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在对方始终殷切的目光中他终于松了口:
“我不怪你。真的。我爸生病的事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又怎么能怪你?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有些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生日里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亲了一口,当时我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头脑发热激动了,开个玩笑,认错了人qíng不自禁…你明明有千万个理由可以和我解释清楚…你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他顿了一下,看着对方愈来愈难看的脸色,狠了很心,继续道:
“我只以为你不好意思躲着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直接躲到国外去了,那么远…我确实没法子跟你计较…方缙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来着。”他笑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温和道:
“不是说好了,大学毕业一起出国么,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先走了?”
陈奕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痛苦地望向面色不改的陆潜川,艰难地闭了闭眼,好半天才发出了声音。
“那天…我亲你…我爸正好过来找我…就看见了…他问我…我没法说谎说不喜欢你,把你当兄弟…一句话也没说,权当默认了…我爸被我气的够呛,我也是直到上了飞机才知道…他要把我送走,是压根没想让我再回来的…”
他低垂着目光,自然错失了陆潜川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把我逮回去…”
他的声音意外的轻,与其说是回答,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找过你的。”
闻言,陈奕恒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眼神里全是倒不出化不开的期盼。
陆潜川却像是没读懂这期待似的,挂着不似真实的浅笑,继续说道:
“后来觉得真是太幼稚,又没什么意思,就忘了。”
后来我认识了新的人,结jiāo了新的朋友。身边一直有方缙他们,然后又来了张力,还有其他一些人…我渐渐发现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你也一样。每一份感qíng都有它的保鲜期,你走了,我不愿意等你,那么自然会有其他人来填补,虚席不待。我依旧可以好好的继续生活,所以,我选择了最轻松的活法,我忘了。
“我、不、相、信。”陈奕恒一字一顿地咬出这几个字来,脸上的láng狈无处遁形,他的目光闪烁着,近乎于乞求。
陆潜川看着他,qíng绪却依然不愠不火,冷静的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他的眼神温和到没有一丝破绽,此刻却变成最残忍的利刃,一点一点剜着陈奕恒捧到他面前来的热切的真心。
“是真的。”
“你是我从小到大以来最亲近的朋友,我原以为,最少你会懂我。”
“我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你最清楚不过了,我的那对父母…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拥有的qíng感太少了,这为数不多的一点,只够给我自己,谁都分享不了。所以我才会说,我相信你,但是我没法认同你的感qíng。”
“于我而言,太多了,我无以为报,你还是收回去吧,别làng费。”
他的语气太过于轻巧。
只是一瞬间,陈奕恒的表qíng便从震惊变为颓然。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他偏头过去,留在yīn影面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近乎悲怆的痛苦神qíng,一闪而过。
抬头起来时,所有的qíng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直了些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伸出舌头顶了顶被揍得发麻的脸颊,无奈一笑道:
“我知道了,你就当我…开了个玩笑吧”
“刚那个小伙子是什么个来头?下手真狠。”
陆潜川若无其事道:“花钱雇回来暖chuáng的。”
陈奕恒面露错愕:“别开玩笑,说认真的。”
陆潜川点头:“认真的,真的是花钱雇来暖chuáng的。”
“与其让带着未知目的的人来献殷勤,不如一了百了直接花钱解决,简单也方便。”
“还有这种好事…”陈奕恒笑的勉qiáng,“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雇我得了,我不收你钱也行阿。”
陆潜川微微蹙眉:“你这就是其他目的表现得太明显,我不会用你的,再说,让恒胜太子爷给我暖chuáng,我要用到破产的。”
他说的委屈。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没忍住,释怀地相视而笑。
低沉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我看那个小子紧张你的劲头,怕是也带着什么未知的目的。”陈奕恒故意逗他。
陆潜川笑:“他最多想着我的钱,一根筋,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还没管教好,野过头了。”
陈奕恒点头表示赞同,想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半张脸:
“这怎么算?你把人叫回来,让我揍回来得了。”
他本意是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却当了真。
陆潜川当即就沉下了脸,认真道:
“我的人,还是我自己来教训。你要是实在不解气,我让你揍回来,别打脸阿,我明个还有个会。”
陈奕恒哪舍得揍他?
赶忙连连摆手,笑道:
“得!别折煞我了。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是我错在先。太冲动。哪里能怪别人。这事就算了。上头怪冷的,我看你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吧。”
陆潜川赞同地点了点头,捡起地上对方的风衣递了过去。
陈奕恒刚接到自己手里,又随意地扔到了对方身上,
“穿上,我穿得要比你的多。”
陆潜川实在是觉得有些冷了,也没有再推拒,谢过后直接穿到了身上,两个人并肩往回走。
露台很快又回归了最初的寂静。
——
回到了包厢,里面还是一片不成调的鬼哭láng号。
特别惨不忍睹。
陆潜川半塞着耳朵环视了一圈,却发现不见周冽,连张力和他的大侄子都一起不见了踪影。
屋里一gān醉鬼,问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有一个清醒一点的解释说,张力忽然胃不太舒服,被他大侄子拉扯回去了。
至于周冽,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陆潜川隐隐有些冒火,恰逢有人过来揽着他敬酒,就多喝了两杯白的。
后面他就意识模糊了,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记得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也没见到周冽回来。
平白无故,怒火又多烧了一层。
——
周冽气的脑子发胀。
他明明记得那一眼看过去时,被按住亲的陆潜川满脸写满了拒绝,摆明了是不愿意的。
怎么自己还会错意了?
其实别人是两qíng相悦,qíng趣使然,自己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了。
“老子给你当个奶奶的司机。”
他一边不甘地怒骂着,一边一路下了楼,直接点火发动,连车带人滚回了家。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开了一盏小灯。
廉价的塑料蛋糕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气着气着就有些吃味了。
心里有些挣扎,
又实在拉不下脸折回去接人。
他把蛋糕盒子往面前拿了拿。
心道:如果陆潜川回来不提这事,他也就不提了,毕竟今天还是对方的生日,就当给他个面子。
他坐在沙发上来来回回的等,给彼此个台阶下的说辞在嘴里折腾了好几遍。
指针超过了十二点。
陆潜川却还是没有回来。
周冽的面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再打,直接就给关机了。
周冽的脸立刻就黑了。
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独独在沙发上睁眼坐到了凌晨三点。
陆潜川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周冽缓缓地站了起来,面无表qíng。
他一把抓起了塑料的蛋糕盒,
连同两个人上不了台面的约定一起,
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
“gān嘛臭着一张脸?嗯?”
周冽眯着眼睛不羁的笑。
此刻,不远处办公桌上金灿灿的三角桌立闪she出的明晃晃的光亮在他眼里显得格外的讽刺。
周冽扔开手里的白衬衫,随意地把xing器塞回裤裆,一边挺着腰拉着裤链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陆潜川的臭脸看。
陆潜川也不躲不闪回望着他。
面色不虞,眼底里仿佛卷着黑色的漩涡,怒火一触即发。
“Evan,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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