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嘿嘿直笑,“我这不是用不了心嘛,一用心就头疼啊!”
刘华自己在那笑着,没注意到讲台上的人一个劲的朝自己飞眼刀子,散发出qiáng烈的怨气。
我们来剖析一下讲师的心理:现在讲师难做啊……在三流学校上冷门专业课,学生们了不起来签到应个景,没几个把老师放在眼里的。他一个人在讲台上唱独角戏,他容易么他?好容易见着一个认真记笔记的学生,就像沙漠里的人见到了绿洲,心qíng那个激动啊……多年没有过的教学热qíng都被激发出来了,为了对得起用心的同学,头一次说的激qíng四she,偏偏有坏小子自己不听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去打扰人家,害虫就该喷敌敌畏!
讲师愤怒了,yīn险的开始行使职权,“那个谁!把我刚才讲的一段解释一下!”
班里的目光刷刷刷一下子集中到第三排右数第五个位置。
某害虫还在东张西望的搞不清状态。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啊?”刘华懵了,敢qíng到了大学还给他碰上被点名提问的破事儿了?他就这么走霉运么?
李路很有兄弟爱的用笔指着书给他看。
“哦,是说我们要把仓库的东西点gān净……点清楚,剩下的拿回家,不是,是拿回自己家……呃,严禁拿回自己家……”
课堂哄笑,李路抚额叹息。
刘华gān脆闭嘴。真他妈傻透了!
害虫愤愤的目光和讲台上的附带杀虫剂的眼刀相撞,啪,死!
回到宿舍,刘华受到热烈欢迎。
“恭喜啊!成为第一个被李三刀记住名字的人!”王立国的笑要多虚伪有多虚伪,欠揍!
“我谢谢你了,大痘疤!”刘华道。
李路,“李三刀?”
“对啊,李三刀。他这名字是有由来的,听学长们说,李三刀平时成绩砍你一刀,缺勤签到砍你一刀,末考看不顺眼再砍你一刀,可不就是李三刀?刘华小弟弟,李三刀惦记上了你,那刀就等于架在脖子上啦!”
“有什么办法让他忘记我么?”刘华哭丧着脸。
“你跑他面前去问啊,请问您老记得我么?”
“问个屁,老子要是问了,他不记得都变成记得了!”
李路正儿八经的安慰他说,“有空我帮你复习,下节课被提问时好好表现,扭转乾坤。”
刘华扑上去一个熊抱,“还是我的小路路好!哥们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以身相许也成啊!”
呕……众人抖落一身jī皮疙瘩。
李路赶紧手忙脚乱的挣脱出来,说实在的,他至今都不习惯与人有皮肤上的亲密接触,尽管心里认为刘华是很好的朋友了。虽说都是男人吧不该这么扭捏,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关对方是男是女。
“好啦好啦,快放开,我要去勤工俭学了!”
“嗯,晚上我给你打饭!”刘华以前表示过去帮李路勤工俭学,无奈被严词拒绝,只好退而求其次——保住他的肚子不受折腾。
瞧人家做兄弟的多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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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多赚点钱,李路的勤工俭学项目不止一样,其中之一是打扫艺术楼的舞蹈室。艺术楼请了大婶做清洁,只是舞蹈室里有些道具怕大婶们不懂整理,于是划为勤工俭学项目。
每次李路踏入那件宽敞明亮的舞蹈室,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舞蹈室中有一架伴奏用的钢琴,是李路内心动dàng不安的来源。
钢琴是个山寨牌子。
放舞蹈室的琴本身是用来糟蹋的,不可能放什么好货。黑色的漆面有不少浅淡的刮痕,这样的琴,专业人士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一下,不过李路在擦琴时,总忍不住珍而重之的擦上好几遍。
李路小时候有过比较殷实的童年,曾经是乡镇里同龄孩子羡慕的对象,穿的衣服料子总是好上一点,还学过其他孩子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钢琴。优渥的条件是母亲带来的,镇上的人都不理解,那样一个美丽殷实的女人怎么会看上李怀东那个老实巴jiāo的穷鬼,何况穷鬼还有个拖油瓶。人吃饱了没事gān就会背地里找茬,李路的长相引发了不少猜测,因为他像极了母亲,却丁点儿不像李怀东。尽管这样,镇里的人还是感慨李怀东有福气……
福气吗?李路冷笑的想,有福气怎么会有后来的事?爸爸怎么会在耻rǔ中丧失了xing命?这样的福气有谁消受得起?
那些人以前有多羡慕多嫉妒,后来就有多凉薄多无qíng。
人都说雪中送炭,李路只见过雪上加霜。
李路小时候并不很喜欢弹钢琴,练琴的过程很枯燥,每周被领着去城里上课很麻烦。曾经怨愤过,为什么别的孩子在玩闹的时候,他却要关在房子里练琴。
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候有着不qíng愿的事,现在却成了一辈子的奢望。他失去了灵巧的右手,他的手指表面还完整着,却纤细得病态,内里已经腐烂,烂掉的指骨支撑不了单薄的皮ròu……
你本握在手里的,忽然间遥不可及。
事后无数次的想,其实他喜欢钢琴,喜欢手指下流泻出的一串串音符,喜欢沉浸于用手指来演绎各种喜怒哀乐……小时练琴时没人守着他,他虽有不甘,却从没站起身,合上琴盖,打开门,跑出去过。
然而,那时小小的不甘,变成了现在捅在自身的刀子。如果,如果知道会失去……
有的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回来的。
每一次,李路踏上艺术楼的楼梯前,总要来回徘徊,每一次看到那架琴,忍不住抚摸时,总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失落。他忍不住想象,穿着练功服的学生,在富有节奏的钢琴小曲中,动作如何更为生动。他还记得,指尖触键的感觉,光滑中的踏实,碰撞间的高贵。
舞蹈室中的钢琴,他擦过很多遍,却从没掀开过琴盖,就怕在掀开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会奔流而出,让他没顶。
他怕没有挣扎的力气。
今天李路照旧在楼梯前徘徊,忽然听到楼上传出钢琴的声音,梦幻而迷离,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第6章
下午三点,程天昊睁开眼。
觉得头痛,用力敲了敲额角。果然,宿醉的后遗症上来了……
该死的!昨天被那群家伙摆了一道,红酒白酒啤酒洋货国货一起来,杂jiāo是要不得的!
程天昊混到今天的地位,本城谁不卖他面子,他自己又是成了jīng的,能存心灌醉他的人几乎绝种。他早年有几个损友,常年分散在世界各地,昨天高裕步入婚姻的殿堂,几个人难得混在一起,不觉多喝了几杯,结果那几人好像一早商量好的针对他一个人,不知道高裕究竟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奇耻大rǔ啊……兔崽子们,给我洗gān净脖子等着!
自从十年前高裕的花内裤被他曝光,程天昊和高裕就结下了不解之仇。
等着吧,看我怎么让你在老婆面前抬不起头来,高裕!
“爸,维尼熊的屁股很好抠吗?”
“什么抠……”声音顿住,程天昊不动声色的把手挪开,咳……刚才把熊宝宝的屁股当成某人欠扁的脸了。
“哎,屁股里的棉花出来了……扔了吧!”小程林一本正经的皱起秀气的眉,他不喜欢破烂货,“爸爸你和维尼熊有深仇大恨吗?要抠抠脸,抠什么屁股。”
“手痒……”程天昊淡定道,“这个扔了,再去买几个回来。林林要不要?给你买奥特曼?”
程林问,“你买什么样的?”
“我啊……”程天昊低头看着烂屁股的大熊,觉得看起来很顺眼,好吧,越看越顺眼,“买和这个一样的吧……算了不买了,露点棉花而已。”
“我要买新的。”上次的已经旧了,“继续买维尼熊。”
程天昊面无表qíng的驳回,“给你买奥特曼。”
“我要维尼熊!”小程林瞪他老爸。
程天昊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抱着维尼熊睡,幼稚的等他来梦里陪你玩魔法。”
被说中了心事,小程林涨红了脸,怒了,“你才幼稚!你一个大人晚上抱着娃娃睡觉才幼稚!”
“……”程天昊说,“要不你给我抱?”
儿子斜眼瞧着他,骄傲而矜持的转身、迈步、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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