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以前没有带好他,小峰还小,可以慢慢来的。”杨母亲也出声了。
……
杨峰锐看着他们,就像是看一出大人演的戏,背景是几个奥特曼疯狂地殴打怪shòu,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了,只剩下他们一张一合的嘴,没有声音却仿佛有洪水呼啸而来把自己给淹没了。
他是坏孩子,教不好的,不懂得体谅别人、不懂事、任xing、自私、自我、bào躁、独断……这些东西他听得都能背了,他甚至想帮他们复述完。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屏蔽效果也覆盖了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想争辩了。他甚至恶意地觉得,只要他们不高兴,他就能高兴了。
在这一刻他无比地、疯狂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杨峰锐面无表qíng地玩着手里的手机,他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他只想找一个缺口,一个能让他暂时躲开这个地方的缺口。
他脑海里只能冒出一个人,可那个人不在他身边,林旭没有手机,他甚至都没办法打电话给他。
他病态地一行一行刷着通讯录里的人名,仿佛希冀着什么,突然一行跃入眼帘:林旭的家,这似乎是初三毕业时班里发了一张同学电话号码时记下来的。
杨峰锐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发抖,目光盯着这一行有些出神。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杨峰锐猛地站起来从客厅穿过,直接进了房间把门锁上了。客厅里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列人。
滴——滴——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喂,请问你找谁?”少年声音,略微急促,似乎刚刚赶来,还有喘气声。
杨峰锐突然就笑了,握紧了手机,那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那个人的声音很清明,即使在变声期,也没有任何哑音。即使是通过第三媒介电话传来,依旧不损那gān净的音质。所以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各种骚扰,bī得那声线颤动,bī得那声音沙哑,bī得那喘息急促。
“喂?”
“小旭。”他喜欢这个名字,只是念着,就有神奇的魔力,让他欣喜,让他着迷。
“阿锐?”对方脱口而出。
杨峰锐咧开嘴笑了。
喜欢一个人,对方一个词、一句话、一个皱眉、一个微笑,都足以牵动你所有的qíng绪。
“怎么了?这么晚打过来?”家里人都睡了,林旭匆忙跑到客厅接电话,没开灯,也没套件外套,bào露在空气中的手脚已经冰凉。
“想你。”杨峰锐大言不惭。
林旭瞟了眼黑暗的客厅,缩起身子窝在了沙发上,贴着电话,小声回着:“白痴。”
那边笑声停不下来,“小旭,我好想碰一下你的脸。”一定又脸红得发热了。
“滚,再不说正事我就去睡了,明早一早就要赶火车。”
“明天就回去?东西收拾好了?”
“嗯,爷爷身体不太好,说是要多呆呆。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你以为我是你啊?”
“不就是落了几件东西在你家吗……反正你也帮我收拾好了。得得得你别生气,你真的过完年也不回来啊?”
“嗯。”
那边安静了一会,才接上,“要那么久。”
林旭冷得身体僵硬,唯有贴着电话的半边脸颊是热乎乎的,他闭上眼,也默默地算了下日期,“是好久。”
其实一个寒假并不长,但刚刚喷薄的喜欢,习惯了时时不离的肢体接触,还有对方在耳边聒噪的吵闹声,一想起,就有些烦躁,恨不得此刻就能碰到对方。
“烦死了,我刚刚好想亲你。”杨峰锐贴着手机生气。
林旭抿抿嘴,不说话。
杨峰锐气呼呼地嚷道,“现在我又想亲你又想抱你。”
林旭身体自然就回忆起那感觉,滚烫的唇舌碰触,硬实的胸膛紧压……他想张口,却发现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
“小旭,你想我亲你我抱你吗?”
“……嗯。”
“咳咳。”
同一时刻,电话两端的人都脸红了,脸热得发烫。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林旭就醒了,发呆半晌还是决定起chuáng,顺便帮弟弟林远收拾下行李,肯定漏带了不少东西。大哥今年高三,正是最忙的时候,即使是过年回家这般大事也被对方给逃了,真不知道怎么说服爸妈的。
林旭打开了衣柜,从底下抽屉了拉出了两人回家乡过冬的棉袄,顺带把林远乱成一团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堪堪能入眼。
说起来还挺奇怪的,虽然家里三个都是男孩子,但大哥稳重颇有主见,即使是爸妈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林远却是反着来,任xing自我,即使慢慢长大,但小孩子心xing从未抹去,爸妈倒更无奈纵容一些。反倒是中间的孩子,默默不吭声但从小就没让家里人cao过心,照顾家和弟弟都相当好,懂事得让人意外。林旭从小就被人夸是个就很会照顾别人的孩子。
林旭依稀记得母亲曾开玩笑着说,当初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子,没想到一连三胎最后也没能如愿,现在看来,林旭就是来补偿这个遗憾的呢。
“是遗憾吗?”林旭比了比手里的衣服,手指顿了一下。
凌晨天还带着凉意,林旭却仿若未觉地穿着睡衣套着一件薄毛衣四处行走,直到手冻得僵硬了才回过神来,哈了两口热气,贴在脸颊上,那冰凉就沿着指尖渗进了皮肤里。他不经意就想起了冬天开始时杨峰锐皱着眉大骂的样子:靠,你哪养成的坏习惯,自己能湿着身子就穿衣服就算了,大冬天的你竟然要穿着拖鞋去晚自习?你是不是一离开要照顾的人就忘记自己也要照顾了?!幸亏我回来了。
那是个叽里呱啦的聒噪的家伙,当时被qiáng迫着换上鞋袜的时候自己还有些发怔,连“天气也不是很冷”“我以前经常这样也没事”“关你什么事啊”这些话都没有说出口。
那种感觉很奇怪,突然一种被照顾了感觉让他哑口,却从不承认被这感觉稍稍蛊惑,就好像心中连他都遗忘了空缺突然被挖了出来,才发现那一块是空的。那个家伙不懂照顾人,即使关心也是心血来cháo霸道蛮横的。更让人意料不及的,那声音,就像病毒一样,迅速安生立命,疯狂地滋生开来占领阵地。以至于到后来,生活中全部变成了那聒噪的声音。
林旭后来又跑去换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后,身体才逐渐感受到暖意,手指尖却因为长时间的冰凉一直无法回温。
林旭等父母起chuáng,摩挲着手掌坐在沙发上,看静了音的早间新闻,阳台门大开,整个人处在空dàng的客厅内,没过多久,身体都因为长时间的没移动而开始僵硬。
——喂,小旭,把手拿过来。
林旭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周围,一片空dàng,略有些失神,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发起了呆。
自己的手指还算好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即使弯曲也是光洁而没多少皱痕,中指指盖下方因为长期写字支撑笔头而磨出了茧,手指尖冰得有些泛白。
林旭双手手指渐渐靠拢握在了一起,指间相jiāo,迷蒙间,似乎是另一双更有力度和厚实的手握紧了它,耳边似乎有对方轻微的调笑声:这就暖和了吧?
“唔……都在想什么啊。”林旭突然轻喃了一声,用手掌捂住眼睛。
有没有那么一天?当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开始不自觉想另一个人,想着想着就脸红了。
早上七点,林旭跟着父母踏上回家乡的旅途,坐的长途巴士,一天一夜才能到,昏昏沉沉一路,高速公路上偶尔有别人手机铃声响起,林旭都会迷糊地醒来四处去看。他吃着泡面的时候,窗外是飞快晃过的远处房屋,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酸涩,gāngān得发痛,脑海里只剩下那不断刷过的没有形状的糊影。
母亲在举着电话聊些什么,和那边的亲戚cao着家乡的口音东南西北地侃着,声音在嘈杂的巴士内时高时低,仿若呕吐物在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的味道,林旭感到几分眩晕,泡面在胃里翻江倒海,最后抓起旁边的袋子就俯身大口大口吐了出来。
林旭这才恍惚想起:他似乎挺晕车。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第二天时林旭彻底虚脱了过去,半闭着眼睛靠在窗边,身子半歪又难以着力,昨晚又着了凉,难受得全身酸痛。因为难受而一声不吭,林旭习惯xing不去麻烦父母,偶尔从昏睡中醒来满头的虚汗,在冰冷的空气里仿若要冻僵了。家乡北上,越接近家乡,天气越冻得厉害。
母亲安慰着:“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
林旭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越是脆弱越是闷声不吭的时候,越想一个人。
他明明不是那么容易委屈和抱怨的人,却在这漫长的时间流逝中嘟囔着无数的如果……忍不住想念被完全揽在一个怀里的感觉,或者在被子里厚实的用身体裹住的感觉,对方鼻息在耳边轻轻拂过,稍微贴近一些就能用唇碰到对方的下颚,抬起头就能轻咬一口报复地叫对方起chuáng。
他并不喜欢对方双手搭在自己腰间的感觉,仿若整个人都被对方掌控在了手里,手掌所过之处都会泛起细微的战栗,却贪恋对方手掌环住自己时整个身体紧密相贴的肌肤触感,稍稍一摩擦就会泛起暖热,一闭上眼就能轻易地睡去。
——喂喂,小旭你绝对是故意睡着的吧!靠你装睡我就亲你啊,我真的亲啊,我亲了啊!
林旭睡梦中皱起眉头,微微舔了一下gān涩的嘴角,动了动身子,轻哼了些什么又继续睡去。
杨峰锐的唇总是偏gān,贴住时还能感受一些略硬棱角,直到唇瓣间渐渐湿润后才会变得柔软起来。
林旭忍不住张了张口,觉得喉咙有些gān,想起昨晚那孩子气的对话:“小旭,你想我亲你抱你吗?”
杨峰锐特别喜欢咬他的嘴唇,一边吮吸一边小口咬着,又疼又麻,似乎恶劣地喜欢着身下的人忽轻忽重的喘息声,直到对方真的被疼得眼角湿润了一圈才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含住里面舌头像是要攥取所有的呼吸。
“唔……”林旭蓦地翻了个身,眉头微皱,呼吸声似也重了些。即使亲吻许多次,也无法习惯那瞬间被完全侵略的感觉,似乎连体温也被对方给剥夺了,口腔内湿热的搅动会混乱了自己的大脑,全身的力气渐渐被抽离,连着偶尔泄露的喘息都盈满了对方的味道。男孩的唇吻上了颈项,一路滑上了耳垂下方,边细碎地留下痕迹边轻喃着一个名字,如同烙下了一个又一个独属于他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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