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哑笛,想起了他的谨小慎微,多疑敏感,自卑癫狂,也想起了他的善良温存,耐心细致,予取予求。那些艰辛困境之中jiāo错复杂的心qíng在这一刻他终于得以体会,也第一次为了自己曾经因为自以为是的傲慢犯下的错误而深深自责。
逆光中,有人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顺便塞了个面包给他。
“我靠!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儿啊!gān嘛呢?画画?”
“是啊!赚了不少诶!”容川终于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了一堆皱巴巴的纸币做骄傲状。
“卧槽,牛bī啊!!!”韩应大乐,赶紧也掏着口袋炫耀战果:“今天没借到吉他和音响,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抢人生意他妈的给老板们封杀了。老子灵机一动,找了个店去打半天小工,帮忙洗了几个碗,端了一会盘子。本来说好了就换点吃的不要工钱,结果遇到一个变态大妈,趁老子不注意的时候摸了老子的屁股,还朝着内裤里塞了几块钱,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才不和她客气,收了!”
眼前的脸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是连阳光都比不上的灿烂。容川看了一阵,捞过他的肩膀在他大笑着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喂喂喂!这大庭广众的,你要不要这么急啊?”仓促之间接吻的角度没掌握好,韩应瞬间被磕到了牙,整个人嗷的一声叫。
“不是说好了是GAYLOVER,还是个组合吗?那就亲一下啊。”
“嘿嘿,那就亲准一点嘛!“
青年的嘴唇凑了过来,柔软得像一块软糖,温度炙热地和他紧贴在一起。
阳光照进了心里,仿佛所有的雾霾都被划开了。
经济上的问题暂时得以解决,两个人按照你打小工我画画的模式,进入了吃饭住宿有所保障的安全期,遇到运气不错的时候,甚至还能在略有盈余的在收工之后找个地方要上两杯廉价的柠檬汁喝个小酒,为晚上上chuáng以后的娱乐节目助兴。
日子暂时无忧,只是传说中的回执却久等不来。容川心里始终有些惴惴不安,见fèngcha针地屡次借了旅店的电话给大使馆的24小时热线打电话咨询进度,才知道这个出证速度主要取决于国内的确认审核。
接线员电话接多了,经验丰富,十分良心的建议他们如果在护照签发地的公安局有关系的话,最好找人催一催。容川正处于和家人的冷战期,遇到这种qíng况十分尴尬,容宗岳和潘琳都正在气头上,这次抓了他的小辫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纠结之间,最后还是在韩应“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的安慰下,找了个折中的方式,决定联系自家姐姐救个急。
作为一个标准的路痴,容川对于生活琐事上的低能程度再次因为死活记不起自家亲姐姐的手机号码而受到严重鄙视——韩应对于他一脸智障的表现极为不耻,炫耀式地当着他的面先后拨了自家爹妈的电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索xing搜肠刮肚一番之后,容川终于想到还有扣扣和电子邮件可用,立马上网登录,向容璇求援。
两天之后,两家亲人在国内的推动很快有了成效,等待中的回执和证明终于姗姗而来。两个人接到消息后杀到大使馆拿了材料,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向移民局。到了移民局门口,已是下午四点,正准备办理手续,却被告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容川想到还要在这满是糟心的地方再多耽误上几天,满脸都是沮丧,一身颓然地正准备返回旅馆,江湖经验格外丰富的韩应却在一支烟的时间里,勾搭上了一个一直在移民局门口探头探脑的中介。即使语言不通,只凭着眼神和肢体手势,居然也沟通了个七七八八,待到容川也加入了谈价还价的阵营,50美金的红包一塞,中介心领神会的比了个手势,带着他们进了办公地点,再出门时信心满满地表示,第二天就可以来拿盖签章证的旅行证。
证件终于到手,容璇也在几封邮件的沟通之后,效率极高的帮他们定好了返程的机票。离开西贡的前夜,韩应在这家住了快一个星期的小旅馆楼上楼下的转了好几圈,东看一眼西摸一下,满脸的闷闷不乐。容川看他qíng绪低落,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怎么了?在这还没呆够?不想回去啊?”
“那倒也不是……”韩应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着我们两第一次出国玩儿,结果连个纪念都没有,手机没了,相机也丢了,之前拍的那些照片都找不回来了。那就gān脆多看看,记在脑子里,以后没事的时候想想也行。”
“噢……”
这的确是个很坑爹的问题,被韩应这么一说,容川也禁不住有些心塞。两人面面相觑地坐了一阵,他忽然灵光一闪,拍了拍韩应的手:“来来来,今天提供个VIP服务,我来给应聚聚画一张,聊表心意。”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你要在哪儿画?我们到广场去?”
“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看窗口这里景色就不错,应聚聚赶紧的,来个帅气的POSE!”
此刻月光正好,天空是一片宁静的墨蓝色,推开旅馆的小窗,范五老街上层层叠叠的街景堆起了一片异国风qíng。韩应闻言大乐,赶紧摆了个POSE,安静了没两分钟,忽然又担心起来:“你就画我一个人啊?那你呢?”
“没事,我对自己熟,在你身边加个人分分钟能搞定。”
“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少照镜子吧?真臭美!”
“不敢不敢,比臭美全中抓没人打得赢美颜盛世的应聚聚!”
说话之间,容川已经把纸笔拿了出来,坐在chuáng头动作流畅地刷刷勾勒着,偶尔抬头看上一眼,神qíng宠溺而专注。韩应一开始还沉浸在对自己POSE的各种纠结里,左右扭动着只想摆出一个最xing感撩人的姿态,很快地,他被容川专心致志的气场所吸引,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那里,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偶尔抬眼,继而落目,对着画纸涂涂抹抹,从姿势到表qíng简直xing感得一塌糊涂。
“其实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互相换个位置比较好诶?”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眼看容川手下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工程即将完结,韩应小小声的忽然冒了个建议。
“诶?”容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chuáng这边又没什么背景,光秃秃的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背景不是重点啦!我们换个位置,就可以学杰克和露丝了呀!”
“哈?什么qíng况?”
“就是泰坦尼克号啦……你没看过吗?男主角也有帮女主角画画诶,女主角不就是光着身子躺在chuáng上吗?画着画着他们就chūn心dàng漾,然后就顺便去车上搞了一发……”
“搞你个鬼!明天一早赶飞机,你少想一出是一出的胡闹啊!”
容川终于GET到他了弯弯绕绕的求欢暗示,放下铅笔走过去,朝着他脸上一掐,赶紧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看看怎么样?”
韩应把图接了过来,凑眼看着。容川像是从他之前模样神蠢的漫画小人里得到了灵感,眼前落在画纸上的居然也是他们两个人的Q版形象——两个2头身的大头BOY手拉手的站在小旅馆的窗前,背后是西贡热热闹闹的小街,其中一个顶着个冲天pào的小辫子,穿着印满小huángjī的大裤衩,手里举了个绿豆糕,东张西望地满脸都是淘气,另外一个身穿休闲衬衫,姿态英俊地抿着嘴巴笑。两个人的脚下,川妞和三妹一通乱入,正屁颠颠的撒着欢,画面简直又热闹又和谐。
“像不像?”
“靠!简直满分!老子帅炸!”
韩应捏着手里的画纸,珍而重之的看了又看,忽然间发现在画纸的背后隐约还写了几行外文字母,赶紧翻过来仔细研读。
“这是什么啊?”
“没什么啦……随手瞎写的……”
“放屁,别唬我,赶紧说!你不说的话我就发微博问我的粉!!!”
“呃……其实是一首俄文诗歌……”
容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突发而至的文艺病被人抓包而略感羞愧,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俄文老子看不懂诶……”
“啧啧,别说的英文你就看得懂一样。”
“靠!老子是没文化嘛……”韩应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依旧满脸好奇:“这诗说的是啥,你gān嘛放在画上啊?”
“好啦!”容川拗不过他,gān脆态度认真地开始扫盲:“这是一个叫茨维塔耶娃的俄国女诗人写得一首诗,我俄文就学了小半年,也不是太好,所以也只大概记得前面这几句,也不知道拼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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