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他的技术突飞猛进,与他直线下降的成绩成反比。
傍晚雨停,天色昏沉,南城点起灯火,烟霭一片光晕,鳞次栉比的建筑尽像是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的。
明玥被周自恒亲的也有些意识朦胧。
隔着老巷子,秦淮河笛韵悠扬飘来。周自恒环着她的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说了一声:“……你好像瘦了……”
明玥刚想开口说话,他的唇舌又趁虚而入。
好像要把一个月的亲吻都补上。
但到底还是规矩的。
最后拉着她的手又亲了亲,周自恒颇得意,耀武扬威问她:“出去这么久,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想你。”她脆生生仰着头,红唇色泽瑰丽。
“哎呦喂,我去,这么会哄人啊。”周自恒满意地不得了,又追问,“那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啊……
明玥低着头,看着脚尖,来回地画着圈子。
说什么呢?
说英国好多雨,天空灰蒙蒙?说食物不好吃,不太合胃口?说她跳舞太累?还是……
明玥想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小,只在周自恒耳边轻轻问:“我的胸,是不是真的有点小啊?”
她在欧洲见了许多姑娘,和她一般年纪的也有,但身形和她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每每见到,她都会想起临别前一夜,周自恒勾着她的内衣肩带,gān巴巴地说:“挺小。”
她很在意这个了。
一双眼睛雾蒙蒙,委屈巴拉地看着他。
周自恒耳廓微红,喉结微动。
他不做声,明玥伤心了:“你也觉得我胸小……”
“那怎么可能!”周自恒拧着眉头,气鼓鼓,语气蛮横又霸道,脑袋顶上一撮头发高高翘起来:
“你长这么漂亮,要胸大还了得?!!!”
第52章愿同尘与灰(五)
“你长这么漂亮,要胸大还了得!”
周自恒话是这么说的,好听的不得了,每一个字眼都像是裹了新鲜的蜂蜜,带着亮晶晶的颜色,咬一口下去,甜到钻心。但他的行动却与之背道而驰。
从这一日开始,明玥每天清晨,会收到一杯他在家里鲜榨的热豆奶,奶白色,喷喷香,用一支长长的保温杯装;
及至中午,她又能收到他不知道从哪带来的汤品,鲫鱼豆腐汤和huáng豆猪脚汤轮换,他这时候可凶,认认真真瞅着她整碗吃完,连汤汁都不剩才罢休;
等到教室灯光都亮起,上晚自习了,周少爷又会悠哉悠哉踹开门,托人把一杯温热的、浓稠的木瓜奶茶送给她喝。
他前些日子最爱红枣奶茶,夸奶茶香甜,不过数十日,就赞木瓜奶茶更棒更优。但反正都不是他吃,他不过与她亲嘴时候,吮一吮味道罢了。
他的书包比以前重了,全是洗好的葡萄水蜜桃一类的水果,他并不吃,一股脑想要塞进明玥嘴里,她嘴巴小,肚子也小,吃剩的这才全到他肚子里。
少年人第一次恋爱,总想把爱慕谱成轰轰烈烈的小诗,昭告天下,好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又偏偏还是高中生,明玥乖巧好女孩,早恋这件逾越雷池的事,只能被掩藏下,偷偷地欢喜。
周少爷并不太满意这些,于是每次亲嘴,都要把明玥小嘴咬红,把里头味道好好品尝,最后放开时候,还要“啵——”的一声吧唧脆!
这让明玥很是无奈,但她并不厌烦周自恒昭然若揭的小心思。
甜蜜的负担让她也欢喜得不得了。
她比以前长大了一些,无意中提到什么时,会脸红了。南城每每有人婚嫁,她都会欢喜去看,看新嫁娘扑粉满面的脸颊,听新嫁娘缠缠绵绵的故事。
她的舞蹈老师说她近来舞姿有了神,里面有了qíng愫,江双鲤开玩笑说女儿是“恨嫁了”,明岱川则说这个女儿是“被周家那个小狐狸jīng迷了心窍!”
明岱川现在是很烦周自恒了,周自恒奶娃娃时候,他不喜欢;周自恒小学生时候,他不喜欢;周自恒长成大高个了,明岱川就更不喜欢了。
“这个周自恒,越大越会哄人,小时候就哄我们小月亮,你看看,现在好了,把小月亮哄到手上去了!”明岱川夜里总这样跟妻子这样发牢骚,他觉得心里好苦,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叹息一声,“我要是会打狗棒法,第一个要打断的,就是周自恒的狗腿!”
他这样说了也没用,江双鲤倒是越来越喜欢周自恒,在国外留过学,思想开放,她劝明岱川:“你怎么这么狠心,小恒哪次见到你,不是毕恭毕敬的?现在青chūn期嘛,谈恋爱多好,你以为都是你啊,一把年纪不开窍,到了二十二了,还打光棍。”
明岱川被呲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自恒每天从奶茶店买一杯木瓜奶茶,浅橙色,店老板很是受鼓舞,大手笔给周自恒八折优惠。
晚自习上,这杯奶茶就摆在明玥的桌子右侧,柔和的灯光在杯壁上落下光晕,周自恒就趴在桌子上看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奶茶——
妈的!喝得他都馋了。
奶茶杯子越积越高,日子就从满是雨水的二月跳过,眨眼间,就是放晴的四月末了。
过了清明以后,南城天气回暖,大雁南来,临湖芦苇dàng里今年飞来了许多鸟雀筑巢,叽叽喳喳地叫着chūn天。
周冲在沙发上瘫坐,西装裤裹腿,架在茶几上,叼一根烟,看儿子忙里忙外泡huáng豆。
周自恒才下了晚自习回家,可忙碌,黑色长袖撸起来,捡了一把huáng豆,仔仔细细挑出gān瘪的小颗粒,再洗gān净用温水泡发。他没系围裙,衣衫下摆和裤管打湿一片,也不在意。
他像个落汤jī,偏偏头上一撮头发高高翘起,做出傲娇的样子。
周冲看了直想笑,一口烟闷在鼻腔,呛得眼睛红红。他这个宝贝儿子哦,哪还有一点混世魔王的样子,都贤惠到给女孩子亲手榨豆奶的地步了!
周冲看得眼热,就问他:“小祖宗,又榨豆奶呢?”
周自恒眼睛扫了他一下,懒洋洋“嗯”了一声。
“那也给我弄点喝呗?”周冲挤眉弄眼,“我听小月亮说,你的手艺可好了。”
周自恒没吭声,又有点掩饰不住笑意,骄矜地偏过头去。
儿子不理他,周冲又连忙搬出身份,“我可是你老子,是你老子!”他刺溜一下从沙发上翻身站起来,手夹着香烟,气势颇足。
“那行啊——”周自恒挑挑眉,哼了哼,“你把烟戒了先。”
香烟就是周冲的第三条命根子!
多年的烟瘾哪是说戒就戒的?况且他生意场上应酬多,哪个老板见面不给烟?周冲被踩到痛脚,gān巴巴不说话,掸了掸烟灰,气势一下垮下去,又缩回沙发上瘫着。
近来明玥奶桃儿好似有了一点起色,周自恒泡huáng豆的gān劲十足,还哼着歌儿,叼着牛奶吸管,满意极了的模样。
他从厨房钻出来,周冲又腆着脸朝儿子贴过去。
周自恒嫌弃他一身烟味,坐的远远的,只是穿着牛仔裤的长腿也架在茶几上,和周冲姿势如出一辙。
他也不管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水渍,往后靠着,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从沙发后头掏出个游戏机,音效开到最大,小腿抖来抖去。
声音大,周冲也不恼怒,反而也拿出个游戏机来,“对战对战,来不来?”他又点了根烟,火星次啦一下亮着。
“你技术太菜,不跟你来。”周自恒撇嘴,忽而又想起些什么,起身到门口。他进门就丢开书包,书包在地上飞出去好远。周自恒从里面翻出张成绩单来。
他翻东西很快,因为书包里压根没有书,更别提家庭作业。
“喏,周总,签个字儿。”周自恒把成绩单递过去。
“第三次月考成绩单?!”周冲接过,把上头的字一个个念出来,“就第三次月考了?”他又看了一遍,觉得上头学科数字不对,“怎么变成五门课了?不是九门吗?”
他烟都不抽了,赶紧问:“你其他课都jiāo白卷了?”不是他瞎猜,而是他儿子前科太重,他想想就心惊ròu跳。
“我倒想啊。”周自恒游戏机按的哗啦啦响,头也不抬,“看清楚了,文综,理综,那是三百分的总分。”
“理综一百二……文综七十九……”
周冲再看一眼,没看见零蛋的成绩,这才放心下来,从沙发边上捡起西装外套,掏出笔,咬开笔盖,边签字边问,“这理综文综是什么意思?”周冲签字跟签文件似的,顺手就是一笔,有点潇洒劲儿,就是这字写得……不大看得出来写得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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