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限于此了。
程缘在叔叔婶婶家需要做家务,而他妹妹只需要学习。叔叔婶婶很少给他买东西,出去玩也从来不带他,甚至经常当着他的面,和邻居说他笨和蠢。
但如果说他叔叔婶婶真心狠也不至于。
程缘在十七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是他叔叔婶婶出了高昂的手术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整一个月。他婶婶当着邻居抹眼泪,好歹是条命,舍不得。
但程缘一出院,伤还没好全又得做家务。
因为他妹妹要中考。
所有人都忘了,他正在高三,马上要高考。
多了一口人多了张嘴,叔叔婶婶一家本不富裕。时间长了,难免有怨怼。
叔叔婶婶也没少在他面前埋怨,要是没他,家里得轻松多少。花这么多钱养大,却还是这么木讷,笨得要死,丢人现眼……
程缘都只默默听数落,一言不发。
家里两个孩子待遇也截然不同。
堂妹在家从来瞧不起他。
他为了堂妹和人争论,却被堂妹嫌笨,丢人一把推开,摔了后脑勺。
他在那个家就像被多出来的一个。
在同xing恋绯闻爆发后,他叔叔婶婶还指着他鼻子说他怪物,让在也别回来,,给他们全家丢人。
还把他多年的东西都给扔了。
郁景来也曾咬牙切齿。
既然养了,为什么不好好养。
寄人篱下的孩子本就苦闷,更何况遇上被这样冷bào力。
郁景来叹口气。
他知道他有点太过激了。
但他只是心疼。
很心疼。
说实话,在了解过程缘身世后,郁景来是有些疑惑的,一个长期身在这样家庭里的孩子,怎么会生得这样单纯到傻气的地步的。
他一开始以为是伪装。
慢慢接触中,他发现了这是他的本xing。
他有些惊喜。
这如同在深渊里找到了玫瑰。
今天,他早已从监控里看到他今天去叔叔婶婶家的一举一动,说实话,有一瞬间,他很想冲过去,帮程缘把那一桌其乐融融的饭桌掀翻。
可他忍住了。
在程缘发现他之前,他已经跟在他后面半小时了。
飞机上,他猜过程缘会和他怎么埋怨叔叔婶婶的偏心,当着他的面说他傻,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如今连他的一个房间都没有……
要是他的话,恐怕早已爆发了。
可是,等这个宝贝真正开口,他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样一个被排挤被欺负的人,却居然会为了因为自己没记住叔叔婶婶把他养大的恩qíng,而对叔叔婶婶的疏远和嫌弃而不开心。
他一直在说叔叔婶婶的好。
却忘记了别人的坏。
真是傻得冒了泡。
他在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瞬后,他明白了。
不是程缘太傻了。
而是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永远不会吃亏,永远想不到记住别人的恩qíng,只会因为别人的怨怼而生气,不会因为别人的好感恩。
程缘还说自己丑陋。可丑陋的分明是他啊。
这个傻子。
一个心和婴儿般透明的傻子。
他捡到了。
就这么遇见了,就好像在海边捡贝壳发现了一颗珍珠。
这样的傻子,恐怕在这个遍地聪明人的社会快要绝迹了吧。傻子容易吃亏,他这个聪明人要保护好他才行。
郁景来轻咬了一下程缘的鼻子,惹得程缘小声嘟噜了一下,郁景来才又上去亲了一口。
他的傻子。
他一个人的傻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多个视角更好看这件事。
小缘看谁都觉得是好人,叙事自带美化,容易让人误会。
☆、第二十七章过年4
两个城市隔得远,一路折腾回家时,已经是深夜。郁岑采已经睡着了。两人轻手轻脚进屋,程缘累了,郁景来倒时差,两人便一起一觉睡到大天亮。
腊月二十九。
郁岑采小朋友一向早起早睡习惯了,正在客厅里玩拼图。
程缘打着哈欠出来。
郁岑采抬头一望,眼睛都直了,当下什么拼图也不管了,小pào弹似的冲过去,一把撞到了程缘怀里,又蹦又跳,差点把程缘就着扑倒了。
“程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缘没抱紧,又怕把小家伙给摔了,只能就势退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坐上去,又用双臂把人圈起来,总算稳住了小家伙。
“昨天晚上才回来的。”程缘道,“太晚了,就没吵醒你。”
郁岑采吧唧在程缘脸上亲了一下。
程缘呃了一声,补充道:“岑采,你舅舅和我一起回来的。”
郁岑采脸立刻就变了。
从风和日丽到风霜雨雪,一秒切换。
程缘硬着头皮:“你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你舅舅了。你舅舅一直都挺想你,昨天还和我说起你呢。你想不想你舅舅啊。”
郁岑采嘟着嘴,有点不好意思,半晌才小小声:“……有一点点想,也有一点点不想。”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郁岑采,你能和我解释一下……”
郁景来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靠在门框上,用两根手指拎起一件西服,笑得气度超然,温柔和煦,隐隐听得见嘎吱咬牙声。
“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吗?”
这是他最喜欢的西服,准备明天年会穿的。
全手工定制,拿钱短时间都拿不到第二件。
郁岑采眼睛都不眨:“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郁景来牙齿咔咔响:“你真的不知道?”
郁岑采眼神飘忽了一阵,又理直气壮,颇有大将之风地道:“不知道。”
郁岑采天生一张冷脸,比程缘装出的高冷要敬业许多,睁着眼睛扯谎也面不改色,让两个大人都被骗了。
程缘忍不住道:“郁总,您别老是怪孩子。岑采都说了不是他弄的。”
两个大人都不在家,所以便给郁岑采请了个保姆照顾他。昨天程缘和郁景来回来得急,都没来得及通知保姆不用来了。
保姆刚买菜回来,正好看见那西装。
“哎呀,郁总,您手里拿的西装不是前几天被小郁总尿了的那一件吗?我记得我要拿去gān洗的,可转眼就找不着了。”
郁岑采:……
郁景来:……
程缘:……
“……噗呲……”
郁景来看着电视,面带完美微笑,一脸严肃,不时憋不住了般发出一阵嗤笑,笑完又恢复一副严肃微笑模样。
如此几番,惹得旁边他外甥屡屡回头,尽管他看的……吔……只是一个早间新闻而已。
郁岑采恼羞成怒:“喂,你别笑了!”
郁景来看了眼郁岑采,一口白牙闪亮:“我在看电视,为什么不能笑!”
郁岑采指着电视,女主播正用深沉语调播报着最新新闻——美国总统携第一夫人访华,两国首脑相谈甚欢:“这有什么好笑的。”
郁景来笑得jīng英气质尽显,挑不出半分错,却看着让人牙疼:“中美友谊天长地久,我为世界和平,国泰平安而笑。……噗嗤……哈哈……”
郁岑采:……
郁景来继续笑:“外甥你看,我听说这个总统五岁还尿chuáng呢。”
郁岑采:……
他好悬才没把遥控器砸他舅脸上。
程缘正在准备早餐,端了一碗菜出来,见沙发上一人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一人怒目而视,险些气成了河豚。
气氛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程缘无奈嘱咐了两句:“郁总,您别欺负岑采。他一个小孩子,脸皮儿薄。”又对郁岑采道,“岑采,别理你舅,他就是个老不正经的。”
郁景来、郁岑采两人对视一眼。
郁景来笑得优雅得体,慢悠悠看了郁岑采一眼,端的一副披着沉稳jīng英皮的大尾巴láng模样……
郁岑采捏紧拳,瞪他舅。
哼。
老不正经!
等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程缘边摆筷子边道:“待会,我们一起包饺子吧。今天是除夕,总得一家人一起吃顿饺子。”
舅甥俩都点头。
等上桌吃饭,程缘见郁岑采嘟着嘴,瞪了眼郁景来,把他揽到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抱着舅舅的衣服睡觉啊。”
郁岑采小小声:“你们都走了,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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