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更尽酒一杯
水向东流不会醉”
等一曲唱完,蒋容真心实意地为她的歌声欢呼起来。辛尧放下乐器,站起来拎着裙角像小公主似的屈膝鞠躬,然后又重新坐下,将三弦琴仔细收起来,拿起舞台上搁着的吉他,开始唱另外一首歌,一直唱了个把小时才放下吉他跳下台来。
辛尧坐在了他们的卡座里,就在蒋容隔壁,袁钺起身去后厨继续切果盘,许一心还在调酒,石头还在舞台上拍他的非洲鼓,于小璘和谢晋喝着低度数的调酒,边喝边拌嘴。
“嗨。”辛尧把头发全部往后拨,扎了根粗马尾,点了根烟,朝蒋容打了声招呼。
蒋容还有点记恨她随随便便往袁钺脸上啃,朝她笑了笑,故技重施:“阿姨好,我叫蒋容。”
辛尧愣了愣,哈哈笑了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眉眼变得认真起来,回答道:“小朋友你好,我叫辛尧。”
蒋容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低头认真喝酒。
等袁钺托着个果盘回来时,看见辛尧手上夹着烟,顺手就抽走,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别抽了。”
辛尧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戳了个西瓜吃起来,边吃边说道:“下个月X城那边邀请我过去唱歌,你去吗?”
袁钺想也没想:“不去。”
蒋容一听到X城眼睛就亮了,X城离Y城不远,几小时的车程,周末就可以来回,是个曾经的殖民小城,旅游胜地,欧式风格建筑很多,他一直想去,刚听到就戳了戳隔壁的于小璘和谢晋,说道:“上次咱们不是说期中考后想去X城玩儿吗?”
谢晋一脸懵然:“啊?有吗……”
于小璘凭借和蒋容长期láng狈为jian的默契,连忙接话道:“啊,是啊。”
辛尧一把拉住路过的许一心,问道:“X城那边,唱歌,去吗?”
许一心靠在沙发靠背上,随口应道:“都可以啊。”
“石头也去的,”辛尧朝袁钺摊了摊手,“大家都去,就你不去?”
蒋容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也去。”
谢晋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瞥了一眼,发现许一心靠在他身后,忙坐直了,点点头:“去去去。”
袁钺看了蒋容一眼:“和你们有关系吗?”
“有啊,考完期中考去庆祝一下嘛。”于小璘一脸正经地说,说服力极qiáng。
“是啊!”谢晋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
蒋容忍不住吐槽:“庆祝考倒数吗你们?”
谢晋平时都不在意蒋容打趣他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不自在起来,手肘怼了蒋容手臂一下,皮肤黑里泛红。
“怎么样,”蒋容抱着袁钺的手臂,说道,“你不去那我们自己去啦,我们三个人高中生可能会走丢的。”
袁钺被抱得有些不自在,把手从蒋容怀里挣出来,看着蒋容的眼睛亮晶晶的,扶额一叹,妥协地点点头。
蒋容当下就欢呼起来。
辛尧打了个响指,从座位上蹦起来,跳回到舞台上,从石头怀里抢过非洲鼓,拍了段节奏感很qiáng的鼓点,扯下扎头发的橡皮筋,抓了抓头发喊起来。
“嗨起来!”
第18章
当天晚上辛尧一直唱到了差不多十一点,于小璘已经昏昏yù睡了,石头有一辆用来进货的小面包车,载着她和谢晋先回家。蒋容也有点困,但他一直支撑着眼皮等到打烊,才打着哈欠和袁钺两个人回家了。
袁钺照例在巷子口把车熄火,让蒋容下车,推着车进去。入夏之后的夜晚倒也还算凉慡,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满天星星还未入睡。
蒋容已经困得不行了,手扶在摩托后座上跟着袁钺后头走,头一点一点的,眼睛几乎要闭上。
袁钺停在家门前,蒋容没刹住脚步,一头撞到袁钺背上,等到开门进去之后,蒋容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半根手指都不想动。
袁钺先去洗了澡,出来之后俯下身,拍了拍蒋容,带着cháo湿的水汽:“洗了澡再睡。”
蒋容直接抓住了袁钺的手然后翻了个身,把手压在胸膛和沙发中间,迷迷糊糊地说道:“困……别吵……”
袁钺:“那你先睡,我上去阁楼帮你看看台灯到底坏哪儿了。”
蒋容在半梦半醒间反应了一会儿,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松开袁钺的手,坐起来,打着哈欠说道:“不用了,谢谢袁哥,我早上去看,台灯已经好了,估计是哪儿松了。”
袁钺站直起来,勾了勾嘴角,一个很小的弧度。
“那去洗澡吧,我把你枕头被子搬回去。”
“哦。”蒋容站起来拖着步子去浴室洗漱。
等到蒋容洗完澡上楼的时候,袁钺卧室的门帘已经拉得严严实实的了,而自己的被子枕头也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chuáng垫上。
蒋容忧愁地叹了口气,摔到被窝里。
袁钺看着很冷淡,其实对那些他纳入自己人范围的人都很照顾,但他又恪守着尺度,从来不会过分亲密。就如同当初酒吧里那个辞工的酒保,他会给他仁至义尽地发两个月工资,但绝不会越过线去管人家家里的问题。
就像他对自己,蒋容想。
他对自己算是照顾的,住家里吃家里,诸多纵容和妥协。但蒋容从来没拿到过家里的钥匙,袁钺的车上也一直只有一个头盔。
如果明天蒋容收拾东西搬出去,那么袁钺的生活也不会泛起一丝波澜。
很快蒋容就没有心qíng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们才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科任老师都紧张得像下个月就高考一样,卷子刷刷刷地印,蒋容亲耳在办公室听到老师们在讨论印卷子,说,不管做不做得完,都印,使劲印,兵马未动必须粮糙先行。
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到白塔报道,一坐下就使劲写卷子,写完卷子就该营业了。他还照常抽出时间给于小璘和谢晋讲题,于小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学渣的倔qiáng,像老牛犁地似的,哼哧哼哧地拼命学,谢晋倒是一反以往的吊儿郎当,开始带了几分认真地学起来。
等到考完试的那天是周五,他们一行人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坐车过去X城。
自从放学开始,蒋容就陷入了小学生秋游前夜式的莫名激动当中,整个人都开心起来,背着书包到酒吧里去。
袁钺不在,只有许一心在吧台那儿拿几种酒调着玩儿。
“今天没作业!”蒋容陷入了个人qíng绪的高度兴奋中,将书包甩到沙发上,跳上高脚凳转了一圈儿,顺嘴问道,“袁哥呢?”
许一心头也不抬地道:“去看姚卉了。”
“嗯?”蒋容愣了愣,“姚卉?谁?”
许一心抬头看着蒋容,恍然大悟:“哦,你不知道是不是。”
蒋容一脑门问号,问得有点急切:“谁啊,袁哥gān嘛去看她。”
见他急了,许一心倒缓了下来,字斟句酌,慢悠悠地说道:“看啊,当然得看,那可是前女友啊。”
“前女友啊,”蒋容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前女友有什么好看的。”
许一心:“是没什么好看的,都成植物人了。”
蒋容瞪大了眼,想起那天姓赵的来找茬的时候好像提过什么“植物人”的,又问道:“植物人?为什么?”
“其实只能算是意外,”许一心说道,“只是袁钺自己走不出来。”
蒋容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说什么谁都不喜欢,原来是骗人的,如果谁都不喜欢gān嘛不喜欢我呢,原来这儿还搁着一个白月光朱砂痣呢。
蒋容拿过来一杯调好的果酒,小口小口地抿着,垂着眼帘,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袁哥以前是不是可爱她了。”
许一心把蒋容左顾右盼和坐立难安都看在眼里,他看见蒋容低垂的睫毛yīn影投在眼下,手紧紧攥在沁着水珠的冰凉玻璃杯上,显得既犹疑不决又孤注一掷,于是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是啊,爱得不行了。”
袁钺每次从姚卉那儿出来之后,心qíng都不太好,当他想到今早上蒋容出门考试时的雀跃和之后的旅行,心qíng又好了点儿。
但他回到酒吧时,看到的是整个人都蔫巴巴的蒋容,像谁忘了给他浇水似的,连袁钺路过的时候,他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凑上来。甚至整整一个晚上,蒋容都没有和他讲话。
到家的时候,袁钺叮嘱蒋容收拾两套衣服,明早出发。
蒋容:“哦。”
袁钺忍不住问他:“身体不舒服?”
蒋容摇了摇头,拖着步子上楼梯,上了几个台阶又停下来,转过身来问道:“你上次说你谁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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