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出门买食物,他们打算明日就动身离开。
待明思回来时,陈昭听到身后门响,立刻叫道:“明思哥快来啊!快抱下明雁!这个地方真不能再住了!!明雁天天都想着跳窗台,一不小心就跳上去了!”
明思也已经看到了,大步走来,qiáng制xing地把明雁抱下来。
明雁挣扎,见无用又开始哭闹,并且去咬明思的手,眼神十分可怜地看着明思,明思只觉得心间又是一抽,把明雁放到chuáng上,问道:“这顿的药吃了吗?”
“还没有,我洗苹果的时候他还在睡,出来,就见他自己悄溜溜地爬到了窗台上。”
“快去拿来吧。”
“哦——”陈昭发现明思不太对劲,此刻也不好多问,便去拿了药喂明雁吃下,明雁自然是不愿意吃。明思压住他的四肢,让陈昭扒开他的嘴往里灌,明雁难受地看着他们俩,眼中不时地掉眼泪。这么多天了,每次喂药陈昭都觉得很难受,更别提与他还有着血缘关系的明思了。
明思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是在什么样的心qíng下去压着明雁喂药,他似乎已经对明雁那种又害怕又愤怒又绝望的神qíng麻木了,却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久不敢再看那神qíng。
喂了药,大约半个小时,明雁才静下来,也不再想着跳窗台,而是靠着栩栩渐渐睡着了。
陈昭递给明思一个苹果:“明思哥,你怎么了?”
“我奶奶,去世了。”明思没有伸手接苹果。
“……”陈昭手中的苹果掉到了地上。
室内寂静很久,陈昭才问:“你要现在就回去了吗?”
“嗯。”
“明雁怎么办?跟着你回南安吗,还是跟我回家?”
“本打算我们开车带明明回家,可我现在必须得坐飞机走,明明这样哪能坐飞机?被人发现了那不得乱了套?把你们放这儿我不放心,而且明明必须得去医院接受正经治疗了。我司机已经买了今夜的机票过来,他明早到,开车带你们回家。”
陈昭觉得这安排还不错,点点头,又担心道:“明思哥,你不要太难过。”
明思低头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明雁,微微张着嘴在呼吸,最近这些日子明雁虽说病了,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了反而吃得香,睡得也足,脸色倒十分好看,嘴唇也红嘟嘟的,此刻睡得一脸幸福,十分可爱。明思想了想,忽地一笑,如果明明永远这样,伤心的事都不再记得了,是不是也不错?
“放心吧。我没事。”
“那明思哥,我帮你收拾下东西?”
“没关系,我自己来,你也去休息吧。”
那日之后,他们在镇上租了个小套间,住得倒也安稳。明思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这里。陈昭趴在窗台上,看着夜色中他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回身看向明雁,见他依然睡得安稳,才放心去睡。
陈昭睡得正香,突然间听到了栩栩的叫声,她近来对栩栩的叫声特别敏感,每次明雁有异样时,都是栩栩叫醒或者叫来他们。只是半睡半醒间,她却觉得栩栩今天的叫声不太对劲,声音不如往日洪亮,并且带着股子悲伤的味道。她迷糊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差点又要睡过去,栩栩又细着嗓子嚎了几声,她彻底醒了。
她立即坐起来,“啪嗒”打开灯,冲到隔壁明雁的卧室,明雁的卧室没有开灯,她房内的灯光投注了些进来,微光中只看到栩栩身子似乎被绳子吊着,离开了地面,栩栩的声音愈来愈微弱。
陈昭浑身发冷,看着拿绳子吊住栩栩的明雁,耳中又是一声栩栩的悲鸣,她总算回神,握了握拳头,再松开,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明雁?……”
明雁没有理她,她又叫道:“明雁?……”
她试探着往前靠近,只见明雁迅速地甩开栩栩,将栩栩往她砸来,他则是拿起那绳子往自己的脖子勒去。陈昭的双眼早适应了这亮度,看得一清二楚,吓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一步冲过去,抓住他双手,大声道:“明雁!”
栩栩被扔在地上,叫了几声,缓慢地爬过来。
明雁的手劲大得很,绳子套着自己的脖子不放手,陈昭用尽全力都没法拉开他的手,慌乱之间,她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充电宝,想要将明雁砸晕,却又下不了手,怕伤了他。这时栩栩跳了起来,将它的身子砸向明雁,明雁全身力气都使在双手上了,底盘不稳,趔趄了下,陈昭趁机把手伸到绳子与他的脖子间,隔开两者,并用劲扯开,把明雁往chuáng上一推。
明雁又要来抢绳子,陈昭用力扔出去,反身压坐到明雁双腿上,朝栩栩道:“乖栩栩,快把那边药箱子叼来!”
栩栩还真听懂了,嘴里叼着药箱的肩带,拖过来,陈昭打开就拿出qiáng镇定药,打算给明雁塞到嘴里的时候,她犹豫了下,可见明雁动作越来越大,她一狠心喂了进去,明雁小声叫着,挣扎着瞪着她,眼中还是流出了眼泪,陈昭特别不好受,却只能这样看着药效慢慢奏效。
等明雁睡着不动了,陈昭才走下chuáng,走到chuáng边打开chuáng头灯,低头看明雁,睡前他哭了一通,眼睛红红的,脖子间一道红痕,陈昭眼睛也渐渐红起来。她一直以为明雁只是伤心过度脑袋不清楚而已,回去好好心理治疗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所以她虽然配了那么些药,却从未用过,那些均是给jīng神病患者用的激素药,她也从来不忍心给明雁用,在她看来,明雁根本就不是jīng神病患者。
可此刻——
她回身收拾了下,将栩栩抱起来道:“乖,明雁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栩栩“呜——”了几声,蹭了蹭她的脸,陈昭放下它,双手捂脸深呼吸。觉是睡不着了,她帮栩栩检查了通,确认没问题后,开了盒牛奶给它喝。她走到卧室门边,捡起之前被自己扔出的绳子,发现是手机的数据线,可能是明思收拾东西忙乱间落下的。
她将数据线在手中绕了几圈,又几圈,松开再绕,绕了无数遍,不知是否要告诉明思。
回去就要参加奶奶的葬礼,姑姑也刚去世不久,这样的时刻,陈昭实在有些不忍心告诉他明雁真的是一个jīng神病患者了这样的事实。
她接受起来都这样难,更何况他?
明澜子的葬礼办得极其简易,她母亲的葬礼却不能够。
停灵三天,明思赶回家的时候,正是别人来祭奠的时刻,无数人送来了花圈,并一一鞠躬,再礼貌地与明渊或者明沧说几句节哀的话。明思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没管他人的视线,直接冲到最里边停着他奶奶遗体的地方,他跪到近前,伸手要去摸他奶奶的手,摸到的瞬间,他惊喜道:“奶奶的手还是热的!奶奶没有去世啊!”
明舅妈抹泪走过来,要扶他起来,劝道:“你奶奶是等你回来,你回来她就放心去了。”
明思哭着道:“可我回来了,奶奶手还是热的,奶奶没死呢!”
明舅妈本还在抹泪,一听这话也哭了起来:“这是在等明明啊!明明没回来,她舍不得走啊!”
明沧走过来,拉起他们两个:“妈已经去了!”
其实对于明家人而言,这个月实在是折磨,一下子家中去了两个,打击过大,明沧其实也压抑也痛苦,但他再不撑,还能靠谁?
明思哭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母亲在一边哭着劝。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劝慰声:“明校长,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明沧没料到宋晖会亲自过来,连忙回身道:“劳您亲自过来——”接着他看到了宋晖身后站着的宁休,外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宁休与自家外甥那点子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明沧都无法对宁休有好感,此刻见他微微低着头,跟在他父亲身后,居然没了往日的神采。
宋晖却当没看到他变了的神色似的,只是摆摆手道:“唉,你家与我本是旧识,这是我应做的。”
“我父亲在里屋,您随我过来。”明沧知道自家儿子那脾气,想快点将这对父子带离。
宋晖认真地鞠了三躬,随着明沧往里走去,待走近里屋的房门,明沧才发现宁休没有跟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事,更晚了。
明天不一定更哦,明天来得及写好就晚上9点前更,到时没更的话就后天啦!
☆、一百零四
明思还是被他妈妈qiáng行拉了起来,毕竟这是灵堂,来这里祭奠的人太多,各行各业很多人来此,一直跪在那个位置确不太好。保姆带着明思去厨房吃点东西,走出正房大门的时候,他的左手边走出一人,叫他:“明思。”
明思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宁休,眼中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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