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之前还是以后,也许她都会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短暂的一瞬间,她死了。
我低头,想要摸出一根烟来抽,可手抖得根本拿不住东西,渐渐渐渐,不能自抑地哭起来。
我不想死。
为什么是我呢?
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从来都没有说过谁的坏话,从来都没有背地里yīn毒地诅咒过谁,从来都没有为了自己而伤害别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人,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如果真的做错过什么事的话,也许是我不该跟程远风在一起。
可就因为这个,我就要死么?
我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怕的。从知道自己病qíng的那一刻,就一直在害怕。把诊断书用打火机烧掉,灰烬装到一个信封里,寄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地址,好像不去看,就没有得癌症。拼命去恨程远风和宋晓,诅咒他们的每一天。像抓救命稻糙一样抓住蒋磊,要他跟我一起想办法报复这两个人。无数次幻想凭自己的能力让程远风一无所有,哪怕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能力,可想一想,就能忘记疼痛。
我一直不肯承认,也许我刻意加深我的恨意和复仇心,只是因为我更加惧怕死亡。
因为我不想死。
我才刚刚三十岁,人生过了也不过三分之一。我还想躺在田野里画画,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想去喝布宜诺斯艾里斯的瀑布之水,想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打滚,想领养一个孩子,教导他成长,看着他成为我想成为的那种人,等他长大,送他扬帆起航。
为什么是我呢?
我还有这么多想去做的事,还有这么多的愿望没有达成,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如果我做了一个长达七年的错误选择,那还有下一个七年供我改正。
为什么是我呢?
灯亮了。
有人大踏步走进来。
我抬起头,太qiáng烈的灯光让我眼睛生疼。伸手遮住光,模模糊糊看到那个人一边脱衣服,一边自说自话:“怎么不开灯?秘书说你下午三点就走了,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胃溃疡了?说了要带你去医院你又不去,吃饭没有?”
我心生厌烦,起身往卧室走。起得太急,脚下踉跄。跌跌撞撞调整脚步进了卧室,刚要关门,程远风跟了进来。这个时候,我实在是不想见他,心里波涛汹涌,看见他只会徒增烦恼。打开衣柜,索xing出门去躲躲他。
“我跟你说话呢!”他的措辞虽然凶狠,但语气是问询的,“你最近怎么了?jīng神这么不好,瘦得不像样。”
我摇摇头,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棉衬衫。他又问了一遍,我只觉得隐隐头疼,更加懒得理会。程远风从来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一个问题问上第三遍,已经失去所有耐心。不巧,我也心烦意乱亟待发泄,听他再问一遍,回头,恶狠狠道:“用不着你他妈的多事!”
他愣住许久,眉梢扬起,嘴角下耷,皮笑ròu不笑道:“不用我多事?”
我把衣服脱下来,整整衬衫,刚穿进一个袖子,被他拽着胳膊狠狠扔到chuáng上。我眼冒金星,偏头疼“腾”地一下涌上来,耸着肩膀支撑起身体,怒道:“你疯了吗!”
他抓着我的手,把我压倒在chuáng上,本来下垂的嘴角在看到我脸上的泪痕后颤抖了两下,渐渐变成一个疑问的弧度:“小韵,怎么了?”
我咬着牙说:“滚!”
他反复看着我脸上的泪痕,有些难以置信,问:“谁欺负你了?”
我冷笑:“谁敢?”
“那你为什么哭?”
我别过头,冷笑渐渐化作控诉的笑意,从淤积的胸腔缓慢涌出。程远风撑着身子,有些不解和迷惘地看着我。
我真是恨极了他这种无辜的表qíng。
于是我运足力气,一巴掌打了上去。
他被我打懵了,表qíng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然后,我让他更加难以置信地补了一巴掌,疯了一样推着他的肩把他掀翻在chuáng上,压住他的肚子对他一阵重拳。好像从认识到现在,我跟程远风的互殴就从来没有胜利过,但此刻除外。他束手无策,被我骑在身上拳打脚踢,额角青紫唇角开裂,简直láng狈不堪。
我获得了一次不公平的胜利。
打得没力气了,我伏在他身上喘着粗气,间或欣赏一下自己的战斗成果,感到无比自豪和欣慰,仿佛头疼胃疼幻肢疼通通离我远去。他四肢大开,躺在chuáng上,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的血迹,疼得面部狰狞。
下一秒,上半身猛地弹起,把我压在chuáng上,泄愤般吻了上来。
我浑身脱力,他压得我胸口憋气,翻着白眼死鱼一般。亏他还能吻得如斯动qíng,舌根齿列一丝不放,啜着嘴唇好像儿时吸吮薄荷糖。我后仰着头,躲避他太激烈的追逐。
这么qiáng势,像是要把我吃掉。
我转过头,躲开他的唇,他就顺势咬住我的喉结。那是我的敏感带,百发百中,被轻轻咬一口,就苏了半边身子,何况咬完了又开始舔。这下子,连踢他的腿都无力地软下来,手腕被他抓着固定在身体两侧,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每一个动作。
这种qíng形,真像整个人被他的一对唇主宰。
“程远风……哈……”我咬着牙,忍住每一声呻/吟,“你给我滚下去!”
“我不!”他把我的双手拉到一起,固定在头顶,空着的一只手在我赤/luǒ的胸膛游走,见我微微颤抖,低下头,含住我的rǔ/首。
所以说,七年来,我跟他真是太过熟悉,熟悉到无论闹到多么不可转圜,都能准确找到对方的敏感带。
我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
他见我放弃抵抗,缓缓地放开我的双手,用舌头玩弄着我的rǔ/首,双手下移,打开我的皮带扣。我伸手阻拦,他轻而易举把我的手丢到一边,牙齿上下一合,我几乎不能自抑地叫出声来。
“啊——”
他在我的叫声中离开胸口,舌头打着旋下移,经过肋骨,经过腰线,到达小腹。裤子早就不知被扔到哪里,他双手并用,内裤脱了一半。我微微起身,拦住他的手,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别碰我!”
他微微一笑,说:“又想踢我?你舍得?”
我恨得五脏六腑剧痛,真想像上次一样踢一脚过去。但下半身被他压着,被他玩弄得又实在没力气,心中不甘,怒道:“你不是有宋晓么?滚!”
他怔了一下,就连整个身子都猛然僵了,不过五秒,恢复毒蛊般的笑:“我说过了,你们不一样。”
“程远风,你……哈,别……”
他低下头,竟然把我的二哥整个含进口中。我们在一起七年,qíng到浓时,口/jiāo是有的,可大多数都是他给我。我对这种xing/爱方式有点排斥,勉qiáng做了几次,事后刷牙刷上半小时。以至于有次我刚吻到他下面,他就笑着向马克思保证他绝对用浴液洗过。这么一搅局,我根本没了给他口/jiāo的兴致,泄气般捏着他脸,自己坐了上去。
都说人要死之前,特别喜欢回忆过去,我果然日薄西山,连做/爱时候都能走神,想到那么久远的过去。
白白让自己难受。
程远风技术高端,简直可以开个培训班专门教人如何在伴侣将she未she之际果断抽身。我被他这么上上下下一舔,如今身上不仅仅是软得无力,更加如同燃了团火,烧得发热。看着他的脸,听着他叫我名字,心里一阵阵抽疼,用手指捏他的胳膊,发泄一般。
说到底,我也憎恨自己。
他抬高我的双腿,扶着自己的二哥,轻轻地cha了进来。我闭上眼,被他顶得一上一下,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只是一个也抓不住。
后来就渐渐沉沦,憎恨也好悔恨也罢,都顾不得了。
进入设计部数月,宋晓的成绩有目共睹,突飞猛进,果然在月底例会被全票通过,获得每月优秀员工奖金。在会议室,宋晓得到全部门的一致掌声,显得激动又羞赧。我作为部门经理,不得不跟着大家微笑,亲手把奖状递到他手中。宋晓背对众人,笑弯了一双眼睛,青chūn的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漂亮得让人心生厌恶。
我忍着一口恶气保持微笑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狂喝水镇定,不巧这时有电话打进来,怒气顿时有了发泄方向。按下接听键,恶声恶气道:“谁!”
对方沉默良久,压低声音,道:“税务局查账!”
我翻个白眼说:“蒋磊,你jīng神病还没痊愈?”
蒋磊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说:“怎么又不高兴?”
我不想多说,敷衍道:“别提那个了,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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