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钺息笑了下,胸有成竹地走了。
到了球场,王钺息认真做好了热身,七点半一到,就看到邵谊伟高大挺拔的身影冲着他直直走过来,王钺息认真和他打了招呼,做好了一切关于要被训练倾听风的声音,感受户外带给你的羽毛球的快感的准备,甚至打定了主意开始一场异常消耗体力的体能测试,结果,邵谊伟只是自己拿起拍子和他打了两局。当然,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他比顾师叔还狠,两局,让王钺息一分没得。
优等生的人生中,很难遇到这样的窘迫,更窘迫的是,他居然在王钺息擦汗的时候用无比真诚的语气称赞,“基本功不错。”
王钺息除了沉默,已经想不出别的台词来了。
邵谊伟也不是多话的人。于是,也沉默。
十分钟之后,邵谊伟看王钺息,“休息得怎么样?再来一局吧。”
王钺息设想了无数种被教的方法,结果,一整个早上,邵师叔的教育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我陪你打。他连一次技术指导都没有。
王钺息在第五次得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叔,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邵谊伟,“打。”
王钺息于是继续被nüè。
一早上战局,最好的一次得了5分。
十一点过八分,王钺息打算再来一局的时候,邵谊伟道,“嗯,今天练够了,收拾东西,明天再来。”
王钺息怀疑自己斯德哥尔摩了,他被nüè了一早上,狂中数弹,居然更想打下去了,于是他再问,“师叔,我有什么需要加qiáng的地方?回去要做什么?”
邵谊伟的回答格外耐人寻味,“好好休息。”
王钺息,“可是,我身体的反应远远追不到我的意识。”
邵谊伟,“慢慢打,就追到了。”
王钺息,“……”
一路沉默。
到了岔路口,“师兄,明天还是这里吗?”
邵谊伟终于说了今天以来第一个长句子,“初八以前都在这里,我给球馆的工人放假回家过年了,去打的话,咱们要自己打扫。”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王钺息注视着邵谊伟背影,这,就是选在露天球场的原因、原因、原因吗?
回到家。
顾勤幸灾乐祸地道,“练得怎么样?”
王钺息,“邵师叔陪我打了一早上。师叔,所以,邵师叔教打球的方法就是陪你打?”
顾勤,“……”
王钺息,“不过他真的很厉害,我每一个球,究竟是哪里处理得不到位,什么地方应该调整,他下一个球一定就是那个方位,每一块肌ròu都调动到了。而且,一个字都不说,却能让你自己去体悟。真的是无招胜有招的感觉啊。这就是邵师叔的风格吧。”
顾勤,“……”
王钺息,“不过,一直不说话,虽然知道,他随便一挥拍子就能指导你了。还是有点怕吧。对吧。”
顾勤,终于开了金口,“我不知道。他教我的时候,让我练了八千次挥拍。”
二十七章我在你左右(1)
面对邵师叔对于自己和师叔的区别对待,王钺息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报答师叔的深qíng厚谊。于是,他初三一去了外公家,就立刻同邵师叔去打球。自此,果然每日勤练不辍,倒让邵谊伟这样冷淡的人都夸了好几次。
其间顾勤倒是也陪他和邵谊伟打过一次,王钺息本以为小顾师叔要输好多的,却不想顾师叔是越挫越勇型的,倒还赢了一局。邵谊伟也是使唤师弟半点不手软,自己忙着的几天索xing吩咐了顾勤陪着王钺息打,这三个人玩起来,倒是冷落了二哥。王致没什么事,又懒得自己上手,只好陪着他们打,也不正经玩,就是随意挥几拍子,反被王钺息说,没有跟师叔们打起来痛快,王致也不计较,只是笑笑。倒是和他打完第二天,再和邵谊伟打,王钺息便有些打不动了。
邵谊伟问道,“你昨天和师兄打了?”
王钺息点头,邵谊伟就放下了拍子,“那你自己练练的。”
王钺息自语,“昨天没觉得这么累的。”
邵谊伟难得说了句带qíng绪的话,“你才和师兄打了几次啊。”
王钺息自忖:绝对有故事。
王钺息的舅舅们听得他每日打球,倒是也来了兴趣,偶尔也过来玩一早上。邵谊伟也不阻拦,只看着他和业余水平的人随便过招,到得几天以后,才亲自挥拍子教他没有章法的球怎么接。王钺息和邵谊伟练得越多,心下越佩服他。于是,练得更用心了。等到邵师叔开口说以后可以带他一起去训练的时候,王钺息才意识到,原来寒假也快结束了。
有个事qínggān真好,时间过得多快。王钺息整理好了寒假作业,等着开学。
顾勤特意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也什么都没有说。
报名那一天,再收物理作业,王钺息不可避免地想到滕洋来。滕洋瘦了。她原就不是圆润的女孩子,只是有点骄矜的感觉,如今,倒是整个下巴都尖起来,整个人都单薄了似的。王钺息去淘拖把,滕洋刚进教室门,两个人狭路相逢,互相看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等到王钺息再回来时,免不得偷偷再去留意她,便见到她眼圈红红的。不知怎么听到一耳朵,说她刚刚不知怎么趴在教室墙面上哭了。
王钺息咬了下嘴唇,终于没说话。
搞完了卫生,再检查了作业,发了新书,下午便不要求到校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哭了,王钺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又因为知道今天要发书,便也没有骑自行车,坐着公jiāo走了。在公jiāo车站等车的时候,附中在两个车站中间,滕洋一般会等在更靠近学校的那一个,王钺息特地往远多走了半站,却不知道为什么,竟在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廖翊苇。她背着书包,拎着一袋子书,又拿着滕洋的书包,王钺息猜到滕洋又去买奶茶喝了,冲廖翊苇点了下头,廖翊苇也点点头,王钺息就走远了。走远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在望着自己背影看,突然觉得,芒刺在背。
明天是星期一,再到学校,这一次好巧不巧,推车进校门的时候,竟是又碰到滕洋。王钺息先打了招呼,滕洋居然也笑了下,两个人一下就又好像正常了。
之后是上课,再也无话。
王钺息抱着新发的物理练习册的时候,又一次和她目光相jiāo,她点了下头,继续去做题。王钺息不知为什么,竟觉得好像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太平淡似的。他仿佛庆幸又好像不相信,那么一段感qíng,真的就这么简简单单完了。
各科老师站在讲台上,数说着距离一诊还有多远,王钺息似听似失神,终于忍不住,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她的马尾也剪短了,她依然用粉色磨砂杆子的中xing笔,笔袋却换了个鹅huáng色的。
王钺息看她低头做笔记,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一个月后的一诊,真心希望她能考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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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就像有种qíng绪在我心底悄然滋长,说不上是什么。突然特别矫qíng了,想说一句,是不是,就是青chūn。
关于王钺息,关于滕洋,我想,真的就是这样吧,青chūn期的故事,就这样。
二十七章我在你左右(2)
“王钺息,今晚和我出门。”王致随口吩咐。
王钺息从新发的练习册里抬起头来,“去哪?”
“有个酒会。”王致在沙发上翘着脚。
王钺息一愣,这种场合,带自己gān什么。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款款写完了最后一个题,又给父亲续上了茶才去换衣服。
王致看他整整齐齐穿了燕尾服,轻轻点了下头,自己也换了一套裤线笔挺的酒红色西服。
酒会的地点王钺息很熟悉,不过,他却很少来,酒会的主人,是康君。
王钺息亲眼看见她落落大方地迎客,把一身裤装穿得jīng致优雅。
“小康姐姐。”王钺息笑着打招呼。
康君微笑寒暄,王钺息看她,她没有对父亲多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少给任何一个眼神。那么平静,那么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那天晚上,父亲留到了最后,虽然,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前来打招呼的人说超过五句话。一旦父亲懒怠答言的时候,自己就要过去救场,王钺息觉得自己的社jiāo词汇都要用光了。终于到散场,王钺息觉得一次觥筹jiāo错的应酬比和邵师叔打一天球还要累,王致扫了他一眼,笑,“辛苦儿子了。”
王钺息摊了下手,无所谓的样子。
回到家,顾小秦给师兄打好了洗脚水,“您去康家的酒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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