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海哥哂笑,“得了,你们快些,我还想回去睡觉。”
杨齐霄替我答:“就按照你们一直比的,比谁先到终点。”
海哥耸耸肩,把嘴里的烟呸地一声吐到一边:“行啊。阿炎的车我备好了,你要哪辆啊?”
我扫了眼,我专属的红色改装车已经停在出发点,这辆车有着最好的配置,杨齐霄是比不过我的。
“我就要他那辆。”杨齐霄说。
我愣地站在原地,眼睛失措地眨动,眼睫与嘴唇开始小幅度的颤抖。心中苦涩万分,原来他真的那么想赢,真的那么想和我分手。
海哥皱着眉,摆出惊讶的表qíng问我:“阿炎会同意?”
杨齐霄面对我,明明他已经决定,还在假装询问我:“你选别的车,可以么?”
我的苦涩在他的话下融为不甘,先前的示弱也成为想赢的执拗,既然他一定要比,那我就和他比。
让他心甘qíng愿地输在我手下,留在我身边。
我管他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便不用再去管过程。
我与他一开始便应针锋相对,这才是我们的相处方式,是从何时这一平衡被打破,是我对他过多的爱,是我全身心地需要他,是我犯贱似的挽留他。
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也是时候拉回原点。
我与他一同走向起点,脚步郑重地好比奔赴战场,我选了一辆黑色的车,就算不开改装,我也有自信能赢。
杨齐霄站在车门边,表qíng有些凝重,略微蹙眉问我:“你还和海哥有联系?”
亏我还以为他要和我说什么,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抬了抬下巴,挑衅道:“一个要和我分手的人还管那么多?”
杨齐霄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要开车门,我叫住他。
“杨齐霄,”我问,手将车门攥得生疼,如鲠在喉,艰涩痛楚,“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想问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明明可以等到我赢得比赛后再问,可我却觉得,如果现在不问有可能永远得不到答案。
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的。那天的我jīng神十分不安,我以为是没有休息好,或是杨齐霄要与我分手导致的jīng神压力太大。
我那天有那么多次不想比这个赛,想说算了,我们不比了。什么事qíng以后再说,先不比了。
但却还是比了。
这一切都是我心里的贪念与渴望,我想着我能赢,想着只要赢了那一切都会回到原位,杨齐霄不会走,他会像一开始那样陪着我。
可我却没有想到即使我赢了,也是杨齐霄放弃他最重要的东西而作为的牺牲。
那时候的我太自私,我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我,我觉得他们就该把我当作中心,理所应当地应该抛弃一切只想着我。
况且,杨齐霄走了就不会回来。
我一直坚持着,倔qiáng着,因为我配不上他,所以我只能赌一回。
“有。”他回。
我们同时进车,数米之隔,相同的跑道,绕满三圈。这条跑道我开过无数回,闭着眼都能开完,但现在我却紧张起来。
我转头看着一边的杨齐霄,他明明离我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他目视前方,我在等他回头看我,然而并没有。
海哥站在我们中间,双手举旗即将发号施令,旗子降下,两车开启。
我并没有开完全程,杨齐霄与我并排而行紧紧跟随,我从没想到他会开得那么好,的确,我没见过他开车的样子,他从来不愿意我来这里。
他开车的样子也那样沉稳,只是速度却奔着死亡。
当听见身边一阵轰鸣巨响时,我反shexing地踩下刹车,身体因为突然停止而猛地前倾。
我不敢回头,全身都僵直着无法动弹。
够了么。
眼底的火光绚烂,脑内的撕裂叫嚣。
空气中弥漫着火烧的气息,尘土烟雾,都在告诉我撕裂我。
我搞砸了一切,我赢不了,杨齐霄为了分手可以连命都不要,他心中对我毫无一丝挂念,我怎么赢得过他。
我听着周围一阵嘈杂喧闹,伴随着尖锐的鸣音,似乎是救护人员把他带走,可我也没有去理会,我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直到有人把我拖出来。
我明明毫发无损,却瘫倒在地无力站起。
不知道躺在那里多久,我才爬了起来,眼前地面上的血迹是杨齐霄的,我伸出手摸了摸,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
是杨齐霄活该。
如果他没有开的那么快,没有那么想赢我,就不会撞在弯道。
一切都是因为他要离开我,所以让他彻底失去梦想,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
但我也没有赢,我们一个都没有驶向终点,我便没有理由再要求他待在我身边。
这场胜负最终变为死局,我跪着将他的血液抹了满手,触到脸颊上犹如他在抚摸我,只是粘稠中又混合着许多液体。
一定不是我流的眼泪。
我明明在笑的,是我毁了他,我应该笑得再大声一点。
第31章
我穿上衣服回到房间,并没有再到杨齐霄的怀里,而是坐在自己的chuáng头,抱膝发呆地盯着被子。
这种举动我常gān,在初到美国的时候。
学校是我爸联系的,他们十分乐意我同意出国这一举动,可即使我们在同一国家,他们与我的见面次数也依旧屈指可数。
那时候的我就遇到了MIKE,我们住在同一宿舍,他见证了我抑郁,发疯,带着我寻求心理医生,给我进行治疗的一系列过程。
只是在我基本痊愈后,他对此闭口不谈,他不想刺激我,我也不愿再想起。
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失落的,迷茫的,觉得前途过分坎坷,一切都没了希望。
坐等天亮,身心疲惫。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杨齐霄醒来,房内一片沉默,有丝许微光从窗帘fèng隙洒在酒店地毯上,但我却不觉得有光。
他似乎记起了昨晚做了些什么,随意穿着酒店的浴袍先去洗了个澡,再走到我面前。
“炎焱。”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可我确实听不到,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也许在想对策,但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想。
他坐到我chuáng上,我感受到chuáng的些许下沉,又往里缩了缩。
这是身体自发的警惕动作,它告诉我我在害怕。
我看不起自己这样的怯懦,明明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肆意地要求他补偿我,可我现在被伤透了心,我都能听见内脏被剜开滴答流血的声音,致使脑子根本无法运转。
身上的伤口也一阵阵发酸发疼直到麻木,我似乎,真的要撑不下去。
“昨天是我认错了人,对不起。”杨齐霄在我面前轻语,但我眼前实际上是花的,声音都是带着滋拉声响的,如同坏了的收录机,并不清晰。
谁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演才能让这场戏继续下去。
我焦虑地开始咬自己嘴角的死皮,明明那里有就有伤口,但我也没感觉出疼。
杨齐霄一把捏住我的下巴,bī迫我去看他,我现在的样子不用装也一定很真实,一场yīn差阳错的一夜qíng,这明明是我经常做的事,可如今角色转换,我变成了理所应当的“受害者”。
我心中失笑,既在笑自己尴尬的处境,又在笑杨齐霄这般愧疚的表qíng。
杨齐霄戴起了眼镜——他也许会说是因为昨晚没戴眼镜才认错人的吧,那我怎么能怪他,这对于他来说真是个相当不错的理由。
“事qíng都已经发生了,你道歉也于事无补吧。”我定定地对他说,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根本不用我瞎编,完全发自肺腑。
我不知道这桩事件的走向如何,只希望他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杨齐霄问:“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这种戏码好像以前在哪儿见过,又是补偿又是愧疚,我好不容易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可心qíng并不怎么愉悦。
“我不知道。”我轻声回,并且撇转头离开他的手。
空气中的小分子在运动,好像在嘲笑着静止的我为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
我明明可以说一些过分的请求,或是再次用自己的惯用方式去威胁他做一些事qíng,可我并没有。
一旦这样,我们便又即将进入一个怪圈,我已经尝试过一次,结局不尽如人意。
况且,我也突然没有勇气再以这样的qíng境开始,这仿佛已经预示了我又将得到怎样的结果。
“如果你愿意……”杨齐霄朝我的方向前倾,我眼睁睁地注视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将手触摸着我的脸,与我鼻尖相抵,这样温柔的态度我甚至让我觉得,是他没睡醒,还是我一直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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