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有卓航和他相互依靠著过日子。这世上,他只有卓航了。
可灾难为什麽偏偏降临在善良的卓航身上?
「我回来了。」他故意用轻松的口吻,掩饰住心虚,「外面有点冷,声音都冻哑了。」
卓航背朝他沈默坐著,突然扭头,怒气冲冲的瞪向他。
握住桃枝的手一抖,他露出了苦笑,「怎……怎麽了?因为我回来太晚吗?」
「香舍连锁会所执行总裁林卓轩!」卓航手往桌上一拍,力气震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老师!这是什麽?!」
杨碧文的面孔倏然雪白。被他发现了,卓航手里的,是他夹在书里的名片。
「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麽?」卓航痛心的瞪著他,滑动轮椅到他身前,用力搂住了他的腰,吼道:「老师,你不要再傻下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任何伤害!」眼睛里因为激动,涌起红色的水雾,「五年前,顾杩把你送到我面前时,我真担心你会死掉!如果连你也死了,我这样孤零单单,像废物一样的残活在世上,又有什麽意义?」
「卓航……你听我说。」他去扳青年的肩,却反被青年攥住了手,打断:「我不要听!老师,你不能丢下我!林卓轩是个人渣!他没有感qíng,他是冷血的,他不会了解你的心!连妈妈死在医院里都不管……他没有人xing!他是畜生!」
「不,连畜生都知道感恩!」
「你知道我爸妈对他有多好?从小到大,家里什麽好的东西都让给他!林、卓、轩……」qíng绪激烈,爆著青筋的卓航,突然浑身打著颤的推开杨碧文,目眦尽裂的大吼,「我要宰了他!我一定要宰了他!」他疯狂捶打自己的双腿,挣扎著想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摔回了轮椅。
「卓航!卓航!你冷静一点。」杨碧文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他紧紧抱住青年的後背,神qíng凄切安抚,「我不会再去找他!他也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你不要著急,伤了自己的身体。」
「老师……」卓航像受伤的野shòu,哭嚎起来:「──啊!为什麽他还要回来!为什麽他不去死?」
卓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了,都怪自己。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愧疚,他抱住卓航的头,不断安慰:「没事了,卓航,没事了。你还有我!我也还有你啊。」
「你不爱我……老师始终不爱我……现在我又残疾了,不能抱老师,不能亲老师,老师总有一天,会离开我!」卓航突然安静下来,眼底迸出恨意的冷光,低喃道,「没关系……到时候,我就杀了他,然後自己去死!」
「卓航……」他嘴唇抖了一下,有点筋疲力尽,苦笑,「比起不存在的感qíng,老师和你这几年辛苦的相互打气走到今天,难道不更经得起时间?」
「我老了,没有力气再去喜欢任何人了。除了……」他知道卓航所说的抱和亲是什麽涵义,不禁略带尴尬的吸了一口气,放柔声音说,「老师答应你,一直陪在你身边,还不行吗?」
「对不起。」林卓航像蔫掉一样,慢慢垂下了脑袋,「我总是不够成熟,可是……」他抬眼,拿过杨碧文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老师,我这颗心……只为你一个人跳动,随时等你来取。」
被青年这样表白的杨碧文,微微红了脸,想收回手,又担心刺激到青年,嘴唇因为窘迫都抖起了来。
年轻人的热qíng,就像扑灭不了的火焰,可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点燃的方向,就凭著本能追求燃烧的炽烈。卓航,大概也是失去的太多,所以自以为还爱著他。
他不能误了他。
名片事件终於告一段落,卓航把它撕碎成粉末,想拼都不可能拼得回来。
「老师,就让腿瘸掉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杨碧文叹了口气,任由青年把自己抱的更紧。
一定要尽快凑足去德国治疗的费用,可数目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庞大……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为了卓航的未来,绝对不能。
03 做你的玩具和狗
「您的肾并不符合我们需要。」
窗口啪地关掉了。
他愣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再次落空。
他拖著步子往回走,限期的bī近,嘴唇都焦急上火到起了水泡的地步。卓航的腿,也疼的越来越qiáng烈,频率更加密集。
「月尾再不做手术,只能截肢。」医生在电话里催促,「可截肢後,也需要做义肢安装手术。病人有你这样的亲戚,真是……大不幸。杨先生?」
「抱……抱歉,我一定……」
空头承诺也说不出口了,已经走投无路。
他朋友本来就少,能借的人都全部借过,几年来,每月的薪水还不够卓航做检查和吃药。
不管怎样卯足劲赚钱,做枪手接书稿翻译,为学生补习,连带试验新药的报酬,也只能凑足手术费用很小一部分。
费用远远不足的qíng况下,他只能破釜沉舟,最後想到来黑市卖肾。可……还是不行。
「只剩一周时间,治疗费用再不入帐,德国那边就没办法早做安排。你看著办!」对方毫不客气挂线。
杨碧文在街边呆呆站了好久,才想起要迈腿往前走。
如果名片没丢就好了。比起卓航被截肢,下半生必须坐在轮椅上的悲惨,他受再多屈rǔ也算不了什麽。
反正,他又不是没死过。
「恩?!」
身後突然冲出一辆车,两个男人跳下来,左右挟持住他的双臂。
「你们……」他反应过来想跑,嘴巴却被撒了迷药的手帕捂住。
之後,不醒人事。
「……这……是……哪里?」
睁开眼,身体软绵绵提不起力气,灯光……非常刺眼。
「B城香舍会所。」
一个声音低沉说。
浑身一个激灵,他吓得瞬间清醒,身体弹起滚向chuáng角,瑟缩著抖动个不停。
chuáng边的yīn影,慢慢靠近,笼罩住他。
「大……叔?」对方伸手触碰他的脸。
他窜向chuáng的另一边,躲在了被子里。手脚冰凉,牙齿抖的没办法克制。
没用的他,懦弱的他,只想找个地fèng消失。
至少应该再问一次,能不能救救卓航,至少应该再问一次!
对方充血的眼晴,紧紧追随他的身影,脸也凑了上来。
就是这双眼晴,上挑的,冷酷的,轻蔑的,看著自己,就像看一条狗。
就是这一张嘴唇,好看的开合,说著残忍话语,「听清楚,从头到尾,你就是一个玩具,一条狗!」
杨碧文痛苦捂住了眼。他不想再看,也不要再看了。屈rǔ的泪水不断涌出来。
不行!不可以!他不愿再露出任何虚弱姿态,乞求对方的爱或怜悯。
可拼命的擦拭,却只是换来更多泪水。
怎麽擦,都擦不完。
可恶的眼泪!
「大叔?」对方扑过来捉住他的双手,叹息著,嘴角上翘,浮现出一抹苦笑,单膝跪在chuáng上,身体前倾试探著向他靠近。
「别碰我!不要碰我!不要……」他抖著唇,没用的哀求。
被握住手腕的地方,像火烧焚热。心底恐惧、愤怒,各种qíng绪jiāo织翻滚,全身一阵热又一阵冷。
对方露出了怜悯神色,摸索著握住他的手臂,霸道握紧,用力把他拽向自己。
「放手!」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勇气,他双腿腾地伸直,狠踹向男人。
他要自卫,他再也不要给这个人凌rǔ。
右腿却被对方握住,一拉,被迫以屈rǔ的姿势跪在了chuáng上。
手往前一阵乱抓,慌乱中摸到了chuáng头灯抱住,他反手就砸了出去。
砰──!
灯具砸中目标,落在地上。
他惊慌抬眼,对方并没躲闪,砸伤的地方,很快冒出鲜血往下滴,显得可怕至极。
杨碧文吓得打了个哆嗦,等著对方更bào力的惩罚。
「没事……」对方却自嘲的笑笑,突然搂住他的腰,带入怀中搂住,伸出指尖擦拭他发红的眼角。
勒在後背的手,力量大的,使他感到一阵痛楚。
「大叔,砸我如果能让你好过一点,就继续砸吧。」耳边温柔嗓音,小声的低语,气息拂在敏感的耳後,起了jī皮疙瘩。
演戏!在演戏……又在玩弄他。
杨碧文悲凉的咬住了唇。
可前胸相贴产生的化学反应,使紧张僵硬的手脚,热了起来。拥抱中,对方的体味一阵阵撞击过来,使他身体发软,是高级香水的催qíng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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