活动,来这边拓展业务。”
这当然只是一个幌子。
作为微言的创始人,周自恒握有绝对的股权,需要他来统筹的,是公司决定xing的大事,推广和营销自然由岑嘉年来负责。
“三行qíng书”活动进入尾声,总部的事务堆积如山,合作的邀请如同雪片一般飞来,周自恒抽身来到辽宁,自然只是为了看一看明玥。
明玥心知肚明。
她心里非常甜蜜,但又觉得这样并不好,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周自恒的胸膛,神qíng庄肃,认真同他说:“你是公司的老大,要以身作则,不能以私废公。”
她认为qíng况再发展下去,他的同事会将她看成褒姒妲己一类祸国殃民的狐狸jīng,祸乱君心。
周自恒望着她一段细白的手指,道:“我知道这些,但我不想错过你生命里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他加了几天的班,熬了许久的夜,就为了能腾出一天的时间,他不能给她挥舞荧光棒,也要在台下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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