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毅笑了,倾身过去,低声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像我们的名字一样,紧紧挨着。”
徐北乔横了丰毅一眼,心说,丰毅丰黎是亲兄弟应该没错,骨子里对待感qíng都那么嚣张自我。但是寿礼,徐北乔抿嘴一笑,喝了口冰水,自己还是要尽上一份心意才对。以前是虚伪的尊重,现在是为了自己跟丰毅之间真实的感qíng。徐北乔看了看手表,嗯,还有43天。
午餐时分的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结束,徐北乔回到工作室,翻了翻一个月以内的工作安排,刚琢磨着什么时候给张婶打电话,便听见办公桌旁的传真机“滴滴”作响,不就一张纸就被切断落在托盘里。
徐北乔过去拿起一看,是明辉花园某栋某层某单位的户型和合约,右下角是几行手写的字,“我做主,就这个单元,有时间过来办认购。”
徐北乔看着传真,抿抿嘴唇,拉开手边的抽屉,放了进去。
表面上是丰亦鑫在办寿宴,其实是借着寿宴的机会举办的名利场。从确定宾客名单到宾客回复确认,再到次序安排和接引安置,乃至宴会流程,都需要丰家一点点地确认,跟这些比起来,什么地点、装饰、花式、桌签、菜色都是小问题,不过还是专门有人负责确认宾客有无需要忌口的食物。
俗话说得好,要想一天不安生就请客,不过丰家的这次请客规模大了些,宾客多了些,看似简单的寿宴外加酒会,实际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就算聘请了专门的庆典公司安排,丰家也结结实实地烦了一个月。
好在对于这些,丰家主母荣玉玲虽然也很劳累,但却十分热衷,也算是丰氏一年中少有的欢庆场面。荣玉玲带了自己的女秘书和男助手里里外外打点,不去打扰丰亦鑫或者丰毅丰黎,倒是把三个男人的助手忙得可以。也许是大家之间不成文的往来规矩,总是荣玉玲的助手和三人的助手沟通往来,得到确认的消息才在荣玉玲的指挥下变成现实。
TONY看着丰毅签完了文件,又问,“MARK请您确认,寿宴当天您和徐先生都穿什么颜色的西装。”
丰毅看看TONY,“不是已经叫人订做了?”
TONY一笑,“一共做了三套,您的全是黑色,徐先生的是一件深灰、一件亮灰、一件黑色。明天还请两位到店里做最后的量身。”
丰毅点头,“记得晚上给我发信息提醒一下,至于礼服颜色,就明天再看吧!礼物准备好了吗?”
TONY点头,“已经跟那边接洽了,价钱对方也很满意,就是运送到香港还需要时间。我已经联系了航运公司,应该在丰先生寿宴前三天抵达。”
丰毅满意地一笑,“记得盯一下,别到最后再出什么差错。”
“是。”TONY点头离开,丰毅再办公间歇随手拨了个电话,“喂?做什么呢?”
徐北乔抬起身子,看看窗外两条街外的丰氏大楼,笑了,“还能做什么?画图。”
丰毅听见那声音就觉得心qíng一松,“我没什么事qíng,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说着,他抬眼看看办公室的门,嗯,很好,TONY离开的时候关得很严。
徐北乔看着手底下跟一扇门一般大小的画纸,放下了笔,一边甩手腕一边说,“想说什么?”
“明天得抽时间再去一次Sam’sTailor,最后一次量身。”丰毅说,“麦文浩时间紧,我们要迁就他。”
徐北乔感叹,“是不是富人都讲求这个?”
丰毅一笑,“不一定。但麦文浩的手工的确出色。”
这点徐北乔是千百个承认。麦文浩是印度人,Sam’sTailor是位于尖沙嘴华敦大厦一个小商场里的裁fèng店。店铺真的不起眼,只有50多平方米,但却背景显赫,是英国女王认可的裁fèng店。
“还有折扣?”徐北乔笑道。
Sam’sTailor在业内还有个别名——折扣西装店。那里即使手工和用料都坚持高品质,但西装的价格却要比同类裁fèng店便宜不少。据说已故世界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帕瓦罗蒂,就曾经一次xing在这里花费10万港币买走了9套西装。
“该赚的地方赚,该省的地方省,这就是父亲第一桶金的由来。”丰毅的声音很放松。
徐北乔听了,心中感叹,就算丰亦鑫和丰毅是世界上最别扭的父子,但丰毅依然受他父亲影响至深。也许,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对父亲的倾慕之qíng。
“寿礼准备好了?你要送什么?”徐北乔又问。
“一个明代大花瓶,刚从英国一个爵士的手里买到,还没运到香港呢!”丰毅说,“父亲的确不缺什么,买点老人家喜欢的古董总不会错。几年前他还很喜欢瓶子。”
徐北乔看了看面前完成了一大半的画,“那就好。”
“晚上接你?”
“晚上加班。”
丰毅眉头一蹙,“已经多少天了?怎么天天加班?每天只睡5个小时,不但对身体不好,连我都被你冷落了!”
徐北乔莞尔,“反正你也忙,等忙过了老爷子的寿宴就好了。”
丰毅又调笑着说,“那你会不会期待我的爱心晚餐啊?”
“你不要来。”徐北乔连忙说,接着又觉得自己的拒绝太生硬,随即补充,“不如你在家好好等我。”
丰毅那边沉默片刻,渐渐呼吸深沉起来,“好,我等你,在chuáng上。”
徐北乔无可奈何地笑了,挂了电话,抻了抻腰杆。工作室的墙上,已经挂了三幅长卷,上面是描金描银的福瑞图绘,每幅背后都是一个福寿吉祥的古老故事。
一个月的时间,齐齐主动请缨发挥当年工艺美术的知识功底,在香港公共图书馆泡了三天,gān脆致电台湾,加急邮购了一本详细介绍宫廷福瑞的画册,跟徐北乔一起研究。两人最后确定了一整套的福寿图,上面老头、寿桃和光屁股小孩最多,看着也最喜庆,拿齐齐的话说,那是“艺术美感和文化内涵都有了”。
20多天,徐北乔放下了所有的事qíng,将手里的资料打散又重新组合,渐渐地,三幅有人有松有山有水福寿图完成了,手下的这个,也描绘到了尾声。徐北乔搓了搓脸,当然,光是画了这些还不够。
天色渐晚,刘铮敲敲徐北乔的玻璃门,笑着送进来茶点和咖啡。放在桌上,没打扰正在描金的徐北乔,在已经完成的三幅画前看了好一会儿。
“还不走?”徐北乔画完了最后一笔,放下,抖了抖手,动了动肩。
刘铮转头,双手托起徐北乔刚刚完成的最后一幅挂在墙上,“丰毅真幸运。”
徐北乔拿了毛巾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一笑,“是我幸运。以前,下功夫画了这些,若是李靖的父母能看上一眼,我就已经知足了。现在我不但要画,还会大大方方地送到家里,老爷子再不济也会收下,我还求什么?”
刘铮看向徐北乔的眼神玩味,“看来李靖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啊!”徐北乔叹气,“虽然想起来还是会不愉快。”
“这几个月,你的变化很大。”刘铮说。
徐北乔询问地看向他。刘铮又说,“更加自信阳光了,好事儿!”
“谢谢!”徐北乔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
“那个红木的事qíng我已经搞定了。”刘铮截住徐北乔的话,“材料找专人看过,装裱的师傅也找好了,正宗福周米家店的传人,手艺没问题。现在估计红木正在雕刻,等你的画好了,也就差不多了。”
徐北乔看向刘铮,眼神闪烁,“谢谢你!”
刘铮一笑,“我说过,希望你幸福。”
两人正互相对视,就听刘铮的手机响起一串铃声。刘铮低头看看,眉头一皱,“艾小姐?”
那边不知叽里呱啦说些什么,不过刘铮并没有惯常的好脾气,“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艾小姐的吩咐,我恐怕不能……”
好像话头被对方截住,刘铮只好皱着眉头听下去,最后“啪”地一声合上手机,冲徐北乔苦笑。
“传说中的母老虎?”徐北乔看着刘铮的样子发笑。
刘铮苦大仇深地摇头,“错!是现实中的母老虎。走了!”
徐北乔看着刘铮出去,低头喝了热乎乎的咖啡,吃了香喷喷的点心,再次感叹写字楼中的厨房是多么地惹人喜爱。然后舒展了筋骨,又拿出一张纸,照着新一幅图样,拿了极淡的绘图铅笔,开始新的白描……
自己的父母不知道在哪里,所有的祝愿就都为丰毅的父母奉上吧!
如果徐北乔在最初准备寿礼的时候还抱着些功利的心态,几幅福寿图画到现在,心中已经全部是对老人福寿的祝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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