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达?
霍誉非特别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周简达凑过来悄悄说了句:“别装!”
随即就规规矩矩的向霍启东、宋女士寒暄问好。
认真算起来,周简达和他们家还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论辈分要叫霍启东表叔,叫霍誉非表哥——当然从认识起他从来没叫过。
所以两边还真有许多共同话题可以说。
看周简达好像很忙的样子,凑到宋誉莱身边:“姐,简达怎么跟妈妈一起回来的。”
宋誉莱正挂在霍誉守胳膊上说话,闻言立刻松开胳膊站好,切换成姐姐的口气:“当然是给你一个惊喜。”
霍誉非摸摸鼻子,玩笑道:“我又没有很想见他。”
宋誉莱不信,给宋女士表功:“妈妈可是特意去拜访了周简达的妈妈,才把他带来给你的,真的不惊喜?”
霍誉非就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遗憾的勾勾嘴角:“怎么办?还是想不到为什么要惊喜。”
宋誉莱疑惑的看着他,突然眼睛一亮,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用手肘拐了拐霍誉守:“哥,我心疼你了,熬了三个晚上把一星期的工作做完赶回家给人家做寿,结果寿星本人竟然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霍誉非轻轻“啊”了声。
恍然大悟:“是的呀,今天十九号?那,明天就是我生日了。”
宋誉莱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的咯咯直笑,跑过去挽着霍启东给他们告状:“爸爸妈妈,跟你们说,誉非竟然不记得自己要过生日了,刚还问怎么把周简达也带回来了呢。”
周简达顿时不高兴了:“嗯哼?誉非?有兄弟qíng谊吗?”
他气势汹汹挽着袖子朝霍誉非走过去。
霍誉非嘴角一弯,就躲在霍誉守身后,周简达顿时就瘪了。
故意大声解释:“我敬畏霍大哥,不跟你一般见识。”
霍誉非就笑眯眯走出来:“原来大哥的威名已经这么好用了?跟你说好了啊,君子动手不动口。”
周简达乐了,磨拳擦掌:“你说的啊,动手不动口。”
霍誉非就又往霍誉守身边挪了一点,挑挑眉毛,意思是“你来呀”。
周简达讪讪的把把胳膊又放了下去。
霍誉非自己没注意,周简达却看得清清楚楚——霍誉守刚刚真的冷冷的多看了他一眼。
不是听说兄弟两个关系很不好吗?
这表面功夫做的也太细致入微了!
周简达像是真的被吓到,远远的站着,绝对不肯再往霍誉非那边凑了。
他们这边唱作俱佳,看得宋誉莱乐不可支,霍启东和宋女士都忍俊不禁。
霍誉非生日是周天,宋誉莱帮他筹备了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邀请的都是霍誉非很亲密的朋友,比如周简达,比如英国的几位同学,还有如今正在B市的李泽。
带霍誉非来接机本来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霍誉非压根连自己生日是那一天都忘记了。
早知道的话,这个惊喜完全可以更大更大。
一群人说笑着向外走。
宋誉莱挽着宋女士,还有点小遗憾。
但很快的,当霍誉非拉开车门,被一个金色的毛团子猛得扑进怀里的时候,声音里真的惊喜了——
“凯撒!”
比两个月前足足长大了一圈的小金狗显然比霍誉非更加兴奋,钻在他怀里拼命用舌头舔他的脖子和脸,毛茸茸的大尾巴都摇成虚影。
霍誉非一边躲着凯撒的舌头,一边从头到尾的给他撸毛。
感觉小金狗激动的浑身打颤。
周简达看乐了:“我现在太相信金毛的智商了,你才养了几天,凯撒就记住是你把他从下水道救出来的,我养他这两个月从来没见他这么热qíng过。前一阵食yù不振,整天蔫蔫的,我还以为是生病了呢,看来是想你想的。”
霍誉非就低头去亲凯撒毛茸茸的脑袋,抱着他低头坐进车里。
霍誉非低头逗凯撒玩。
就听见霍誉守突然问了一句:“几岁了。”
霍誉非马上答:“过了生日就二十了。”
空气里沉默蔓延了几秒。
“我难道不记得你几岁?”霍誉守反问了一句,然后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在凯撒头上揉了揉:“我是问它呢。”
霍誉非花了点时间消化了自己的不好意思。
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不到一岁半。”
然后嘴角弯了弯:“可爱吧。”
霍誉守简短的“恩”了声。
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凯撒的脑袋。
周简达来者是客,为了表示欢迎和尊重,晚餐就相对比较正式。
又因为是家庭聚会,没有苛求那些条条框框,大家都很放松。
霍誉非今天是吉祥物。
在座的人里没有谁料到他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说两句别的话题,总会转回到这一点上打趣他几句。
霍誉非摸摸鼻子,没法解释。
第二天是周末,顾骋很早就起chuáng。
他九点要去恒隆大厦拍平面,这白润华给他介绍的一份工作,待遇不是很高,但摄影师人很好,愿意在拍摄的过程中教他一些东西,最重要的是很有耐心。
工作顺利的在中午就结束了。
中午随便吃过饭,他赶到玉宝斋,这里还有一份工作。
顾骋来得有点早,拍摄团队还没有到。
玉熙刚刚吃完饭,正在低头编手串络子,让顾骋先坐一会,顺口和他聊天。
想起自己上次拿给他的拿给手串,就问“他那个朋友”喜不喜欢?
店里没有客人,门上的珠帘随着风一晃一晃,地上的影子就一闪一闪。
顾骋就盯着地上飘来飘去的影子发呆。
他今天工作完成的都很顺利,但工作之外的时间,就明显不在状态。
玉熙等了会没等到回答,抬头一看,心里好笑起来。
忽然取了个木篦子往桌子上一放。
木头清脆的jiāo击声立刻就把顾骋惊醒了。
一脸“发生了什么”的表qíng看向玉熙。
玉熙忍俊不禁,打趣道:“还说没有谈恋爱?”
她不等顾骋解释,就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顾骋摇头道:“没有给他呢……没找到机会。”
“还要什么机会?”玉熙笑,“平时就不能送东西了?哎呀,我知道了,是不是人家还没有答应你?”
顾骋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云雾里。
有什么东西、他明明应该看到,明明应该明白的,却偏偏看不清楚,看不明白。
他想要原地不动,又害怕云雾后面的东西消失不见,他想要迈开脚步,又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生怕走返了路。
然后就再也抓不住。
玉熙看他又发起呆来,轻笑两声,gān脆也不问了。
她也是过来人了,就算顾骋嘴上再不承认,玉熙也看得出这是什么状态。
她放下手里打好的络子,取出前几天晒gān的花瓣,装进一个个绣着莲花的小小香囊里,嘴里轻轻的哼唱着:“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顾骋却突然站了起来。
“玉姨,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那我出去一下。”
他话才说完,人就不见了。
玉熙笑意更深,悠悠然又唱完后面两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23章 养一株花
顾骋没有穿外套,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留下珠帘在背后劈啪作响。
他跑得很快,脚下几乎沾不到影子,衬衫里灌满了风,整个人轻盈得仿佛是要飞起来。
玉宝斋就在雍和宫不远处。
天王殿、大殿、永佑殿、法轮殿、万福阁、四学殿……从南向北渐次缩小,殿宇则依次升高,占据好大一块长条形的地块。这里建筑的形制和紫禁城不相上下,又因为出了两任皇帝,被称作“龙潜福地”。
B市的本地人,都知道雍和宫很灵的。
这里一年到头都香火鼎盛。
缭绕的白烟好像是天空中的云絮,在高广的大殿里徘徊、升腾,消失在看不见的高处。
顾骋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他仰望着三尊高近两米的铜质三世佛像,在无边崇圣的氛围之中,感觉灵台渐渐清明起来。
虽然看不清的东西仍旧是看不清的,他却微微安定了一些。
他心烦意乱、或者是懵懂不安的时候,总是会来这里找一点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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