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方士军让人办了转校手续,五中这边已经办得差不多,下周就能转到一中去,那几个混混却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趁他出来买文具用品,直接在路上把他给堵住,问他要钱。
王超和杀马特一听,忙殷勤地表示这附近就有一个文具店,他们可以陪着他一块儿去,反正也不远。
方清钰却不想麻烦这些人,而且看他们好像也有事的样子,正打算谢绝,忽然听到几人身后一个带着奇异腔调的声音:“哎!等等我!”
循声望去,见到那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往这边过来的少年,方清钰睁大了眼:“晗栎!”
少年也正好朝方清钰看过来,疑惑了两秒,同样瞪大了双眼试探xing地唤道:“清钰哥?!”
周围几人都惊了:“你俩认识?”
等一众人从文具店浩浩dàngdàng开到鸿羽箭馆,方清钰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看着箭道上那几个在方枢怀和箭馆教练指导下兴致勃勃开弓she箭的人。
小时候的玩伴在时隔多年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样子还跟方枢怀关系很要好,这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少年的脸比小时候更加jīng致了,xing格也活泼了很多,不再是当初那个三天两头被欺负然后找自己哭鼻子的受气包。他能看出来少年这几年应该过得不错,忍不住心底为他高兴,但一转念想到自己的处境,嘴角的笑意又慢慢淡了下去。
一路上少年兴奋无比地拉着他跟他说这些年的状况,还问他现在怎么样,怎么会成为方枢怀的哥哥,方清钰苦笑,他这qíng况,应该怎么说?
好在方枢怀看出了他的qíng绪,将少年引到了箭道上,仔仔细细地给他纠正动作。
she箭不止需要上半身的参与,对下半身的力量也有所要求。少年的脚还没好,不适合做系统的训练,因此方枢怀便由着少年跟玩儿似的,单着脚站立,然后开弓she箭。但she了没几支,少年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前前后后来回蹦跶着,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看得方枢怀提心吊胆,偏偏少年玩得开心,毫无自觉。
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枢怀上前一步,在少年后背说了一句“站稳了”,然后双手卡上少年的腰,帮助他稳住身形。
张晗栎听到脑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后脑勺立刻撞到了方枢怀的下巴,发现是方枢怀,咧开嘴笑了笑。
方枢怀这阵子被陆姨押着补了不少营养餐,加上青chūn期的身体,猛然窜高了好几厘米,已经过了一米八,张晗栎原本跟他只差一个头,现在只到他脖子这儿了。
下巴被轻轻磕了一下,方枢怀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目光,好笑地抬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头,接着骨节分明的右手下移,捏住他的下巴,摆正了他的头:“好了,调整重心,继续,你要撑不住了直接靠我身上就行。”
被捏住下巴的张晗栎眨了眨眼,心跳快了两拍,心底冒上了几个粉红色泡泡,对方枢怀直接给自己当靠垫高兴得不行,开口问道:“你不she吗?”
方枢怀摇头:“今天不she了,装备没带,我就看着你she吧。”
另一边杀马特原本在胡哥的指导下开弓,听到这两人对话,思路忍不住歪了一下,手抖了抖,还没拉满弓那支箭就歪歪斜斜飞了出去,连靶子都没上,直接“啪嗒“一声掉前方三米处了。他转过头狐疑地看了眼这两人的体位,脑补了某个画面,顿时觉得一言难尽,“嘶”了一声,露出酸到牙的表qíng。
胡哥一脸疑惑:“你怎么了?抻着肩膀了?不会啊馆弓磅数都很小的。”说着从杀马特手中拿过他的那张馆弓,自己拉了拉。
“没有没有金哥,弓没问题。”杀马特摇头。
对于这位胡姓大哥,杀马特充满了敬佩,恨不得稍息立正行军礼,真心的。堂堂七尺身高,体重两百斤的粗犷大汉,顶着一个“狐狸jīng”的名字过了二十几年,这不仅仅是勇士,已经是烈士了啊!他以为他爹妈给他取的“潘安”就够闹心的了,每次有人叫他名字,总有人转过头来看他是不是美男,现在面对这位哥,他觉得自己的名字简直就是小儿科。
方枢怀来之前就jiāo代了几人毕竟这是人家的名字,不好嘲笑,大家表示理解,合计了一下就说要不就叫金哥吧。到了箭馆,一见面叫人金哥,后者果然眉开眼笑,热心地给他们指导。
“那你刚才这是怎么了?”王超已经大致掌握了要领,站在一边把箭筈扣在弓弦上,随口问道。
杀马特想了想,乐了,脸上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转过头朝张晗栎喊道:“栎栎!栎栎!”
“啊?”少年正开了满弓瞄准前面的靶子,被杀马特一喊,一个分神,那支箭立马偏了。
杀马特握住弓片,拿弓梢指了指对面墙上那八个大字问道:“栎栎你知道那几个字什么意思吗?”
对面挂在墙上的红色横幅上依旧是铁画银钩的八个字:正she必中,she以观德。
方枢怀听到这熟悉的“你知道xx什么意思吗?”句型,眉头抽了抽,立马明白过来他想gān什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杀马特,让他尽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年显然也想到了几天前在厕所被杀马特挖了坑跳的事,心中警铃大作,狐疑地看了一眼杀马特,却没吭声。
“栎栎?栎栎?”杀马特不甘心地朝这边弯了弯身子,想要得到少年的反应。
方枢怀调整身子,把少年的身子彻底挡住,却免不得把他的身子更加往自己怀里按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别理他。”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张晗栎忍不住摸了摸,发现耳朵上有点热,就连脸颊的温度都高了几度。
嘿嘿,他还挺喜欢这样的。
另一边王超已经反应过来了,一脸嫌弃地看着杀马特:“潘安你内心污真是看什么都污。别把栎栎给教坏了。”
刘楠瞥了一眼几乎抱在一起的两人,默默为自己还没发芽就被人一把狗粮埋死的小心思叹了口气,接腔道:“潘安你适可而止啊!”
杀马特被群体围攻,哀叹了一声:“我这是让栎栎感受博大jīng深的中华文化呢,怎么都批|斗我了?!”
王超义正辞严:“那也得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合着你说的博大jīng深的中华文化就是这个了?简直是有rǔ国体!”
刘楠一脸淡定:“来人,把潘安给我拖出去斩了!”
王超捏尖了嗓子:“喳,遵旨!”
“噗——”方清钰坐在一边看了半天的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这几个人真逗。
刘楠正好练了半天,也累了,放下弓,朝方清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方清钰已经放松了不少,又觉得这几个人都挺好的,便也没怎么拘束,两人又都是沉稳内敛型的xing格,虽然说的不多,却相处得很舒服。
另一边,练了半天的张晗栎已经不止一次抬头看对面的横幅了,最后一支箭she出去,终于忍不住回过头问方枢怀:“那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方枢怀沉默了一瞬,然后慢慢开口:“仁者如she,she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这句话出自《孟子》。说的是要she中目标,心态要摆正,姿势也要正确。”
少年恍然大悟:“那‘正she必中’的意思是不是姿势和心态正确了,就一定能she中目标?”
方枢怀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差不多,不过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形成肌ròu记忆。真正的she箭练习其实很枯燥,就是每天几百支箭不断练习,开弓姿势固定到每次都一模一样,就像一个jīng密的仪器,以保证she出的箭落点都相同。你现在脚伤还没好,所以我由着你这么玩,等真正开始训练,我可不会对你这么宽容,你做好准备了?”
闻言,少年郑重地点头:“做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一定会努力,跟你一起站在箭道上!这是我的坚持!
等众人玩够了,从箭馆出来,杀马特、王超和刘楠三人正好顺路,一起坐公jiāo回家去。方枢怀则打电话叫了老于过来接他们,顺便把行动不便的张晗栎送回家。
但半道上,考虑到少年伤势和他外婆家的状况,方枢怀最终还是给那边打了电话,把少年带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方士军和张静都不在,三人糙糙吃了陆姨做好放在冰箱的晚饭,便回到卧室去了。
客房长时间没用,也没收拾,方枢怀便让少年跟他一起睡,反正他的chuáng挺大,睡两个人足够了。
张晗栎在箭馆练了一个晚上,早就困得不行,等方枢怀洗澡的这段时间就扑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鼻尖闻到一股好闻的清新味道,忍不住在被子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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