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骋还是心中微妙的自我陶醉了几秒。
不过,他也知道,能够让霍誉非流眼泪,一定是非常非常让他伤心难过了,也因此,顾骋觉得自己一定要问问清楚。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问。
但已经困得不行不行了,霍誉非这一下没有缠着他,反而催促他快点睡。自己打了热水来帮顾骋上上下下的擦了一遍身体。顾骋勉qiáng保持着眼睛睁开的状态,张张口yù言又止还想说话。
没多久还是被困意打败,迅速的睡了过去。
霍誉非帮助他盖好被子,把房间收拾整齐。
坐在chuáng边默默的看了顾骋一会,摸了摸他的脸,才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出去打电话。
军总医院作为B市非常重要也非常有资历的医院,就算前一天凌晨发生了住院部泼硫酸的恶xing的事件,仍旧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就医。但是也因此,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面,除了病人家属之外,就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防bào警察。
所有来访的客人都必须用身份证在楼下注册,并且在住院部内停留不能超过一个小时。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前天晚上的事qíng引起了什么样的后果。
没多久关磊就赶到了,他们坐在病房旁边的休息室里商量事qíng。
无非就是那些,引导舆论,上下打点,跟进对于刘章书和应梅东的审讯,引入第三方公益基金介入,为那天晚上受伤的人后续治疗提供支持。
虽然这个基金在背后是他们额外提供的专项资金,但是却一定要有公益组织介入,而不适合由他们直接出面。
这些事qíng都由关磊带领的团队来处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霍誉非想知道的是,这件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应梅东和刘章书的所作所为,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救”应小芳吗?
他们要怎么“救”应小芳?
霍誉非和关磊说了一会事qíng,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告一段落,关磊忽然提了一个建议:“三少,或者你可以联络一下在B市的朋友?毕竟俗话也说,qiáng龙不压地头蛇。”
霍誉非想了想,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
也是在真正处理这些事qíng的时候,他才深深感觉到,当初霍启东建议他做的事,全部都不是无的放矢——“无论是做实事的良师益友、还是可以烧钱取暖的狐朋狗友,总之,首先要多认识一些人。”
如果他以后想要不依靠家里,而是仅凭自己的能力来处理事qíng的话,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团队。
这个团队里既要有像是关磊这样专业的秘书、公关、助理,也需要有很多的非专业人士。这些人就包括朋友、朋友的朋友、合作伙伴,以及任何有利益纽带的人。
所有的,和他有利益往来的人,都应该成为他的团队里的“成员”。
霍誉非jiāo叉着手想了一会儿,没有直接打电话给那些在B市认识不久,还尚且没有实质xing利益往来的人。
而是打给了李泽。
虽然李泽在B市还没有他们家根深叶茂,但是这件事霍启东也说了“jiāo给他来处理”,就意味着希望他能更多的用到自己建立的关系,而不是家里的。
他站在窗户边,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透过窗户,从住院楼高高的位置向下看,
下面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变得非常的小,小到根本看不清楚面孔。
可能“芸芸众生”这个词就是这样来的吧?
而住院楼的另外一层,当局给出的破案时间二十四个小时,现在已经完全超出去了。但是他们的案qíng依旧没有明朗化。
胡队长从休息室里的沙发上爬起来,跟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吃泡面的两个实习生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再休息一会,就披上皱巴巴的外套出门了。
应梅东被救下来之后,整个人肌ròu僵硬,当天晚上就开始反复发烧,刘章云虽然伤势不重,也口口声声表示要照顾自己女儿,死也不肯离开医院一步。
再加上涉案人员、受害者,现在都在这家医院,胡队gān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把审讯办公的地点直接转移到了医院。
其实应小芳是有专人护理的,刘章书口口声声说自己“信不过”宋誉莱请的人。
宋誉莱得知之后,马上把她请的高级护理遣散了。同时还停掉了向对方医疗账户上面的划款。
关磊其实是不建议这么做的,但是他不能够改变宋誉莱的想法,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霍誉非。
霍誉非想了想:“我竟然不知道护工也是二姐请的?没关系,这个我们不cha手更好,你多注意一点,把这几名护工保持在我们视线之内,防止有什么后续的qíng况。然后应小芳这边……”
他停顿了一会,显然是在做思考
之后,就听见他说:“治疗还是要治疗的,但是额外的支出是不是就可以省掉了?”
“额外的支出是指?”关磊跟他做确认。
“比如这边的特护病房、每天进口的营养药、专家团队的所有研究……就按照普通病人来治疗好了。”霍誉非说,“她既然只能够接受保守治疗,之前也都一直在过度医疗,公平的说,其实是在làng费军总的医疗资源。既然刘女士和应先生都不信任军总的医疗水平,同时也不信任我姐姐和我的家庭——”
“宋小姐在这件事之后也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公共利益造成的影响。众所周知,军总医院在B市的医疗体系下承担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每天都要接待全市及周边地区,乃至全国的大量病患,这些人所患有的疾病都是当地医疗条件所不能够解决,才向军总求助的。宋小姐深刻意识到,过度医疗对于公共医疗体系所造成的巨大làng费,而这种làng费不是从她这里开始,但可以从她这里结束。作为同学和朋友,即使应小芳的父母的行为令人不齿,并且对她本人及家人造成了巨大伤害,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她仍旧会继续帮助维持对方的正常治疗。针对这次事件中被殃及的医生、及武警人士,她和她的家人都深感不安,将引入第三方公益组织,建立专项基金,保证他们能够得到周全的治疗,直至康复。”
当天下午,关磊就把这些内容组织成了一篇发言稿,拿给霍誉非过目。
如果说S型病毒给这个时代留下了怎样的烙印的话,除了人们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死亡yīn影,就是舆论的觉醒。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意识到信息可以以这样爆炸的速度进行传播、扩散。网络作为新的传播媒介第一次走上社会这个大舞台。而在之后的短短几年,它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摇身一变,成为谁也不能取代的主角。
如果现在一切还方兴未艾的话,前晚的事qíng造成的影响力绝对远远不是现在这个程度。
他所设想的,智能化生活也全部都依赖在网络的发展上面,怎么样才能帮助这个时代的网络社会尽快成长起来呢?
这其中巨大的利益如果眼睁睁看着流失在手中,实在是太可惜了。
比如从现在开始就投资扶持一下初生期的互联网产业?
霍誉非马上在脑子里快速过滤着那些在十多年之后耳熟能详的互联网公司和品牌,如果他现在进行投资的话,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
霍誉非注视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久久没有说话,关磊等了又等,试探道:“三少,有什么问题吗?”
霍誉非又一次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可以的。就按这个发吧。”
那间由病房改成审讯室所在的那一层。
刚刚入职不久的唐宁和钱伟蹲在消防楼梯平台的窗户下面抽烟。
“哎,你昨天去看那个跳楼的吗?”唐宁把手里的烟蒂捻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
钱伟也站起来了,他们这几天都在高压工作,非常的困,不抽烟提提神不行。但是医院肯定是不许抽的,因此两个人都是偷偷摸摸的来。
“没看,怎么了?”
“昨天我去看的时候,那人还是这个样子。”唐宁说着比了一个鹰爪功的手势。
钱伟嗤笑了一声,心里默默说了句活该。
就听见唐宁继续笑嘻嘻的:“跟你讲,这人根本就不想死,绳子绑的多结实,我当时就差上牙咬了都没解开。你知道为什么不用那个剪刀钳去剪?妈了个bī的,剪刀根本是没开刃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人家还给自己腰上垫了一圈垫子。当时小吴不是眼尖么,看到他腰上鼓鼓的,害怕是炸药。炸他妈了个bī呀,人家是怕绳子勒得慌。”
钱伟拿烟头在铝合金推拉窗的轨道槽里碾了碾:“说真的啊,我前晚上,特别害怕的还真不是他把自己怎么着了,而是手一滑把那个剪刀钳给丢到楼下面去。楼下不是在搞疏散么,多少人啊。那玩意从二十几楼落下去,肯定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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