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听说你以前跟顾总的关系不错啊。”陈部长瞥了一眼身后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咱们公司的政治局面可能要变动,你千万千不要站错队。”
张助理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上司之间的事儿,跟我们这些打工的没什么关系。”
陈部长啧了一声,把手伸到洗手台的水龙头底下冲了冲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张助理你也是个明白人儿。那位顾总,太学生气了。”
“陈部长。”张助理提高了音量,挺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儿还是不要瞎说的好,言多必失。”
说完张助理转身走了。
只留下陈部长一个人在原地愣着,等人走远,没忍住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痰:“装什么清高呢,谁还不知道你似的。”
陈部长烘gān手上的水后也离开了厕所。
站在厕所里抽烟的顾而立把刚刚发生的动静全都听了进去,若有所思的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烟掐灭在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啧,学生气。
顾而立摇摇头,兀自笑笑,推门走了出去。
下午开完会静姐就回来了。
顾而立当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吃泡面。
听见一阵细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李静。
他对于这脚步声记得非常清楚,当初学生会开会,李静作为主席,总是最后一个到。
她的步伐永远都是那么沉稳,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围棋高手,早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果然,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顾而立喊了声:“请进。”
一身黑色OL套裙的静姐款款走来,坐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椅上。
“早知道你没吃饭刚刚我就应该叫上你一起去下馆子。”静姐笑着说,“吃泡面多没营养。”
“谢谢姐关心。”顾而立拿起纸巾抹了两下,然后含了两粒薄荷糖说,“我这么急忙叫你过来,是想谈谈关于资金的问题。”
“公司现在资金严重不足,所以请外包的事一拖再拖。”静姐像是要有准备似的,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纸说,“昨晚,我把能够预想到的qíng况列了一下,顾总过目一下。”
顾而立接过那张所谓的计划表看了一眼,发现这上面列出来的二十条,其实根本就是二十条“不能请外包的理由”。
除了感觉到头疼之外,他还隐隐有点儿不开心。
感觉静姐,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我觉得制作部应该减少人员,把工资发给那些jīng英。不做事的直接叫他们滚蛋。”顾而立说,“不然,目前这恶劣的状况根本无法留住优秀的业内人才。”
“不。”静姐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顾总,gān动画这行的,吃苦是本分。不管是到哪儿都得吃苦。试问国内哪个企业环境不恶劣?”
顾而立想再说点儿什么,还没张口就被她打断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顾总,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已经脱离员工了。”静姐摇摇头说,“这半年我跟同事们工作在一起,大事小qíng都参与在其中。他们吃了多少苦,gān了多少事,我心里都有一本账。做企业不像是你上学,jiāo了学费学到东西,老师还有允许你犯错的机会。出了社会,什么你都得自己个儿担着,犯了错,没人会原谅你。”
说完这句,静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说:“也没人会在乎惦念着你那点儿qíng谊。”
顾而立手里紧紧捏着冰凉的薄荷糖铁盒,看着李静的嘴一张一合,感觉心也已经变得冰凉。
“能留住员工的,不是用那一点儿少得可怜工资。”静姐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说,“而是,让他们能一眼看的到的,光明的未来。”
静姐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远了。
声音平稳而有规律,像是不可打破的某种秩序。
她的这些说教的话就像是一种示威,她已经把自己的立场表明得很清楚了。
顾而立被她放到了完全的对立面。
既然已经下了战书,接下来就只有背水一战。别无选择。
顾而立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生生把薄荷糖铁盒给捏得变了形。
静姐走了以后,他就把张助理叫到了跟前。
张助理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让顾而立有点儿想笑。
“老张,你比别人看得都透。公司现在这qíng形,你也明白。我今天不为难你,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多说。”
老张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顾而立说:“我决定跟您共同进退。”
顾而立转了下真皮转椅,轻快的拍拍手,目光如炬的看着被捏扁的薄荷糖铁盒说:“你去通知一声,后天召开一次董事会。”
最近顾而立忙得团团转,基本上策划书不离手。
抽出的时间都用来跟傅琅聊天了。但是俩人时间对不上号,基本上他在的时候,傅琅就有事儿。
每次掏出手机看,在回过去,都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
傅琅那儿的事也挺多,傅昌民闹得厉害。
江芷兰能够出席法院的时候,俩人又在庭上闹了矛盾。
傅琅搁一边儿一直劝江芷兰,然后才顺利把一审给结束了。
顾而立看着他的消息,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他的绝望。
他感觉傅琅摊着这样的家庭,就想是养了两个孩子一样,父母都比他还任xing。
“这官司估计能打多久。”顾而立皱着眉毛给他回信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感觉特别累。
狗子跑过来趴在他的脚底,不时的用脑袋蹭他的大腿。
“估计得小半年。律师说夫妻感qíng破裂的证据不充分。”傅琅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江芷兰,然后继续给顾而立发着消息,“我去他爸爸的不充分。”
“别气。”顾而立乐了,“你爸爸我觉得很充分。”
“得了吧您。”傅琅回了一句,然后隔了几分钟又说,“等下回家开视频?”
“不开了吧今天。”顾而立抠抠手指甲,戏挺多的回道,“总裁今天特别累。”
“行。你好好休息。”
其实不是累,是等会儿顾而立要坐夜里的飞机飞回去,给傅琅一个惊喜。
前两天答应他,一起去剪头发的事儿顾而立还没忘。
哪儿能忘了呢,没再有比他男朋友更重要的事儿了。
狗子看他放下了手机,于是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顾而立摸摸它的头,微笑着说:“我得回去找你哥,你哥他想我了,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你在家别闹。乖乖的啊。”
狗子摇摇毛茸茸的尾巴,冲他叫了两声,好像是答应了。
“爸爸不在家,你得听话知道了吗。狗粮就在鞋柜那儿放着。”顾而立指了指鞋柜的方向说,“看见没,就跟上次一样。”
分装的狗粮已经撕好了口子,一次刚好够吃两三顿的。
狗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汪了一声。
“行。”顾而立摸摸他的头说,“以后别随便舔别的小母狗的屁股,不许在家里随地大小便。”
狗子不知道听懂没,反正应得挺开心。
“傻狗。”顾而立挠挠他的头,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跟你哥一个样儿。”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傅琅突然打了个喷嚏。)
顾而立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他老头儿今天竟然回来了,还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正看报呢。
“这是要去哪儿?”顾琛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手里端着一杯锡兰红茶,抬头看了一眼顾而立。
“回学校一趟。”顾而立说,“看个同学。”
“挺好。”顾琛喝了一口茶,“是傅琅吧。”
顾而立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听见这话,又掉了头,看着顾琛点点头说:“对,没错儿。”
“挺好。”顾琛放下报纸说,“傅琅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哟,老头儿眼神儿好着呢。
要不说知子莫若父呢。
顾而立笑笑,在他跟前坐下:“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把他领回家我就知道了。”顾琛语气风轻云淡的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差不多。
顾而立摸摸鼻子,有点儿想笑,他知道老头儿开明,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开明。
“你也没说阻拦一下我俩啥的?”顾而立开始瞎掰,“你不应该吓唬着我说要跟男的在一起就打断我的腿,然后bī我跟姑娘相亲,最后我俩再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中国感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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