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创业艰辛,无数看不见的硝烟在虚拟的世界里弥漫。
生活好比是一场游戏,市场却是实打实的博弈。
尖锐的刺刀往往藏匿在背后,以暗箭伤人,用借口伪装——社会不是高高耸立的象牙塔,是杂糙丛生的沼泽滩涂,一着不慎,便会落入陷阱,满盘皆输。
而周自恒带领的是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团队,jīng力充沛、思维开阔,富于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也敢于开拓进取付诸实践。
好比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
弊端显而易见,年轻的队伍极度匮乏勾心斗角的经验,也欠缺妥当的分工管理。
周冲慷慨解囊,不仅为微言带来了丰厚的资金和qiáng盛的背景,他还为处于成长期的公司带去了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
在会议后,他向周自恒推荐了一位经验丰富的高级经理——蒋文杰。
蒋文杰年届四十,却因为外形俊朗没有显出年龄的厚重,气度内敛温文,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得体服帖,只是微微笑着站在原地,却也有令人信服的成熟风范。
“蒋秘书。”周冲对儿子示意,“总不陌生吧?”
周自恒当然对他并不陌生,甚至还异常熟稔。
蒋文杰曾经一度是周冲的助理秘书,参与了周自恒的整个童年与少年,而如今,周冲再度将他引荐过来,蒋文杰也许还会参与他的青年壮年时代。
“小蒋叔叔好。”周自恒伸出手,主动同蒋文杰打招呼。
这一声称呼将蒋文杰带往悠远的岁月,许多年前,穿着恐龙睡衣的倔qiáng男童喊他“小助理”,在雨夜里仓皇奔跑的男孩叫他“蒋秘书”,叛逆张狂的少年不耐烦唤他“嗷,是你啊”。
时过境迁,小少爷长成了大少爷,谦和有礼喊他“小蒋叔叔”。
蒋文杰同他握手,周自恒比他高了半个头。
周冲欣慰笑,便也换了称呼道:“你小蒋叔叔这几年在盛光分公司做总经理带队,业绩非常好,爸爸本来想把他调回总公司的,但他听说你在创业,就主动向我申请离职,来你这边帮你。”
周冲也只是在儿子和jiāo往多年的友人面前显露坏脾气的本xing,但论起装bī,装作人模狗样,周冲是个中好手。当着公司众人的面,他将这一番话说得千回百转,充满了语言的艺术。
比起如日中天的盛光,微言只是江中一栗,萤火之光不敢与皓月争辉。
一个总公司的部门经理也比微言的高级总监待遇好得多得多。
周自恒对此心知肚明,主动离职定是华丽包装,更多的应该是周冲授意。
但微言此时正是需要一个富有管理经验的引路人匡扶指导,周冲毫不客气地顺水推舟,同蒋文杰道:“那就谢谢小蒋叔叔了。”
“这是应该的。”蒋文杰含笑回复。
蒋文杰是一个目光长远的人,并不拘泥于微言的现状,他一方面认为微言在互联网经济时代会有广大前景,而另一方面,他知晓周冲只有一个儿子,将来一切都会由周自恒继承,而他从来都被周冲嘱托,要成为周自恒的左膀右臂。
于是蒋文杰欣然同意此举。
周自恒也投桃报李,将空缺的执行总监一职jiāo付蒋文杰。
“我们的项目总监你应该也很熟悉。”周自恒带着蒋文杰参观公司内部陈设,也亲自向他介绍人员构成,“是我的表哥,陈修齐。”
他们来到陈修齐的办公室外,与总裁办公室的封闭不同,陈修齐在装修之初就选择了通透的全玻璃设计,用玄关和线帘作为遮挡。
室内清一色纯白装潢,只有电脑桌上摆着一盆多ròu,嫩油油的碧绿显出生机勃勃。
陈修齐此时专注处理服务器重新开启时的小BUG,并不知道在外有人关注。
蒋文杰惊讶于周自恒对陈修齐的称呼,周自恒曾经有多排斥苏知双这个后妈,连带着排斥苏知双的侄儿陈修齐,可如今却能和平共处,甚至相互帮扶。
蒋文杰不露声色,面上保持平静。
但周冲显然不那么镇定,他看了一眼儿子,又低下头,搓了搓手,之后在身上来回摸索——这是他紧张地想抽烟的表现。
但他最后没有抽上,因为周自恒开始介绍他的团队:
“我们团队里几个人都有一点小怪僻。比如程序组的钟晨,他年纪非常小,但他很不喜欢听别人拿他的年龄说事;市场部的岑嘉年招人只招单身男青年,因为他自己单身;行政部的薛元驹……”
周自恒笑了一下,他望向外形尚算英俊的蒋文杰:“薛元驹可能会问你,嗯,有没有女儿或者侄女。”
蒋文杰扯了扯嘴角,心中警铃大作,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后接着周自恒的话题道:“那陈总监呢?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周自恒常常被人称赞是正人君子,但他的外表与内在并不相符合,而与他相比,陈修齐才是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他不仅习惯优良,而且思想端正,是讲文明讲礼貌的四有青年。
“陈总监很好相处。”周自恒回答道。
他抬手指着陈修齐面前的多ròu:“只要你不去碰他的宝贝多ròu。”
鉴于蒋文杰刚来公司,周自恒决定给他透个底——也是全公司皆知的秘密——“这盆多ròu是陈修齐的宝贝,起了个名字,叫小爱。也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
周自恒想起陈修齐平日里一本正经浇水照顾的模样,忍俊不禁。
他只是随口一说,周冲却仿佛知道内qíng,叹了口气,低声道:“是他过世的妈妈送给他的。”
周冲望着陈修齐的侧脸,半晌又收回来,“小爱是他妈妈的名字,苏知爱,他妈妈养了一盆多ròu,陈修齐上大学前,剪了一片叶子扦cha。”
这又是一个漫长而多舛的故事了。
周冲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听你苏阿姨说过一两句。”
周冲又摸了摸口袋,这一次,他徐徐拖着步子,走向阳台,闷闷地抽着烟。
周自恒一时之间,也忘了言语,怔怔地望着那一盆碧绿的多ròu发呆。
原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阳光英俊的陈修齐,和他一样,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周自恒心里百转千回。
不久之后,他移步,将蒋文杰带到一间空旷的办公室,并不再多言,蒋文杰也察觉出他有意替陈修齐隐瞒。
伤口是时光遗留下的永恒印记。
旁人轻易触碰不得。
蒋文杰明白这一点,一面打量着办公室,一面同周自恒闲谈jiāo流,另起话题,期间谈到一件乐事。
“听说你和明小姐求婚了?”蒋文杰放下了自己的公文包,对着周自恒笑道。
整个上午,周自恒都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稳重,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与蒋文杰记忆里的小少爷半点不相同,但此时此刻,他察觉到,周自恒的耳朵尖倏然红透。
——和他小时候一样。
耳朵尖尖点了朱砂,面上又不承认,傲娇非常。
极可爱。
周自恒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指按上了自己的领带,领结下方有一枚雕刻骏马的领带夹,夹子反she天光,让他看起来英气勃发,而目光温柔缱绻,好似秋光铺陈宁静天池,暖橙色的色彩在粼粼湖面上跳跃。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蒋文杰心中感慨非常,光影波动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再度重播了一遍周自恒的青chūn,他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一个参与者。
他教周自恒弹吉他的时候,还非常年轻,周自恒快要成家立业,他也就要老了。蒋文杰摸了摸自己的短短的修剪jīng致的胡子,笑道:“那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周总看起来很着急。”
周冲gān着急并没有什么用,算盘打得再响,也要看明岱川的意思。
周自恒心里也莫不遗憾:“只怕明叔叔不放人。”
明岱川也知晓了求婚这桩事,打来电话商询,周冲每每要往领证方向拐,明岱川就火急火燎挂电话,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就是不松口的意思。
但他的女儿明玥却十分恨嫁,蒋文杰入职之后的中午,都会看到明玥出入周自恒的办公室,小两口qíng意绵绵,没有哪一天不是蜜里调油,难分难舍的。
与他们一般缠绵的,微言公司里还有一对,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孟芃芃和她的男朋友白杨。
踩到一次政治红线之后,微言开始小心谨慎起来,虽说并不是己方过错,但也值得重视。
周冲作为纽带,联系了南城有名的律师,素有“南城大状”之称的孟律师,作为微言的法律顾问。
孟律师带来了自己成熟的团队,与微言运作新版本的开发,同时,他的女儿孟芃芃也作为实习生,参与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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