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暖阳照she在已然石化的江远淮身上,半晌,方才回转心神,端起杯子,品着香浓的西洋饮料,“他妈的,宰人啊?一杯咖啡居然要四十块钱,换成雀巢够我喝一年的了。”
方凌胤一走出咖啡屋的的大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跟了上来。
“你到底在gān什么?”那个人问。
方凌胤回头,眼角依然是泪,嘴角挂的却是狡猾的笑,“吓我一跳,原来是蓝熙啊,呵呵~~~~我在当第三者啊~~~~~”
蓝熙皱眉。
方凌胤笑,“爱qíng需要第三者,言qíng剧没了横刀夺爱者就演不下去,这是约定俗成,这两个人的发展太慢了,没点刺激永远没有未来,所以我自我牺牲的扮演了这一角色,怎么样?我够伟大吧?”
“我从来不知道你和陈越的关系那么好……”
“谁说我和他关系好来着?”方凌胤磨着牙齿说,“我快要恨死他了,明明他是他来我家寄居,结果仗者爸妈疼他疼的不得了,总是欺负我,害我当了好几年的灰姑娘,还有,竟然敢比我长得还好看,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敢笑我是同xing恋~~~~~气死我了,我要让他也落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尝尝这其中的滋味,我要看他在男人身下扭动身躯,婉转承欢,苦苦哀求,我要让他知道小受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知道,我知道,”蓝熙慌张的劝他,“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是,先下来再说啊,不要爬电线杆子,哎呀,爬树也不行~~~~~大家都在看,小胤,不是所有的宣誓都要往高处站的啊~~~~~~~~还有,你就那么不慡和我的关系?我都说了,耽美界的小受没那么容易反攻的~~~~~~~”
方凌胤的鞋落到了他的头上。
回过头来说江远淮,回了陈越的别墅,吃过晚饭那,竟一反常态的窝在房间里,没嚷嚷着找“东方不输”决战紫禁城。陈越倒也不过问,任由他去。
趴在chuáng上,越来越觉得方凌胤的话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句“如果对我哥没有感qíng,一个大男人能就那么乖的留下来?”最让他耿耿于怀,也是啊,那一大堆的证件存折的早就还回自己的手里了,其实也没什么太特殊的理由留在这个鬼地方。
迅速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成行囊,江远淮做好离开的准备,哎呀,不行,我走了,冰箱里的菜怎么办?陈越肯定不会做,坏了就làng费了,要不,等我做了它再走?对了,水池子里还有没刷的碗,陈越肯定等周曰的家政工人来再刷,那不臭了,还是先去刷碗吧,还要告诉陈越,别因为卖盒饭的老板心qíng好就多要那么多的饭,吃不了làng费……
胡思乱想了一大阵子,尽是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弄得他的牵挂是越来越多,最后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想不想走了。
掏出一枚一元硬币,“正面朝上,走,背面朝上,不走。”
抛出,硬币在空中画着漂亮的银色弧线,达到制高点,落下,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正贫民江远淮心疼的扑到了地上,“一块钱啊,等于一次公汽,两个茶蛋,三个包子啊~~~~~”
撅着屁股,满屋子的寻钱千百度。
“江远淮,搞什么鬼呢?”陈越一声喊,推门而入,正正把蹲在门口的江远淮推倒在了地上。
陈越一看见地上的江远淮和他脚边已经打了包的行李,脸色开始发青,“江远淮,听说今天小胤找过你啊?想走?快滚~~~~~”
蓦然回首,脸帖在地上的江远淮终于看到滚到柜子底下的硬币,那枚硬币卡在柜腿与墙之间,朝上的是它的脊梁骨。
江远淮被陈越踢出了门外,手提箱旋即被丢到他的身上。
“喂,你先别着急啊~~~~~”江远淮站在门外,罗嗦着,“冰箱里的芹菜都要蔫了,快点吃了它,别làng费,厕所里那袋包装挺好看的小豆子不是糖,是我昨天买的除臭剂,你别看它长的好看就想吃它,没解药的~~~~~明天停水,别忘了存点水,对了,还要停电,也不知道物业那些人gān什么吃的,这个月都停两次了……啊~~~~电脑先放你这,有空我再弄回去……还有,浴室正数第二个抽屉里是洗脸的香皂,洗手的让我放在第四个抽屉里了……”
沉默,无语,良久,伫立在傍晚寒风中的江远淮放低语气,略带哽咽的声音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我丢在桌脚的那枚硬币被你弄出来了,一定要还我啊,一元可是目前通用人民币里最大面额的硬币啊~~~”
门里伸出陈越的纤纤玉臂,一个物件正飞到了江远淮的脸上。
江远淮把它从脸上剥下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是四天前换下来忘了洗,后来就莫名失踪的内裤,“啊~~~~你从哪找到的,我都找了它四天了……”
然后,冷漠的门再也没有敞开它的心扉。
打车?不是江远淮的风格。
算了算公里数,乘了一下出租车的单价,江远淮一咬牙,心向党,学红军,甩开11线向目的地挺进。
一路之上,江远淮如脱僵的野马,撒欢的野兔,穿车海越人群,充分体现了二万五千里时革命老前辈留给我们的jīng神财富——勇往直前,决不气馁。撞到了人,也不生气,倒是很和蔼的关心了对方的身体状况——您长眼睛了吗?
穿过七条街,越过八条巷,趟过十二三个胡同口,气喘吁吁的江远淮终于瘫软在了江桥上。
江远淮把行李箱靠在脚边,倚在桥上的护拦上,舒开两条长腿,冲着脚下一江chūn水狂喊三声,“老子自由了~~~~”
喊过叫过发泄过,回报给他的只是江水泛着寒光波鳞。
宽广的江面,在浅夜里,水流黝黑平静,仿佛高深不可测的幽滩。江远淮把身体稍微探出护拦,远眺着江面,惊然发现河两岸原本是十分熟悉的林立高楼竟然幻彩霓虹,在夜色灯火辉煌的映衬之下竟如海市蜃楼般美丽的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在他看来,一生中最不切实际的恐怕就要数和陈越一起生活的那一段曰子吧。
也不知道那混球小子在做什么,恐怕是在玩游戏,虽然他人挺讨人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实在够高明。每天死缠着他对决,竟也让自己的功力提高了好几成;哎,英语有什么好学的,崇洋,晚上也不知道早一点睡觉,人是铁饭是钢睡觉是不锈钢,以后要以他为反面教材教育我儿子;呀,刚才忘了告诉他,据说最近他家附近有色láng出没,应该让他小心点,天黑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凭他那副模样,比较容易被误认为是色láng,电话,打个电话给他,耶?~~~~没电了~~~
被月亮照亮半面的天鹅绒般的天空里游移着大朵的雨云,仿佛有人在哭。江风夹带着cháo湿的空气扑面而来,chuī在江远淮的身上,舒服,可心里却好似那dàng着波光的江面一样起了变化,牵挂,依恋,空莫,乃至于失落,许多种不同的qíng绪排山倒海般直bī到他的心窝,可将这种qíng绪拆开咀嚼,又不知道这种变化的由来,到底牵挂什么,依恋什么,为何空莫,为何失落……
看起来我的配置不够先进呢,江远淮想,好象不具备处理复杂qíng绪的功能。
长腿一伸,江远淮搂着江桥上石狮子的脖子与之一起并肩跨坐在江桥上。
各种qíng绪填满了心窝,却填不满心头的空虚,严重两极分化的现象让江远淮的心仿若被撕裂般生疼,怀里抱着石狮子,把头抵在它的身上,鼻子一酸,两行清鼻涕顺着人中一泻千里。
糟糕,半夜chuī江风感冒了,江远淮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打子被人硬塞给他的宣传单,抽出一张,揉软了硬度,放在鼻子上用力一擤,折过来再擦,纸被完美的揉成了一团。顺手把纸团丢在江里,白色的纸随着黑色的江水随波逐流着。飘飘悠悠的白正应了江远淮不定的心,他把一堆纸放到腿上,挨着张的擤、揉、扔、欣赏。
纸扔完了,心qíng也放飞够了,自然觉得一身的轻松,江远淮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气氛变得紧张,一回头,正见几个老年妇女一脸忧虑的抬头看自己,瞅她们的装束,似乎是外出锻炼身体。
吆,糟了,江远淮吃了一惊,让大娘们误会了,开口解释,“没事没事,我不是想**,只是chuī个晚风而已。”
其中一个大娘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胳膊箍,边往手臂上套边说,“我说小伙子,你乱丢垃圾,破坏卫生,照规章要罚款,每张纸5块钱,我刚才数了一下,你一共扔了一十八张纸,打你一个八折,算你45块。”
另外一个大娘qíng深意切的向江远淮讲授爱国主义教育,“想当年造这桥的时候还没你爷爷呢,这桥早就被政府列为保护文物,你竟然搂着狮子坐上去,就你抱着的那狮子,卖了换成苹果够你嚼一辈子的,罚款,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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