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洗澡。”
不是顾家矫qíng。
顾家都没发现这哪有能洗澡的地方。
全校唯一的茅坑脏得惨不忍睹,一大蛆坑,连着后边的池塘,又没有灯,要他在里面洗澡,要是一不小心cha错脚……
……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一夏听着微怔,但是没有勉qiáng他,而是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夏把架起的锅拿下来了。
他进屋里拿了简单的衣服,走了出去。
一夏在这,365天都是洗冷水的。
洗澡的地方露天的,完全没东西挡,就在这一行三间平房角落尽头的井边。
学校的大铁门锁了,整个学校平常就他一个人守着,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直接提了水往身上倒便是。
那会儿不觉得什么,今天学校不只剩他一人了,一夏突然觉得,有点别扭起来了。
他打了桶水上来,想把满是汗味的衣服褪掉,但是动作一顿,他想了想,不由得看向了侧边。
顾家还在里面吃着饭。
一夏想快点完事。
他以极快的速度把衣服褪下,把水从头倒到了身上。
他不知道,顾家放下了碗筷走出来了。
昏huáng的灯光下,一夏被水淋湿了的小麦肌肤上泛着光。
顾家点了一支烟,静静站在了一个很有技巧的位置,背光靠着红砖柱子,在那看着地看着他。
一夏直到洗完过来了才发现他。
一夏微微一怔,站在这,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洗澡的那一边,视觉正好,不免有些尴尬,进了屋里。
一个晚上,两人都寂静无话。
村里还没到九点就静寂了,外头不知道是什么一直在叫着,屋子里没有电视,一台老旧收音机声音还算清晰,电台放着已经不太流行的歌。
顾家闷到快要掉渣了。
可怜他连手机都没得玩,坐在chuáng上,末了,呵欠连天,又不是睏,很烦躁。
一夏给他倒了杯水放到台上。
一夏整晚和他在这gān坐太过尴尬,久了,又走了出去。
一夏去洗衣服。
没过多久,他发现顾家又站到了刚才那个位置看着他,一夏初时微怔,但是后来明白过来,原来是顾家对这的环境不习惯。
一夏想了想。
他以最快速度把衣服洗了晾了,又回到屋里,顾家又跟着他,踱了进去。
“其实……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是一夏一直想问的,终究是因为尴尬无聊找话说,出口了。
“赌钱斗快,……抄近路。”顾家淡淡答着,吞云吐雾。
一夏找不到话说了。
他只得点点头,看看屋里,无奈屋里太熟悉,找不到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看看外面,一片黑漆漆,他出去,顾家肯定又是站到外面喂蚊子的,他想了想,想勉qiáng找话题,却听顾家说:“睡了。”
一夏微怔。
顾家把烟蒂丢一夏为他倒的那杯水里,直接就躺倒在了chuáng上。
中号的chuáng,顾家身材太高大,甚至还得曲一曲腿,显得有点窘迫。
顾家躺下去,看一夏又要出去,问:“不睡吗?”
一夏转头,想说自己打算拿凳子在外搭个chuáng,但是看顾家又起来了,像是想跟上他,一夏只得算了。
一夏觉得,穷乡僻壤,这么安静的地方会不安是在所难免。
但是想久了,以他对顾家的了解,又觉得不会。
但是他还是坐回到了凳子上。
他对顾家:“我想看看书,还不想睡。”
顾家看他一眼,躺下了。
收音机也不许一夏关,顾家甚至还抱在了怀里,一夏突然觉得他这样有点好笑,但是却很安静,不再跟顾家说话。
时至十一点,一夏往前一栽,才发现自己在小饭桌上睡着了。
他掀开蚊帐看顾家,顾家已经睡了过去。
一夏把收音机拿了出来,把它关掉。
他想着要不要去找个教室拼起两桌子睡一晚上,但是看看顾家,他又放弃了。
一夏就这么就着,在这张可以说已经很勉qiáng了的位置上躺下。
他刚侧身睡下顾家就翻身搂上了他。
一夏微愣一僵,稍稍回头,顾家的脸蹭到了一夏背后,铁臂圈上了一夏,又没有了动静。
一夏在那僵了很久。
直到,他认为顾家是真的已经睡着了的。
他转脸闭上了眼睛,放松了下来,手微微一起,轻轻地也很自然地,握到了圈着自己的的手臂上。
这一握,顾家睁开眼睛了。
双眼炯炯,其实他压根就不曾睡去。
他只是觉得两人就这么静默坐下去没意思。
所以,才决定要睡。
他缓且轻地收紧了手臂。
一夏已经完全放松,被他慢慢地纳入了怀里而不自知。
这次的相遇是个意外。
相处下来,顾家唯一的体会,是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多话的男人,在生活上,变得更加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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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135、láng~ …
第二天是星期六,没有人来上课。
一夏习惯了早起,顾家一睡就睡到了将近中午。
外面太阳很晒,但是屋子里还算yīn凉。
地板比之前要gān燥,霉味也淡了不少,顾家醒来之后仰躺看着蚊帐顶,突然有种感觉——他穿越了。
一夏进来掀开帘帐看他睁眼在那发呆,微微一怔。
一夏把蚊帐放下了,说:“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起来就到井边去梳洗吧。”
顾家“嗯”的一声,一夏就踱出去了。
顾家眉头一蹙,也坐起身来了。
东西是新的,是一夏专门到村里小店买的。
一夏挑了店里最好的买,但是这些东西在顾家眼里,还是最劣的。
顾家就将就着用了。
那毛巾,粗得跟萝卜刨一样,顾家玩笑似的在上面试了试“锋利程度”,刚想跟正在洗菜的一夏说什么,不想,有俩个人过来了。
“一夏!”
进来的一男一女,顾家闻声抬眸,一夏看到他们,起手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问:“怎么过来了?”
男的是这里的校长,姓牛。
女的是这间学校唯一的一枝花老师,阿翠。
顾家认得这个女的,就是那天被他抓来听电话的那个,挺朴实的一个女人,看到一夏喜得就像看到了糖儿一样甜。
“她嘛,回来拿点东西,我嘛,过来找你问个事。”
“叔……”
牛校长一回头,阿翠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犹豫,牛校长看她这般,想了想,对她:“哦,你先去拿东西吧,没你的事,拿了就到一夏屋里坐,我们俩大男人聊聊天,去。”
阿翠点头了。
她看顾家一眼,再看看一夏,末了,对一夏羞涩一笑,往另一排屋那走了去。
一夏觉得这气氛有点莫名其妙。
他问牛校:“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牛校话题一转:“对了,一夏,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夏和顾家皆是一怔。
他看看顾家,顾家瞥他一眼,粗略擦把脸,把盆里的水倒了,往屋里回了。
一夏目送,末了,看回到牛校脸上,只是一眼,微微摇摇头:“没有了,就我一个。”
他蹲下去把洗菜的水倒掉,把一篮子菜拿起,往煮锅那走去,对牛校说:“对了,这都快中午了,你们就在这吃吧。”
“啊?”牛校看看天,笑了笑,有点犹豫,也没说好还是不好,跟着过去了,末了,看一夏忙活,他又问:“对了,你快四十了吧?”
此时阿翠已经到一夏屋里坐着了。
一夏抬眸,正好不远看着屋里,顾家一直看着阿翠,一夏想了想,对牛校:“还没呢?”
“结过婚了吗?”
一夏扯了扯嘴角,把柴火塞进火砖随意堆的炉灶里,起身对牛校:“没有。”
“哦……”
牛校想了想,问:“那当初为什么不结婚呢?”
牛校的意图,连傻子都看出来了,一夏只是笑笑,看向了屋里的顾家,眉头一蹙,就说:“没遇到合适的……”
屋里的顾家在跟阿翠说话。
他瞥了阿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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