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种植家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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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喊了声老师,正要问张正扬有什么事要吩咐,刘戈却已经抢先一步握住张正扬的两只手:“张老师,您终于来了!我想见您很久了,可您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找啊!”那模样热qíng得,比木头这正牌学生还激动。

  张正扬却没跟他客套,直接掏出两颗种子问道:“小娃子,这是哪儿得来的?看这形态分明是锦葵科的植物,却没有一个属对得上号,难道是异变的品种?来,你给我说说。”

  刘戈微笑敷衍:“您种下去不就知道了?”他当然不意外张正扬会上门,珍稀的种子对张正扬这个一心搞植物的专家来说,比什么都有吸引力。

  张正扬这小老头儿犯倔了:“你就是刘余恩教授的儿子吧?我去蜀川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刘教授的儿子在我们这边,我还不信,见到这种子我才信了。你拿到了刘教授留下的研究成果是不?把种子给我,一定也是不想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对不对?你就给我说说吧,我不会贪要原稿,也保证会竭尽全力地将他们的研究进行下去。”他的神qíng异常严肃,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满是穆然。

  刘戈似乎早有所料,笑着回答:“下月初,您到东郊来吧,我会在那里搞个实验区。”

  张正扬一口就答应下来,而且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当即向刘戈要了准确位置,准备先去考察一下。

  直到张正扬急匆匆地离开,木头君还是有些怔愣,对于刘戈跟刘余恩的父子关系,他除了意外还是意外。

  搞植物的没有谁没听说过刘余恩的名字,就算张正扬如今享誉盛名,教导他时也常常把刘余恩挂在嘴边,更自认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要知道刘余恩以后辈的身份在植物学这一领域大放异彩,陆续改良的数十个新种已经被推广开去,后来他的研究成果被列为国家机密,禁止外泄,甚至连他自己也鲜少出现在人前。

  当刘余恩的死讯传开时,所有人几乎都没法相信这个事实--一颗即将升起的新星,居然就那样陨落了。

  木头忽然想起刘戈刚入学的那段时间,总是将烟夹在指间,也不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能有这样一个父亲,任谁都会无比骄傲也无比自豪,也许正因为这样,失去之后才会格外痛苦。

  这大概就是刘戈这几年封闭自己的原因吧?

  仿佛察觉了他探究般的视线,刘戈抬头笑睨着他,愧疚与伤怀都已深埋,目光平和而坦然。

  谁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木头对刘戈来说都是最特殊的存在。相比杨胖子半真半假的攀jiāo、范从华的时刻赶追,木头始终是木头,百般挑衅仍不恼怒、百般鼓chuī仍没有半点野心,无论开玩笑或是认真地询问他要不要来抢这个位置,他始终都回答:“不会。”

  无论哪一次,他总能靠着陈家这后台、踩着许多人的肩膀,轻而易举地达成愿望。所以他习惯了玩弄权势,习惯了戏谑地嘲弄身后咬着牙追赶自己的人,习惯了冷眼旁观周围的重重算计。直至真正的qiáng权将他十多年的骄傲狠狠击碎,他才看清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自己也身在漩涡之中、自己也不得不跟他看不起的那些人一样láng狈地挣扎着生存--很多事qíng,他即使倾尽全力也无法改变。

  他恼羞而茫然,从此一蹶不振。

  当木头咬着牙说出‘她’最后的消息,第一次愤怒地看着自己、第一次说出失望的话,刘戈才察觉,原来真正不配的人是自己。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择手段地想要沾染他,就像活在泥污里的人总想拉个人到污泥里陪着自己,心里才能平衡。

  然而这时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已经孤独地死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也浑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决绝地将过去忘得一gān二净。

  刘戈知道自己不如外公陈远道,众叛亲离之后还能岿然不动地站在那个位置上,独自面对那残酷的风风雨雨。他敬佩无比,但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他逃了,躲到了木头身边,没有太靠近,也没有再自以为是地诱bī。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贪婪地呆在唯一能让自己感到安宁的地方。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刘戈一手搭着木头的肩,开始大说特说:“木头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这事儿是机密啊。什么是机密知道不?就是什么都得听上头指示,上面让我说我才能说,上面要我gān我才能gān,你别生气。要生气也成,千万别拒绝和我搭伙gān,你知道的,我对植物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没你帮忙保准把事qíng搞huáng了。”

  对于他习惯xing的信口开河,木头的回应简略得一如既往:“好。”

  第15章 开辟实验区02

  南怀市的气候有些异常,元宵过了才等来第一场雪。

  这时大年已经过完,大节的假期也到头了。方方正正的市府大楼完全被银雪覆盖,只留下各楼层黑窟窿似的大窗。透过窗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明亮的灯光里两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各自捧着杯热茶暖手。

  因为大型的建设项目都会在市府备案,南怀市的一把手柳国晋盯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询问副手孙昌平:“这块地不是准备批给江浙开发商吗?怎么换人了?”江浙那家开发商的策划他看过,如果真的建成,对南怀市的发展大有助益。

  孙昌平将眼镜朝眉间推了推,平静地说:“那块地被人要走了。”

  “这个项目已经批下去了,下边的人也协调好了,就这么取消?这中间的损失谁来负责?国家的利益谁来负责?”柳国晋语调微扬,俨然已有怒意:“我们还要妥协到什么时候!”

  “老晋,你冷静一点。”孙昌平劝道:“那个人你也认得,是现在风头正劲的杨郜,我们得罪不起。难道你忘了老师是怎么被发放的吗?就是被他们那群人搞的!你认为我们的底子能比老师硬?无论你在什么位置,妥协退让都是必须的,日本人的尾巴翘得老高,在老美面前来不是得装孙子?何况这也未必是坏事,你想想杨郜是谁?如果他真的准备在这边搞个项目,恐怕人人都争着往这边挤。江浙那个开发商我查过了,没背景,闹不起来的,我们可以跟他们协商一下,给他换到别的地方去。”

  柳国晋神色归于缓和,只是眉宇间出现了一丝疲惫:“昌平,其实你更适合做这个位置,这种事qíng我永远都没法冷静对待。”

  孙昌平说:“老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我当了一把手,每两年准会成为你跟老师最痛恨的那种汲汲经营的贪官污吏,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最后连自己的初衷都给丢了。这年头想做成大事,不仅要有大气魄,还要有拒绝所有诱惑的定力,我做不来。”

  柳国晋笑了:“说起来,昌平,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讨厌你,根本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收你这个学生。后来我才发现你其实不坏,只是爱当个真小人,无论什么事都能做成黑的。”就是因为两人的理念有着一定差异,大方向却又相近,磨合之后才会像现在这样配合无间。

  “我当你这话是赞美了。”孙昌平将整理好的案卷递给他:“这资料就是那块地的新主人,查不出这人的来头,只能确定杨郜去年年尾两次来南怀都跟他有关。”

  柳国晋接过那份档案,扫了一眼,也皱起眉。

  档案很gān净,每条每项都写得简略而清晰,但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它不真实--真要像上面写的那样平常,能跟杨郜搭上关系?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习xing跟理念的差异,不同阶层的人根本不可能凑在一起。

  尤其是杨郜这种在大家族里挣扎着过来的人物,根本不会把没法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放在眼里,更别提三番两次从京都飞过半个华国来找人了。

  柳国晋看着孙昌平问:“你怎么看?”

  “盯紧这个人和他要搞的项目。如果他不是哪个高官放下来的太子党,那么肯定就跟杨郜一样在科研上相当厉害,我们不能错过。”孙昌平补充:“我知道你最讨厌这些事,jiāo给我来办吧,你正好腾出手来跟进统计局的年初审查。”

  向来习惯这样分工合作,柳国晋并没有异议:“那就辛苦你了。”

  市府大楼外缓缓飘落鹅绒般的大雪,整个南怀市银装素裹,好不美丽。

  这时的刘戈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市里的一二把手盯上了,他正准备去他未来的实验区实地考察一番。

  南怀东郊前行约莫三十分钟的车程就能看到大沅江,沿岸的田原覆盖着厚厚积雪,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刘戈跳下车,仰头看了看上边挂着的标语:环山别墅开发区。

  杨胖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搞到这块地,人家的宣传都已经搞好了,搞得好像qiáng占民田似的,刘戈觉得忒愧疚,又钻进车里拨通了杨胖子的专线:“我说胖子啊,你这块地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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