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白眼归白眼,可她还老爱在你面前晃悠,老让你看她的白眼,那肯定有问题~”
“啊,果然是高人指点,小生感激不尽……让开吧你!”
于波笑着推开徐漫,徐漫也配合得哇哇大叫。
真没想到,看起来随便的徐漫,对这种问题倒有jīng到见解。不过也难怪,没这点贼心,怎么能拐到MM呢?
与有礼面对面谈过后,电脑不再是望之伤怀的禁区。于波一下子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习惯。聊天室里依然热火朝天,不管它其中的一分子生活如何天翻地覆,它永远是如此繁华而没心没肺。于波没有在那里见到有礼的ID,倒是碰到过卡夫卡。
“你好。”他跟卡夫卡打招呼。
“你好。”对方回道。
于波一时想不出再谈什么。这个人和有礼谈过话——就凭这点,多了抹亲近。可也许有礼的名字对方根本没有印象,于波不想听到卡夫卡问“那是谁啊”,就没意思了。
过了会,卡夫卡又打过来一句:“你是学生吗?多大?”
口气没什么不对,算是平常的问法,而且在和多人对谈中还能分神来照顾于波,可见是心思细腻的人,或者说,在聊天室里锻炼出的手段。可惜,于波对这千篇一律的问题提不起劲来。啊,还以为卡夫卡会有点不同的。
——也许不同的只有有礼一个人吧。
又想到了有礼。离上课还有5天,而那次不愉快的碰面后,于波总是不自觉地打开有礼那封信。很简短的信,读两遍就能默背下来。可他还要一遍遍地打开,仿佛里面藏着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偶尔想想,这真是奇怪的关系。以前是他写信,有礼不回信。而现在,有礼写信给他,他却一直没有回复。
蓦地心里一动。如果现在我给他回信会怎么样呢?有礼是像以前一样装做没有看到,还是会在两周后突然询问过期的感冒呢?
想象里,他和有礼规律地通着信。什么都能告诉他!
仿佛被这种太过幸福的未来诱惑,于波按下了回复。可到底说点什么呢?眼光落在面前的盒饭上,于是一封很家常的回信诞生了:
“老师好!
感冒已经好了。下周我会来上课。米宝宝的盒饭很好吃!
此致
敬礼”
周二周二。时间的刻度被重新规划。别人期待周末,到了礼拜一就觉得苦难的轮回再一次开始,而于波的一周起始是在礼拜三。而周二就是他最期待的,放在一周最后的甜蜜的奖赏。
热烈的心qíng被重新点燃,新鲜的感觉更深了一层。
在逃课一个月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课堂上,惊讶地发现这里和聊天室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缺席而有任何冷却或变化。感动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失落——总是要被迫承认自己的微不足道。
上课铃仿佛一起打在于波心上,有礼就踏着这个节奏走进教室。
眼神jiāo汇。
各种感动感想感qíng咕噜噜往上冒,真希望眼神能有实在的黏着力……好让这一刻不要瞬间而过。
于波拼命地想用眼神告诉有礼:“我来了!我来上课了!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教室里有那么一点不同呢?”
有礼则只是照例环顾教室一周,并没有在于波身上多作停留,反而很快就移开了。
只是这样,于波却觉得心里微微一震。
这个眼神是不一样的。电光火石间,没有语言,甚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两个人只是确定彼此都在场。只是这一眼,便自成一个世界,jiāo换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讯息。
秘密的信,误解,暧昧的试探。
我来了。
我知道。
对着电脑,噼哩啪啦敲打着键盘。有礼回信了。
于波觉得他们终于能稍微踏准拍子,而不再彼此错过了。那封谈论米宝宝的信,在两天后接到回复。
——“什么是米宝宝?一种新的食品吗?盒饭我倒知道。”
有礼这么回答。于波看到信就大笑起来。仿佛马上能想到,有礼像个小孩一样,对这种小事露出好奇的表qíng,一点点迷惑不解的皱眉——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的大学周围早就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生活设施,其中,“吃”是最重要的一项。每天在BBS的Food版上,总会介绍有什么新开的店,或者有什么新增的菜,更不要说什么外卖快餐了,名目多样,任君挑选。比较出名的有“兰州一拉”“小绵羊”“金师傅”什么的,Food版上还有外卖擂台,提供各种参数指标给大家参考。
突然发现有一样东西可以在有礼面前炫耀,于波简直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花花世界介绍给只知道看书的有礼。
“米宝宝的便当(就是盒饭)很有特色,用木盒子装的,汤是用塑料袋扎起来放在一个小格子里。不过菜的分量不是很多,鱼香ròu丝比较好吃。从学校出去还有很多家很有特色的小饭店。像小山东,虽然铺面不是很大,但菜味道很好,而且分量很足。它的小盘jī是用脸盘来装的,上次我们十几个男生去吃,看到也吓得叫起来了。在它旁边一家小点的金华烧饼很好吃,只要一块钱……”
正在一边打字,一边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时,徐漫和他MM的声音在寝室门口响起。
“钥匙呢?”
“口袋里。后面后面……不对,再里面。”
然后是钥匙cha到门锁里的声音。
于波下意识地把窗口缩小,打开老师讲义的界面。
门一开,徐漫半靠在人家女孩身上,举起一只脚,看样子是用单脚跳上来的。
“哈哈,光荣负伤。”徐漫才进来就先用话堵住于波的好奇。
“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MM小声答了一句。
徐漫解释道:“平时骑车都是我带她的嘛,今天她说想试试带人,结果就这样了——”
“也不全是我的错吧?”
“当然当然……呵呵,其实是骑到台阶边上,我不自觉地把脚缩起来了,结果——结果就卡到轮子里去了……哈哈。还好鞋子比较厚。”
“是你皮厚。”MM和于波竟然同时没良心地接了一句,互相笑开了。
“脸盆呢?我帮你洗洗。”
趁MM拿着脸盆出去,于波问:“去过医务室了吗?”
“去过。医生看了一眼说,骨头没断,就把我打发回来了……”
“……没断就好。看来你不只皮厚,骨头也很硬的嘛。”
MM打水回来,滴了几滴消毒液,蹲下来,把徐漫的脚硬压到水里去。徐漫马上发出眼镜蛇一样嘶嘶的喘气声。
女孩笑道:“你别装了,我知道不疼的。”手里的动作却更轻了。
过了一会,又问:“真的很疼?水有点冷,这样对伤口比较好。”
于波听着想笑,却又背过身子去装出勤奋好学的样子。本想上前帮忙,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加上去实属多余。
小两口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笑闹闹帮徐漫清洗了伤口,贴上了创可贴。临走时,安慰吩咐了几句,还温柔地泡了一碗爱心泡面给徐漫,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徐漫的恢复能力不错,而且伤口也不深。单脚跳了两天后,基本就能正常走路了。
那两天,伴随着他特殊的节奏——“啪——哒,啪——哒”,于波和有礼通了三封信。好像两个人都急于把遗失的那段时间弥补回来,语气还是客气的,内容还是jīng神(哲学)和物质(事物)并存。
有礼每次都彬彬有礼地表示,很向往于波介绍的餐厅,有机会一定要去吃吃看云云。
可之后的信却照样谈着尼采、克而凯郭尔,没有半点已经去过的样子。
于波甚至怀疑有礼是不是住在外星?去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点东西都要等机会机会。他印象中哲学家又不是苦行僧,人家叔本华叫着人生的本质是空虚和不满的总和,不也照样吃好的住好的?
难道有礼就一直忍受着学校食堂,从没有吃过其他的菜?上次提到的鱼香ròu丝他明白,那是因为食堂里有,虽然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不过小盘jī他就不理解了。问:“既然是小盘,为什么用脸盆这么大的容器来装呢?虽然大小是通过参照物来确定的,但平时使用在固定地方的时候还是有约定俗成的标准的。”
理所当然,于波看得又是一阵大笑。
正巧,那天徐漫剔着牙从外面回来,说是刚腐败回来。
“哦,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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