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是滕洋的。
王钺息是真的定住了。
迅速拿起来,yù盖弥彰地道,“诶?还有一份儿。”
顾勤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有走过来,就站在饮水机那儿,看王钺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颠来倒去、jīng益求jīng地把滕洋那张79分的卷子看了无数遍。
等他终于确定了,就是这样,无可更改的时候,才重新放回作文本上,“刘老师再见,顾老师再见。”
原来,如此。
那一周的星期三,依然大雪纷飞。
A市很少下雪,这么大的雪,一天两夜都不见停,更是近年绝无仅有的。
雪一直下,路上都结成了冰溜子,好容易出了会儿太阳,地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消,天上就又挂起了雪珠子。
托天公作美的福,小娇包也享受到了和心中的男神雪中漫步的待遇。
她戴着一顶雪绒绒的手织花朵卷边盆帽,头发分成两边扎着,还用烫发器卷出了梨花,大红的圣诞围巾,粉蓝色的小兔子手套,一张脸冻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冷吗?”学神看她。
滕洋摇头,用左手的小兔子耳朵去戳右手的,一不留神,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学神一把扶住。
小姑娘心如鹿撞。
学神放开。
漂亮的雪靴脏了,在男神面前脏了。小姑娘和自己怄着气。
王钺息完全不明白她在郁闷什么,不过一张脸鼓成个小包子样,还挺可爱的。
于是,在男神的审视下,可怜的小娇包,又,摔了一下。
王钺息再次拽住。
黑脸。
到那家琴行,要经过一座天桥,天桥落了雪又消雪,是非常滑的。
于是,在上天桥之前,王钺息伸出了手。
滕洋本来还有点怕再摔跤被男神歧视,如今,竟是脸红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大脑缺氧,脱口而出,“我要是滑倒会把你也带下来的。”
王学神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滕洋惴惴,他会不会误会是自己不让牵的意思。
显然,她想多了。
因为,王钺息蹲了下来。
“刷”地一下,滕洋就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在自己心底响起,瞬间绽放出最璀璨的烟花。她胀红着脸,小心翼翼,伏在了学神背上。
23级台阶,小平台,再21级,继续往上,漫天飞雪中,滕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4.5米的跨度,她小心地示意王钺息可以下来,王钺息没有回应。于是,她不敢再叫。
心跳得飞快,身体却是僵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外太空,才能站在另一个空间看这个被他背负在背上的自己是否真实。
还好,中午吃得不多。不是不是,是自己好像本来也不太重。
《西游记》说,背凡人如重泰山,是不是还是重。
他好瘦的样子。
但是,他的背好宽阔,被他背着,好稳。
是要往下了吗?自己是不是贴近一点,他背起来更容易。
他累不累。
又为什么要背我。
耳朵都红了,一定是冻的。
他对我真好
……
滕洋的思路飞呀飞。
白雪却嫌chūn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飞到王钺息已经站在了天桥底下,她还在他背上趴着。
王钺息无奈。
“好了。”
滕洋只觉得晕晕乎乎的,猛然意识到停了,然后——
“彭”地一声。
自己怎么,怎么?
连忙跳下来。
不出学神所料,又摔一次。
王钺息早有准备,一伸手拉住她,转半个圈,坚qiáng有力的手臂,环住她腰,经典的偶像剧pose.
可惜,台词一点也不唯美。
“你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被学神凶了,小姑娘还来不及委屈,就见王钺息一抬手,帮她扶正了帽子,特别严肃地命令,“以后上课不许发愣,或者分神。”
滕洋一呆。
还没从男神刚才帮我拨帽子的晕乎劲儿中醒来。
王钺息看她懵懵懂懂的,脸更黑,“听见没?”
在他几乎是严厉的注视下,娇娇小姐终于没敢问出那句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管我,只是点头。
王钺息特别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陷在雪地里,无奈道,“学舞蹈的人,平衡不应该这么差吧。”
然后,学神再次伸出了手。
滕洋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用自己的小兔子手套握住学神的手,默默走神:第一次牵手,是不是应该把手套脱下来。
“我没有学舞,那是廖翊苇。”有点小醋。
王钺息看她,“去年艺术节上,你们不是一起跳的舞吗?《飞天》的反弹琵琶,没练过的人跳不出那种味道。”
滕洋一下就高兴了,其实,她是学过一点来着,只不过是妈妈觉得女孩子要练气质,不像廖翊苇,是专业级别的。其实,班里跳舞的女生挺多的,自己并不算出众。滕洋琢磨着:他居然认真看了啊,他那时候就注意我了吗?
王钺息看她又开始走神,几乎是已经可以想见她的学习成绩下滑幅度不止于此了。可是,看小姑娘特别兴奋的样子,又觉得不好说什么,算了,反正有自己在,慢慢教吧。
到了琴行,两个人和老板打了招呼就开始练习。
《湘伦小雨四手联弹》,这种程度的曲子,对滕洋或王钺息,都不算难。
滕洋摘下帽子,偷偷整理头发,一回头,看见并排放着的两张琴凳,不知道为什么,脸就红起来。
然后,就看见王钺息已经打开了琴盖,在左边坐下。
他单手弹琴,神态专注,滕洋很想问,为什么用一只手弹琴,可是,她再晕也知道,王钺息不会回答,因为另一只手可以牵你啊。
正在发呆,王钺息却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手,“快点,难道弹琴还要牵你吗?”
于是,一首曲子下来,弹了什么,滕洋自己也不知道。
“第三小节,第七小节错一个音,十七小节错两个音。”王钺息的口气平铺直叙,“自己弹。”
滕洋的羞涩全被他的轻描淡写变成羞愧了,两只耳朵比她自己的小兔子手套还要红,这么简单的曲子,还是自己选的,居然也会错。
都怪自己,刚才真的不应该想,想他会不会,会不会,弹到自己手背上来。
于是,自己弹,这次,不用他说,又错了两处。
滕洋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王钺息严肃得就像她的启蒙老师,“再来。”
再错。
“再来。”王钺息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还好,这次没有错了。
于是,他的手也放在了琴键上。
“时间还有。别着急,我陪你。”
窗外,雨雪霏霏。
世间最美,不过,少年心事,落玉树琼枝。
此刻,另一条路上的徐萍和冯京飞正爆发jiāo往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冯京飞站在距离学校三站路远的公jiāo站,“你早点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徐萍抿着唇,短发飞扬,“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下雪了,你早点回家呗。”冯京飞不敢看她,语气却很硬。
徐萍笑,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又消融,“你怕了。”
冯京飞手cha在校服口袋里,“神经病,我怕什么。”
“顾老师已经知道了,你怕了。”
“我怕什么啊,本来就是你追的我。”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放缓了语气道,“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八十年代,我们那么小心,他抓不到证据的。”
徐萍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下雪天,那么冷,她点头,“是啊,是我先追的你,是我先犯的贱。”
转身离开。
“你gān什么!”冯京飞一把扯住她。
“是我要每天送你回家,耽误你学习了。那分手啊!”徐萍看他。
冯京飞终于不忍,“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顾勤还没说什么呢,咱们就先自乱阵脚。只要扛住不认,他没办法的。”
徐萍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重复一遍他的话,“只要咱们扛住不认,他没办法的。”
雪一直下。
她其实也知道,他只是想扛住不认,而不是,想让顾老师没办法。
雪一直下
……
星期三之后是星期四。
王钺息早晨一来,就递给滕洋几张A4纸,滕洋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物理和化学的导学案。
王学神语气淡淡的,“今天的重点都在上面了,老师讲课的时候认真听,随时做笔记,一下课就把学案给我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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