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啊拖的意味深长,摆明了要倚老卖老。唐易心中厌烦,正打算qiáng打jīng神笑着把这茬应付过去,就见周昊忽然抬手,从他手里抽走了酒杯。
周维维早已经被秘书抱去客房睡觉了。周昊和唐易之间的椅子也就空了下来。这会儿周昊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空椅子上,右胳膊往后悠闲地搭在了唐易的椅背上,左手却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他喝的有点多,这酒我替了。”
老董事直直的盯着周昊,后者又轻描淡写的举了举杯,“罗总您职位高,理应唐经理敬您的,要不您先敬了这杯,然后唐经理再回敬您?”
周昊眉梢眼角都渗着冷意,仰头把杯里的酒gān掉,望着对面的人gān掉后,又笑着说,“唐经理敬您三杯,我替了。罗总,您可别怂。”
众人心里一惊,周昊极少喝酒,之前原老总在的时候,也顶多是沾杯即过。这会儿乍然开喝,多半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等姓罗的董事气咬牙切齿颤悠悠也喝下三杯后,就见周昊再次倒酒。
“罗总海量,周某也得敬您一个。”周昊转着酒杯看了半天,慢吞吞的补充道,“不过若按公司股份来算,我一个您得五个。好在我这人好说话,您五个一口气闷不了,就一点一点的喝,怎么样?”
“你……”姓罗的没想到周昊在这里等着他,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五十三度的迎宾酒,他再这样一杯杯的喝,简直就是把老命别在裤腰带上了。
有人轻咳一声怯怯的解围,“周总,您看,罗总这岁数大了,要不然……”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糊涂不懂规矩,”周昊冷冷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抬眼扫了一下开口说和的人,“我没记错的话,B城的行政部经理经理比罗总大三岁吧,不如你们手拉手,去敬一下老人家?”
“……”
周昊平日不喝酒,这没有几杯,就眼看着染了醉意。后半场的热闹中,董事们开始逐一悄声离去,周昊则斜靠着椅子,嘴角带笑的只盯着唐易。
唐易自认前二十年活的蝇营狗苟,实在摆不上台面。举目无亲的小孩子,底线和尊严屡次被生存二字搓圆捏扁,简直不值一提。他初中毕业后就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流làng模式,小的时候还有村里给他留的一处破井房,高中到了镇上住宿,那井房也被征用换了用途。
然而高中每逢放假的日子,宿舍却是留不得人的。宿管员都是老师家属,要跟着双休双假。学校怕学生留下万一出了事要担责任,于是每逢节假日都会赶苍蝇一般把他们给清出去。
别的小孩恨不得肋生双翅回家见爸妈的时候,唐易只能抱着一chuáng褥子找打地铺的地方。陌生人的冷言冷语甚至拳脚相加对他来说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东西。
他也曾在无端被人欺凌的时候,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暂时庇护他一时半刻。只是胡同口从来都是冷冷清清。
直到唐易一步一步熬出头,打得过别人了,穿的人模狗样了,他都坚信电视电影中那些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大英雄都是狗屁。
除了此刻。
周昊显然酒量不怎么样,眉眼沉沉中,透着一点点的若有所思。不过他放松后的模样也着实好看,连唐易都不得不承认,其实周昊的样子,完全是另一个模子的顾言廷。
只是前者更加成熟睿智,更能蛊惑人心。
“唐易,”周昊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礼貌而又体贴的征询他的意见,“你扶我回去?”
唐易扶着周昊终于回到了房间门口,周昊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睛也紧紧的闭着,显然有些难受。唐易心里不免着急,刷卡开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连带着周昊一起磕倒在套房的门厅处。
周昊正好扶着墙,电火石光之间一把扯住了唐易的胳膊,把人拽了回来。
客房的门咔嚓一声自动落锁的时候,周昊微微眯着眼,顺势把唐易推到了背后的墙上。
门厅处的镂空装饰栏里,放着一大束新换的粉百合,幽幽的散发着淡雅的清香。镂空的装饰灯柔和而又暧昧,只有周昊深邃专注的眉眼,带着虎豹一般的危险气息。
唐易面上一热,再想动,发现手腕都被对面的人给紧紧箍住了。
周昊垂着眼,漆黑的眸子盯着唐易半响,忽然凑了过来。带着微微酒气的呼吸于是轻轻浅浅地喷在了唐易脸上,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男人一步步靠近身体就紧张到僵硬的人,张嘴把对方的眼镜给咬了下来。
“我很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周昊扭头把眼镜甩到了地上,然后低低的笑了一声,低头轻轻抵住了唐易的额头。
“唐易……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唐易:“……”
周昊比他稍稍高出一点,这个姿势下,俩人抵额相对,鼻尖也若有若无的碰了一下。
真是个接吻的好姿势,唐易心里想,如果不是这个时候,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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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试”这个词,是他当初对顾言廷说的话。这个词儿是在太过微妙,给足了彼此后退的余地。只是当初他和顾言廷不明不白的开始后,这个留足余地的初衷却被抛掷到了脑后。
俩人在试着不合适的时候,往往是以一方的退让作为最终结果。
虽然总体来看,唐易一直是试的那个人,指点江山尽显本色,顾言廷反而是在各种试验后屡屡调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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