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月亮惹的祸_11点要睡觉觉【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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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很喜欢。”明玥踮脚亲了亲他。

  她温暖乖顺地好似一只猫咪。

  周自恒背后又冒出了汗珠,这一次没能凉下去,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明家。

  他chuáng头摆着个男孩模样的泥偶娃娃,穿中山装,带着军帽。

  明玥说的没错,这样的泥偶娃娃是有一对。他把其中一个留下来了。

  卖给他泥偶娃的是个上海来的中年女人,还说了一段词给他听——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我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他想着这首词,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摸着脸,觉着今晚定不能洗脸。

  第20章同居长gān里(五)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准确形容周自恒的状态,那一定会是——qíng窦初开。

  像是多年生的青木抽了嫩芽,在枝头打了一朵细细小小的花苞,渴求风和日丽的温暖,chūn水初生的滋润,再在流水飞红的季节里,开出chūn花秋月一般的绚烂缱绻。

  他自以为把这样的qíng绪掩饰地很好,可周冲和蒋文杰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

  是电光火石般的花火,长久地不熄灭,似乎要把和她有关的事物都染上爱慕的光辉。

  她一笑,他高兴好多天。

  她一句话,他会重复好多遍。

  周家和明家的阳台隔得近,周自恒常常夜里抱着吉他慢慢地弹,明玥听到声音,会从卧室里跑出来,拿着书,坐在阳台上静静地听,给他捧场。

  每每这时候,明岱川会极生气地敲周家的门,周自恒见好就收,不敢惹明岱川再发怒。

  清明时节,明岱川携着妻女回乡祭祖。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明岱川不是外露的狂放人,但也希望让父老乡亲看见他的成功。

  明玥同周自恒告别的时候,认认真真地嘱咐周自恒:“周周哥哥,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别总在阳台上弹吉他,会着凉的。知道吗?”

  周自恒头如捣蒜应下,头上一撮小呆毛前后急促地摆动。

  周冲倒完全没有祭祖这个顾虑,周自恒问他是否要回乡,周冲瘫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抽烟,只回答一句:“都他妈死绝了,有什么好回去的。那冰天雪地穷疙瘩fèng里,老子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去了。”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说完又闭着眼睛想了一会,拿了外套搁在手腕,和周自恒jiāo代:“你老子我给你去赚钱,晚上回来啊。”

  他说晚上回来,就必定会回来的,自他从海南回来后,这许多年里,周冲从来没有对儿子食言,再晚,也会回来。

  周自恒点头表示知晓,周冲忙,应酬多,周自恒早已习以为常。

  正是放假,周自恒的一众小弟也不见踪影,他一个人,便不自觉走到常去的秦淮河桥畔。

  南城chūn日已至,却是乍暖还寒,此前才下过一场细雨,青石板路被冲刷gān净。这一年的chūn季幽冷,却也挡不住小qíng侣们的热qíng,老旧的风气被新思cháo掩埋,处对象也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周自恒在桥边看着,半点不觉得无聊,街边还有拿着吉他演奏的流làng歌手,他还颇有兴致地学习演奏手法。

  傍晚时分没有落日,天光一点点暗沉下来,即使是清明,浮dàng在秦淮河上的催橹歌声也没有停歇。

  远处几艘画舫悠悠而来,花灯映衬水面,染出“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

  周自恒照例往下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他第一次,在这样的雕龙画凤的花船上看到了周冲。

  周冲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曼妙婀娜,饶是湿冷的天,依旧穿着裙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周冲神色淡淡地同女人调笑,不知道说了什么,互相咬着嘴唇咬着脖颈。

  这样的周冲和周自恒所了解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在家,是会耍赖皮、总是一口脏话骂人,却还是关心心疼儿子的父亲模样;但现在,却是西装革履,英俊的五官有成功人士的傲然,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

  他在家也笑,笑得贱兮兮,总是讨好地对着周自恒,但终究是很开心的;他现在也在笑,对着个女人笑,却浮在表面,有时候会露出些瞧不上的讥笑。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周冲和女人下了船。周自恒鬼使神差般跟在他们后头。

  他这一路脑子都在放空,混混沌沌,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灵魂仿佛出窍。

  周冲的目的地是南城的一处高楼,高昂的高档小区。

  周自恒跟在后头进去,他穿的好看,又没有迟疑,保安只当他是小区里哪家的小孩,半分没有怀疑。

  他们上电梯,周自恒走楼梯,一直到15楼。

  关上门,周自恒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空,坐在了楼梯上。

  从楼梯口往外望,有狂风起,沙沙的声音传来,灯火变得飘摇恍惚,在深沉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周自恒把头靠在栏杆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晚上七点整。

  房子隔音甚好,周自恒听不见声音,他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像是打在屋檐和地面,手上的机械表走时咔哒咔哒,一声声,一声声……

  等到八点十分,电梯打开,有人敲门,说是给周冲送伞和衣物。

  周自恒在yīn暗处悄悄地看,是他熟悉的人,蒋文杰。

  女人说了句谢谢,蒋文杰又道:“我在楼下等老板。”便下了楼。

  周自恒忽然觉得好冷,全身都冷,地面冷,空气冷,一点点风也冷,寒意一点一点渗入他的骨髓,像是凌迟一样的苦楚。

  九点整,周冲开门离开,女人依依的挽留,却没有留住人。

  “我忙,你乖啊。”周冲只是淡淡的一句,就让女人再也不敢多言。

  周自恒发现,他换了一身西装。

  记忆在这一瞬间清晰,画面翻江倒海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周冲很多时候回来都会换一身衣服,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周自恒想,大概是他说了一句,“老爸你身上好大的味道。”

  房门被关上,周抽按了电梯,准备下楼。

  “她会是我妈妈吗?”周自恒轻轻地问了一句。

  周冲全身都僵硬了,转头去看。

  周自恒蜷缩在一阶楼梯上,双手抱着膝盖。他低垂着眼睫,也许是神qíng太淡,又也许是光线太暗,周冲看不清他的脸色。

  周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上升的电梯“叮”的一声,把他惊醒。

  “不是。”周冲哑着嗓子回答,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脸色有多苍白。

  周自恒坐在楼梯上两个小时了,期间他为周冲找了无数的借口和理由。

  比如,周冲是来这儿谈生意的,他爸爸常说,要给他赚很多钱,给他娶小月亮,给他盖大房子;

  比如,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周冲不过是受邀而来;

  再比如,这或许是他的新妈妈,那样好像很好啊,他没有妈妈,但他知道有妈妈很好,就像小月亮的妈妈,总会温柔地陪着小月亮。

  他想啊,要是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他一定会很乖的啊,不会总是打架给新妈妈添麻烦,也不会在家里捣乱,他觉得学乖一点也不难,他喜不喜欢新妈妈无所谓啊,要是他爸爸喜欢,他乖一点也是可以的。

  。

  可是周冲的回答,让他所有的猜测都破碎。

  周自恒再问他:“那她是你的小老婆吗?”

  【他有个小老婆,养在外面,还带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他想起港都的二堂姐的话语,那一瞬间,二堂姐就像童话里的恶毒皇后,面容都扭曲。

  周冲没有想到,周自恒竟然懂得这些话,他被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质问打败,所有的伪装在儿子面前都无效。

  “是。”周冲有些艰难地开口,鼻翼微微颤动,他停顿了一会,大步走向儿子。

  电梯开了又合上,他也没有心思理会。

  周冲急匆匆想要解释,但他一个大老粗,不会太多拐弯抹角,只能按下言语。

  “那我的妈妈。”周自恒嗓子低哑,他抿抿唇,问,“我的妈妈,她也是这样的女人吗?”

  这样的女人。

  简单的指代,却很容易理解。

  跟门里的女人一样,是qíng/妇一般的女人。

  他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周冲,倔qiáng,不肯妥协,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周冲看见他的唇色都变得浅白,在黑暗里,脸上没有一丝颜色。周冲想要扶起他,周自恒却用力格开他的手。

  “是吗?”周自恒依旧看着他,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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