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_枝久【完结+番外】(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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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柏父的葬礼,在这里碰到他也不足为奇,有这么好的机会,记者当然不会放过。

  “你是被柏sir救下的小孩吧,今天来祭拜他,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见过柏家里人了吗?能说一说现在的感受吗?”

  “……”记者完全没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准确地说,记者的提问方式很直接,非常……不礼貌。

  卢承奕呆住了,局促地站在那里,手圈着裤腿上的带子,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觉得身边的人好像都在指着他,他觉得自己很像动物园那些可怜的小动物,说“啊,就是那个小可怜,被柏警察救下来的那个……”

  “是这小孩子啊,唉,反正我觉得不值……”

  “……”

  卢妈妈在外面和沈母讲话,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进去把卢承奕护在怀里,记者看到卢妈妈,更是大胆提问,“作为被救人家属,请问你有什么对柏先生一家说的?”

  闪光灯从脸上照过,无比刺眼,卢妈妈将卢承奕护在怀里,手遮着他的脑袋,沈母过来跟记者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叫卢妈妈去到房间里。

  场面有些难堪,卢妈妈说了几句话,然后把记者叫到一旁,明显不悦,“就算想做文章,也看清楚状况吧。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柏一把牛奶喝完,捏瘪了丢进垃圾桶里,朝卢承奕待的房间白了一眼。

  麻烦又不长脑子的傻子。

  她想。

  北宜热了大半个月,高温旱热,柏父出殡那天,下了大bào雨。

  天空yīn沉,远处的乌云重重地压下来,气氛压抑。

  雨水狠狠地砸在地上,鞋子湿透了,裤脚也贴在脚踝上。

  柏一和沈令音站在最前面,一头黑伞,遮住了眼底的qíng绪。

  伞帘上投下雨幕,柏一咬着唇呜咽,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怀里抱着一朵锦旗,是他们献给爸爸的。柏一用胳膊擦擦泪花,然后把锦旗放到墓上去。

  穆清蹲下身,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眼里隐忍着难受和怜惜,“要坚qiáng,知道吗?”他的话被漫天的雨声盖住,柏一再也忍不住,大声啜泣起来。

  身边的人都一个个走掉了,雨却越下越大,一点要停的预示都没有。

  沈母不忍心,她扯扯柏一的衣服,开口声音都沙哑了,“走吧。”

  柏一没动,她在那站了整整一下午。

  穆清学校有急事,没办法一直陪她,他劝她说:“一一,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她的眼睛无神,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和她讲话,迟疑地摇摇头。

  不走。

  她想和爸爸再多待一会。

  ……

  到最后,只剩下柏一一个人。

  墓地一片yīn沉,地上水珠流淌。

  照片上的爸爸很严肃,抿着嘴没笑,但能看出脸上有一个隐约的小酒窝。

  爸爸其实没那么严肃,爸爸其实很逗,会教她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会瞒着妈妈助她逃课,会鼓励她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爸爸是天。可是天塌了。

  右手撑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大颗大颗的雨往脸上砸,混合着她的泪水,冷热jiāo融,咸味。

  卢承奕从身后走来,伞靠在她头上。一瞬间,头顶的雨都打在伞叶上,噼里啪啦声音很大。

  她的头发湿了,贴着脖子,乱糟糟的。

  卢承奕不敢开口。她不动,他也不动,就这样静静地陪她站着。

  一阵大风chuī过,带着雨水,伞被顺力chuī歪。卢承奕紧紧握着伞柄,但雨水还是顺着风向chuī打到柏一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卢承奕手忙脚乱地拉回伞,风停了,他站直,不小心撞进柏一满是尖刺的眼里,他心一窒,话卡在喉咙里难受。

  柏一全身湿透了,像能拧出水来,她的眼神像冰碴,周遭的气温瞬间下降一个度。卢承奕不敢看她,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该说些什么?快点说些什么啊!妈妈说小女孩是要哄的……怎么哄来着……

  “滚吧。”柏一看着他额前的发梢,声音比想象中还冷。

  ?

  卢承奕咬着舌尖,傻子快说点什么啊!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的嘴唇白得毫无血色。

  “滚!”柏一伸手,用力推开那把黑伞,卢承奕没接住,伞被摔在地上,滚了两圈,风chuī过来,伞被刮远了。

  卢承奕舔舔嘴角,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跑进雨里,去追那只伞。

  还真是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

   第45章番外之初中篇1

  卢承奕再一次见到柏一,是在九月的开学典礼上,她代表初一学生发言。

  少女剪了短发,穿着纯白的tee,模样清纯。

  身边的男同学用胳膊肘顶顶他,挤眉弄眼地说:“这小学妹有点正诶,不仅长得好看,听说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入的,简直学霸美女。”

  卢承奕往台上看一眼,距离太远,只有那黑发,非常显眼。

  她的声音很清脆,就像……嗯……就像弹钢琴时的那种轻柔的声音。

  和那天她给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她说“滚”的时候拧着眉头,嗓子很哑,声音很低,像闷雷声。很没男子气的,他怕打雷。

  演讲结束以后,他目送柏一下台,完全没听见身旁叫他的朋友。

  “啊,你说什么?”

  “不是吧老卢,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上了?”

  “说什么呢!”卢承奕轻咳两声,跳过这个话题。

  卢承奕早一年上学,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小,身高也稍微矮一点。他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直到那天,他看到柏一跟一个初三的男生走在一起。

  初一和初二在一栋楼,左边一侧是初二,对面就是初一,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初一重点班就在这层最尽头的位置。

  每次卢承奕去厕所,都得从她班级路过。

  很莫名其妙的,他总要透过窗户去看她。

  柏一坐在最里边,她的同桌是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他经常看到她给柏一揉肩膀。

  那天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课,那个半秃头的老师特别严格,严厉禁止学生上课去上厕所。一打下课铃,卢承奕就忍不住往外飞奔,在过道不小心撞到柏一――准确的说,应该是把柏一撞到那个男生怀里。

  男生特别高,起码一米八,对这个年纪的他来说,简直巨人,柏一在他身边就像个拇指公主一样。

  卢承奕连忙说抱歉,柏一看到他脸的时候表qíng瞬间就变了,眼神冷冰冰的,说:“真是晦气。”

  柏一拉着高大个走了。

  卢承奕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膀胱快要爆炸了。

  真高啊。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个男生真高。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个梦。梦里子弹从他耳边擦过,飞进一团棉花里,对面的柏叔叔用枪击毙了茅壁,把他抱进怀里说,没事了孩子。然而下一秒,柏叔叔的脸就变得模糊,渐渐消失。他一个人在长长的走廊里跑啊,跑啊,黎明就在前方,他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半夜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房间里很黑暗,他开了小台灯,去厨房里倒冰水喝。

  卢爸爸出差,卢妈妈去探望亲戚过几天才回来,另外一个房间住着高冷备战高考的哥哥,他叹口气,趴在窗台上chuī风。

  九月底,夜晚有凉风,chuī在脸上,冰凉凉的超级舒服。

  楼下街道很静,只有几盏昏huáng的路灯亮着。

  远处的街道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声音,从下面的街道呼啸而过。

  后座上坐着一个女生,她染着一头粉红色的头发。

  学校新上任了一个教导主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学校对学生的着装打扮严格要求起来。秉着简单朴素的原则,禁止染发,不能有刘海,禁止打耳dòng带首饰,禁止穿个xing的衣服……

  三不五时就来上一个思想教育课,端正同学们的思想。

  这几天他都没在一班的教室看到柏一。她是生病了吗?卢承奕想。

  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在后面玩球,不小心砸到他的后脑勺,卢承奕脑袋一趴,感觉有点疼。

  “哎不好意思啊!”男生抱回自己的球,朝他做了一个美式军礼。

  “喂,你gān嘛跟他说话。”男生的玩伴把他拉到一边,压着声音说:“我听人说他心理有病,咱们离他远一点。”

  “他不是……看起来挺正常的么。”篮球男手转着球,漫不经心地说:“别瞎说,待会体育课,咱玩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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