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德恩脑筋也空白地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向晓轩抱在怀里保护著。
──我什麽都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你叫我一声爸爸,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不想失去你,甚至,要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
这样的想法在一声大过一声的惊骇语làng中,压过一切。
没有想像中的痛,好像什麽都没砸到他一样。
根本就没有痛。
向德恩睁开眼,转过头去。
看到一丝彷佛从未降临在他生命的阳光,照亮著他。
「奇──」
「恩──」
方温奇撑了撑身体,棚架整个砸压在他身上,冷汗沾满了这个永远阳光气息的人。
「发什麽呆,还不出去!」
怒吼震醒了发愣的向德恩,他急忙地带著晓轩爬出奇勉qiáng用他的身体撑起的小fèng隙,接著急忙地搬开压在奇身上的棚架。
奇却一个大力翻摆,人迅急窜出。
向德恩拉好他好似不稳的步伐,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奇只是吊著眼:「哼,原来你也会关心我……呕……」
大口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向德恩管不著恶心地捂上奇的唇,好像这麽做就可以阻止他吐血一样。这也才看到,鲜血从奇的背後流下,一地全是红的。
「怎麽会这样!?」他剥开奇深色西服,背上严实两处大dòng,不时冒著鲜血。
奇益发苍白的脸,眼睛睁不太开却专注地看著那个一脸担心的人:「咳……你……你没事就好……」
这一连串动作,也不过在几秒内发生的。
「恩,我们快走。」
从来没想过再次见面的qíng景,阿直瘦了点,拉著他,晓轩早被五荣给整个抱起。
远方传来阵阵呼叫,这群有钱人……大概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地方太广大吧?
「可是他……」向德恩一脸忧心地扶著随时会趴下的人。
「……把我放著,还要你扶,多丢人咳咳……你快走……」已经闭上眼的人好像死掉一样,向德恩紧张一探鼻息,还好,还活著。
他轻手轻脚和阿直一同合力将奇放在地上。
「你们……」你们怎麽会在这里?
「别管,先走再说。」阿直拉著他,快速绕道。
向德恩却频频回头,那块原本绿绿的糙地,渐渐变成一片红海,直到消失不见……
──你没事就好。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刻在他的心上。
第十二章
躲在台北。
也不是躲,那些大人物真正想要找出他这个小人物,也用不著找,勾勾小指头向德恩就会毫无地方可藏的现形。
寄住在阿直的家里,向德恩天天失心了一般,除了发呆,就是替阿直做一些家事。
在父母叹了口气,弟弟向智全松了半个身体後,他常常过意不去,要家人也陪著他受罪。幸好现在是暑假,晓轩不用上学,否则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就得剥夺小孩上学的权利了。
一个太阳高挂的中午,向德恩收到一封法院的通知。是紫寄来的,他找了个律师追诉晓轩的抚养权,直到阿直回来前,他就继续看著这一张薄纸的动作。
铁一般的事实。
阿直也替他找了个出色的律师,可是没有用,光光那一张结婚证书和DNA报告书就在在证明,他,向德恩跟向晓轩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结果很快出来,法官判决,向晓轩,正式改姓莫,名东轩。
当天出庭,没看到碧凤,只有那英俊冷冷残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看著他,向德恩根本只顾紧抱著明明就是自己的儿子,看到两个大热天穿著黑西装的庞大男子,应该是保镳吧?从他的手里,抓过哭得很厉害的小孩。
「爸爸──爸爸──放开放开!!爸……」
向德恩什麽也不能做,呆在原地,一副难舍的样子泪却是流不出来。
五荣跟小刚陪他来,也只能安慰xing地陪在他身边,同样什麽也不能做,眼睁睁看挣扎在两个大人怀里的小孩被带远,带走──带出向德恩的生命。
无法反抗的悲哀表现在脸上。
直到紫来到他面前,他才有一点点的反应。
悲伤蒙蔽一切,面前的男人好像嘲笑他的儒弱。
──我什麽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要我怎麽样!
一拳就要挥过去,立刻被紫挡了下来。
「你该好好珍惜你的自由,你自由了啊。」恶魔一样的男人,紫在他面前没有咬牙切齿、没有发疯咬人,仅是双眼冰冷……也不是冰冷,向德恩总觉得那双眼好像有什麽即将冲出来。
咬紧牙,别过头,向德恩直觉再看下去,面临的将是吞噬。
谁料的到,紫竟伸出手。
……以一种疼惜的方式抚上他的脸颊。
就在五荣小刚要过来阻止时,紫很gān脆地放手,转身离去。
向德恩的眼里尽是不懂。
婚礼那天,流通知了阿直。
事後才听阿直叙述,流找到他们时,他们还吓了跳,准备抄家伙打过去时,流轻轻松松六个字化解他们之间的匆忙及恨意。
「向德恩,救不救?」
阿直全面一边倒,认为流真真正正不是个坏人,如果是的话,何必亲自去找他们,何况是在婚礼当天?
对於流,向德恩只有感谢,在向死党们述说自己曾被流安排回家,武荣直接出声──果然是我们这一国,说不定将来也可能接嫂子他们归来。
但向德恩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那个人在,就绝对不可能的!
莫家是不会放手的!
过了许多天,日子还是这麽过了。
向德恩开始工作,不理会阿直的劝说,应该在家里好好躺著休息。奇怪的是,明明就没病啊,明明只是心空空dòngdòng,耳根突然清净没有晓轩吵闹的声音,为什麽要休息?还是躺著休息?根本不需要的。
日子还是持续著走动,全世界并不会为了一个向德恩而停止转动,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另一件事,他在报上看见,方氏集团继承人遭棚架刺伤,生命垂危。找了找日期,竟是快两个礼拜前的报纸了。顺便翻了翻往後的一份份纸张,大副的报导到最後却了无音讯。不时痛骂著媒体,失去了抄作的价值就不刊登了吗!
所幸,阿直还是有点人脉的,替他探听著奇所在的医院,那是一家方氏集团建立的大医院,奇的病房就在独栋的白色建筑里。
一天,向德恩带著一篮水果,前进医院,很多人守在门口,他立即被挡在门外,直到有个年轻女士匆匆忙忙地走出来请他进去。
即使被准许进入,向德恩还是在大厅还是足足等了几个小时,等他真正看见奇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那个男人应该永远阳光著才对。
不该像现在这样,一脸疲倦的样子,闭著原本该散著热烈光芒的眼睛,躺在chuáng上休息著,四周充满著原本该是温暖现在却死气沉沉的气息。
方温奇,那个在婚礼会场上救了晓轩……救了自己的男人。
宽宽大大的身体,保护著下来,扛著棚架,就在那时候他的背就被架子给穿背了吧?竟然还撑起整个身体将架子弹去,这样的男人,这样qiáng的男人……是在保护他呀。
向德恩轻轻将篮子放在chuáng边的茶几上,明明是没出声的,奇却睁开眼望过来,开始是迷惘地望著,後来视线渐渐清晰,什麽感qíng,说不出的感qíng像针一样,不……不是针了,是软软的雪泡飘了过来。
无言。
向德恩搬了张椅子坐下,就这麽跟他对视起来。
「还好吗?」苦涩地问出,向德恩觉得喉咙好像卡了什麽菜刀一样,艰难发声。
「你怎麽在这儿?快走!」没什麽力气的叫喊,不是生气、不是怒火、不是懊恼,而是一层厚厚的担心。
「我来看你。」
「不需要你来看!」
「吃水果吗?这葡萄补血,很好吃……」向德恩不理会纸老虎般的叫吼,剥起葡萄皮来,细细撕开,取出果ròu放在小盘子上,一个一个慢慢剥著。奇不作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剥皮,瘦了吧?他──已经听流说过,连他儿子也被莫家收了回去,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憔悴,眼睫毛下盖不住的黑眼圈。
突然心疼了起来。
「来,吃吧。」拿起叉子凑上去,奇还是毫无动静,向德恩以为他是嫌脏,急忙道:「我洗过手才剥的。」
还只是看著,看著,许久过後,奇才移开那张瘦瘦的脸:「一起吃吧。」
吃了几口,奇突然大力咳嗽起来,向德恩随即拿了卫生纸过去,整个葡萄果ròu都吐光。向德恩见qíng况不对想出去叫医生,不料手被一道不小的力量紧紧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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