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不满意了?”祖曜泽起身去给谢锦年泡茶,谢锦年说:“多了去,给林司个机会,治治这帮老家伙。”
“给。小心烫,你要用电脑吗?”谢锦年摇摇头,示意祖曜泽不用管自己。谢锦年的烟还没抽到半根,突然笑了,祖曜泽听着心里发毛,望过去,看谢锦年对着手机眉开眼笑的,跟中了邪一样。
“宋仕诣?”
“关你屁事。”
“老谢,你能不能对我友善一点,兄弟如手足,qíng人如衣服。”
“林司是你的衣服吗?”祖曜泽被噎着,谢锦年冷哼,不理他继续看手机。
“谢锦年,我有跟你说过,林司家里的事qíng吗?”
谢锦年不笑了,他把手机放去了一旁,烟也灭了,勾着身子,说:“没有,你讲。”
林司的父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车上有他跟他母亲,林司是亲眼目睹。他刚醒来时意识不清,不记得车祸的事qíng,林柳顺水推舟,就说他父亲去了外地上班,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林司是暂时忘记,并不是失忆。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第一次知道,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他开始害怕、不安、惶恐,他需要开着灯开着门睡觉,不愿意一个人独处,更讨厌坐车。但可惜,因为丈夫的去世,当时的林柳必须更加努力的工作才能保证母子二人的生活不出现改变,同时也可以稍微麻痹自己,让她稍稍逃避这场不幸。所以,相较陪伴儿子,她选择了打拼事业。
林司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母亲带他去墓园扫墓,林司在车上已经无法忍受不适,等到了地方,便开始qíng绪失控地哇哇大哭。林柳这才意识到林司的不对,但为时已晚。她是个手段qiáng硬的女人,虽然工作依旧繁忙,但她每晚必会看着林司,不许林司开灯,不许林司抱小熊,要求林司必须坚qiáng,克服恐惧。
林司一开始还会哭闹,后来会了跟林柳周旋,等林柳去睡后,悄悄拿出自己的小熊,打开chuáng头的小灯,等早上起来立马再把他们藏起来。
可能也是因为要背着母亲做这些,心惊胆战,一次林司忘记开灯,那一觉也睡着了。
表面上的习惯可以矫正,但心中的不安与感qíng上的缺失却不那么容易填补的。初中时林柳带着林司回到她母亲家,林司换回京籍,开始住校。初中的男生多以成熟,而且他们班还有三家父母离异。学生们不会拿家庭关系随意取笑,加上林司成绩尚可xing格随和,与所有人都关系不错。
这也是谢锦年对林司的印象,优秀上进,为人谦和,如果祖曜泽不说,他都快忘了林司是单亲。
缺爱,还缺安全感,难办。
谢锦年问:“你什么打算?”
祖曜泽说:“我想搬去上海。”
谢锦年一听顷刻起身,他指着祖曜泽几次张口都yù言又止,他问:“你搬,你打算怎么搬?你用什么理由搬?你工作不要了?事qíng不办了?”
“北京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电视电话会议啊,实在不行我飞回来开会都可以,科技这么发达,jiāo通这么便利,怕什么?至于理由,就说北京霾大我不想待了,实在不行就说实话。”
“你想可真好,我问你,你的实话是什么?你还打算出柜?你是不记得去年被禁足是吗?你今年还要再来一回?你要真说了,你这次大门都不用出了。”谢锦年被他气得脸都红了,他坐到祖曜泽对面,拿过茶,还烫手。祖曜泽等谢锦年喝完了,才开口,“那你能不能把林司调回北京?”
“祖曜泽!”谢锦年火了,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实际点!”
“我也在跟你说实际的。”
“我看谈个恋爱是把你谈昏头了。”
“论昏头,你可没资格说我吧。”
谢锦年听他暗指宋仕诣,气道:“从小到大,我拦着你gān过什么?我gān涉过你跟林司吗?你就对宋仕诣怎么就这么不满意?行了,那我不见他了行了吧。”
祖曜泽嘟囔,“宋仕诣跟林司,中间起码差了十个乔一心,你拿他跟林司比什么比。”
“有完没完,你不就仗着我不敢沾亲带故的骂你吗。”
“你还动了骂你爸妈的念头啊谢锦年?”
谢锦年不跟他胡搅蛮缠,本以为林司成熟,祖曜泽跟他一起相较轻松,哪里想到祖曜泽现在开始无事找事。早年祖曜泽跟陈安在一起时,谢锦年可不记得祖曜泽是这样的。对于陈安,谢锦年感觉祖曜泽心里说实话并没有太在乎,也因为如此,谢锦年以为祖曜泽当时就是探索一下另一边的世界。他对陈安的那些好,仅仅只是遵守着认知里作为男友的一切准则。因为力求完美,还被人不只是夸还是侃的说二十四孝。他很自信,自信陈安不会离开他。
谢锦年不跟祖曜泽聊感qíng,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祖曜泽跟他聊没用。但就他对祖曜泽的了解,祖曜泽对于林司所表现的关怀跟呵护,看似也是在遵守所谓的恋爱原则,其实更多的是出于对于林司想法的揣摩。只是他不习惯拖泥带水,本质也不是个有花花肠子的人,所以一旦谨小慎微,就显得不làng漫,也不近人qíng。
他几次三番的试探自己能不能把林司调回北京,再到如今去上海,都是以前的祖曜泽不会为任何人做的事。因为祖曜泽清楚自己不止会不同意,还会觉得他无理取闹,他更清楚,温静秋多舍不得儿子离家,北京才是祖曜泽的地盘。
事到如今,算了,谢锦年也不想管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下午两人本是要跟加班的人一起吃饭,可祖曜泽跟谢锦年现在气氛不对,林柳正好打电话来叫林司回家,林司顺水推舟就把祖曜泽带走了。他中午时没机会问,现在两人身边终于没了外人,林司问他怎么了,祖曜泽故作神秘地不提。林司又要用不沟通挟持,祖曜泽求饶:“我晚点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林司听完哈哈大笑,说:“哟,终于轮到我有这份好了?”
祖曜泽啧了声,“别说的这么可怜,回头给你弄个八个十个的。”
林司只当他说说而已,哦了声,“我好期待啊。”
林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林司本还说要祖曜泽帮忙,林柳说算了,哪里有客人帮忙的理。林司转头看了眼祖曜泽,做了个客人的嘴型。祖曜泽趁着他林柳不注意,狠狠捏了下林司的屁股,林司吃痛,叫了出来,林柳吓了一跳,还以为林司被油溅着了,赶着两人出去外面坐。
林司的房间是家里最小的,里面一张单人chuáng占了一半的空间。林司以前就周末在这儿住两天,寒暑假都是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姥爷姥姥过。屋里东西也很少,没多少生活气息。林司不爱照相,更没有相册这样的东西,书柜里摆的都是书,粗看真有些刻板无趣。
林司坐在chuáng上,祖曜泽在他的书柜挑书,林司问祖曜泽喜欢哪本,祖曜泽说看不懂,都不喜欢。他转身跟林司一块坐到chuáng上,看到了chuáng头了小熊,拿到腿上,问:“这跟上海那只挺像的。”
“恩,这是后来买的,就放在这儿,免得屋子里真太空了。”
林司一大早被挖起来,开了近一天的会,早累了,他躺到祖曜泽身后,抱住那人的腰要小憩,祖曜泽给他抱了一会儿才拉开他的手,说:“我起来,你好好睡。”
“我想抱着你。”
“你妈妈在呢,看到不好。”祖曜泽看了眼门外,快速亲了下林司。
林司没睡多久,林柳就过来叫人吃饭,见林司在睡,说林司这样会搞坏作息,祖曜泽要帮林司解释,林司示意别说了,低声应着。饭桌上林柳一直招呼祖曜泽吃饭,祖曜泽一直深得林柳喜爱,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从时政到经济,从国内到国外,林司就只顾着吃,突然咬到了花椒,脸都皱了。
林柳忙给他递去纸巾,说:“哎呀,我忘记告诉你了,赶紧把东西吐出来,毛毛。”
祖曜泽本也忙着要递东西,听到最后一个称呼,愣了下。林司把东西吐完,漱了口,林柳责怪他,“下回吃饭要注意点啊。”
林司点点头,祖曜泽看他那委屈的样子,恨不得把人抱过来好好亲一亲。
林司第二天有飞机,两人没有待到太晚。祖曜泽把车停下后没着急回家,问林司要不要在外面走一走。
现在还没入夏,晚上天气凉慡,夜风chuī得人心qíng舒畅。祖曜泽跟林司牵着手在小区旁的公园散步,找的就是没什么人的小路。林司看不清路,改挽住祖曜泽,祖曜泽突然叫:“毛毛。”
林司没应,祖曜泽又叫了一遍:“毛毛。毛毛?”林司无视不了了,问:“你叫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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