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步朗尼学他的样子转身倒退,没走几步就磕磕绊绊差点摔跤,黎向荣扶了他一把,把他又转过来面对面,“你大概平衡不太好吧。”
“嗯?”步朗尼耸耸肩,“倒着走感觉毛毛的,不太安全。”
“你不安心把后背jiāo给我吗?”阿荣促狭地笑了,圆滚滚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月光般柔和清澈,他嘟着略厚的嘴唇,已经瘦下很多的脸颊在光影中形成深刻的轮廓,像一幅jīng致的剪纸。
步朗尼突然觉得阿荣长得挺不错的,他本是纳西萨斯一般的人物,除了照镜子之余很少会关注别人的面容,而此时身处田野,夜静风清,月色正好,朋友也正好。
他伸出双手扳住阿荣的肩膀,两人本来轻快的步伐变得谨慎,他们缩短了步子的跨度,增加了呼吸的频率。
黎向荣疑惑地看着他几乎滴出水珠的绿眼睛,柔软的棕色发丝一下一下拍打在脸颊上,让他忽而忧郁忽而明丽。
阿荣知道步朗尼姿容出色,但是没想到在这样的qíng景之下看起来更是动人心魄,他中魔般直直瞅着步朗尼,距离太近,闻到了对方口鼻中热烈的酒气。
“呀!”阿荣猛然止住步伐,步朗尼向前一窜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他赶紧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手掌贴上对方的额头。
“你gān什么?”步朗尼不满地瞪他,两人紧紧站在狭窄的土路中间,身边是一排排浓密的玉米田。
“你有点醉了吧?”阿荣结结巴巴说道,手掌沿着柔滑的额头抚过脸颊,从手指传来的触感火热地令人吃惊,也细腻地令人吃惊。
步朗尼不耐烦地偏开脸,却并没有成功将朋友的手甩掉,他gān脆伸手把那只胳膊扯下来,发了一点小脾气,“乱摸什么?!”
阿荣怔怔说道,“我觉得你醉了。”
“我没醉!”他大声反驳,胸口随着声波剧烈地起伏,呼哧呼哧喘着气。
阿荣突然笑了,侧身扶住他的后背,“别逞qiáng啦,外公那酒很烈的,你不可能没事的。”
“我酒量好着呢,”自己明明全身发烫,可是一挨着对方温凉的手臂又感到融化般的暖意,步朗尼抬眼望着夜空,很多星星熠熠发亮,月亮,嗯,怎么有两个月亮。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醉意,步朗尼立刻陷入了喝醉的窘境,方才还轻松有力的双脚立刻绵软如汤面条,脖子都撑不住脑袋了,视线也完全不能对焦,他放任自己靠在朋友身上,舌头大了一圈,含含糊糊说道,“我,好像有点晕。”
黎向荣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站了一会gān脆扶着他慢慢坐下来,让他把沉重的头颅靠在自己肩上,在幽谧的夜风中沉静相对。
“上次我喝醉了,我们也是这样坐在路边的,”黎向荣顺手偷偷掰了一支玉米,嫩白的汁液渗出紧密的叶子,清甜的香气萦绕在手指上,他放在嘴巴里吮吸,那甜味却充满生涩。
“嗯,”大脑袋点了两下,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步朗尼软软说道,“你的酒量才差劲。”
“是啊,”黎向荣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不会跟外公喝酒,他那酒,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你也够厉害啦,喝了好几杯呢,”阿荣微笑着把剥开的玉米递给他,“这会儿才有点反应啊,挺得够久啦。”
“反应?”步朗尼满目发花,gān脆阖起眼帘,“我有反应啊,我都快硬了……”
“啊?”阿荣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顿时有点好笑,外公受了邻居大叔的撺掇一直坚持泡着药酒,其实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吧?再说不是对中年男人才有效吗?
心随意转,阿荣的视线自动自发地扫向了步朗尼的下腹部,步朗尼此时侧身靠着他,双腿并得死紧,月光有限,那里只是黑乎乎一片。
阿荣认真地想,要不要摸摸来确认呢?
步朗尼轻声呻吟了一下,唬得黎向荣全身一颤,伸出一半的鬼爪子收了回来,步朗尼仰起脸伸手乱拍一通,气呼呼道,“有蚊子!咬我了!”
有蚊子一点也不奇怪,黎向荣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手掌撑地站起来,托住步朗尼站好,“走吧,回去早点睡觉。”
步朗尼一只手上下乱挠,也不知道乡下的大蚊子到底咬了他哪里,他又摸脸又抓腿,全身扭来扭去又站不稳,黎向荣两手都把他抱不住,半拖半拽地往回蹭。
出来的时候没觉得走出多远,想回去才发现路途不短,两人犹如连体婴般磨蹭了好一会儿,也不过走了一个路灯的距离。
步朗尼还在全身乱抓,口里只说好痒啊好痒啊,又抓不到具体的地方,把白皙的脸蛋抓出几道红印子来,又蜷着腿挠了好久。阿荣把他拖到路灯下面仔细看,确实在穿着短裤的光腿上找到几个明显的红包,再看他下巴上,也悲惨地肿起一大块儿。
步朗尼一边不停手地抓痒一边不甘心地问道,“奇怪了,蚊子怎么不咬你啊,欺负我是客人啊。”
黎向荣一本正经答道,“我是A型血啊,听说蚊子不爱A型血,最爱AB型的。”
步朗尼愤怒道,“胡说八道!我才没听过,什么歪理?”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我确实是AB型的……”
黎向荣本来就是胡诌,见他还当真了在思索,不由好笑道,“酒劲儿过了没?快点回去吧,家里有花露水。”
步朗尼努力站直了身体,迈开一大步向前——立刻一个踉跄,差点摔个难看。
阿荣赶紧又从后面抱住他,挪动身体用肩膀顶着他的一只胳膊,一手过去环住他的腰,一手从前面抱好,两人三脚般一高一低地走起来。、
步朗尼的身高本来比黎向荣略高,此时阿荣缩肩顶腰支撑着他,更显的他长出一截来,垂着头发颠簸在阿荣的头顶上,而阿荣只能别着脸分出眼神来看清道路。
步朗尼一手搭在阿荣肩上,另一只手还忍不住够着够着去挠膝盖上方的蚊子包,一边还要苦兮兮地说,“阿荣,我下巴好痒啊。”
阿荣顶着他这么高大的身材走得已经是万分辛苦,脊背上片刻就出了大汗,方才还清慡柔和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感到自己抱了个巨大的火炉,偏这火炉还动来动去一点也不安分。
不过确实能见到硕大的红包包就在眼前晃dàng,步朗尼的皮肤本来白嫩如牛奶,这下可便宜了那只蚊子。
步朗尼空余的一只手又要顾及大腿又要顾及下巴忙乱不堪,显然腿上的伤qíng更是严重,他gān脆只顾着抓腿,而把下巴搁在黎向荣头顶乱蹭。
阿荣被蹭了几下,简直哭笑不得,开口劝道,“忍忍就好了,能有多痒啊。”
声音都被酒jīng泡化了一般,步朗尼轻声呢喃道,“真的好痒啊,会不会是毒蚊子啊。”
“你以为这里是热带雨林呢,”黎向荣无奈笑道,心里还在反省自己上次半醉时是不是也如此麻烦,只能柔声安慰道,“回去洗洗就没事了,放心吧。”
步朗尼却是思维力无限发散,“要是毒蚊子咬了,要是我又过敏了,有没有血清啊?哎呀,应该先把毒吸出来!”
他扑腾着手脚就是不肯好好走路,黎向荣真想一把把他扔出去,莫名其妙地跑来他家,莫名其妙地喝酒,莫名其妙地遇到毒蚊子!
阿荣恶狠狠地端着步朗尼的下巴,对方的绿眸在夜色里闪亮如野shòu,他闷头一口咬在那红亮的蚊子包上,狠狠吸出了“啧啧”声。
步朗尼立刻全身僵硬,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黎向荣转头“呸”地吐掉唾沫,拍拍他的脸蛋道,“毒吸了,你不会有事了,快走吧!”说完自顾自向前走,也懒得拖他扶他。
步朗尼愣愣地应了一声,高一脚低一脚跟在后面,淡蓝色的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遥远的路灯飘渺如星辰,四周寂静,然而凌乱的脚步擦过地面,急促的呼吸微弱而不容忽视,残留在身体中的酒气还在铺散,随着夜风弥漫了很远,连没有喝酒的阿荣都受到了影响,头脑发晕却满心飘飘然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徐疾大爷的故事
38
38、第十四章 秘诀 36 …
36
站在曼殊院大师兄的私人厨房里,黎向荣有点紧张。
依靠着外公和长老的老朋友jiāoqíng,大师兄对这个曾经的小学徒来借地方练习手艺并无异议,但他确实无法做出实际的指导。
诚然,曼殊院的顶级素斋自有秘密工艺,非衣钵弟子不能相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师兄压根不会做。
无数个素菜馆将“鼎湖上素”写上自己的菜单,然而除了广州柳园饭店——在民国时代,柳园老板亲自拜师鼎湖山庆云寺的那位老和尚学习此菜,其他餐馆又有谁能说自己做的是真正的鼎湖上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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