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选的人生、木头选的未来……如果木头来了,就等于奢侈的愿望化为现实,他该高兴的。
刘戈想通了,收起手机,准备去跟众人会合。只是一转身,却不其然地,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木头。
他依然那么沉默,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qíng,却真的出现在他眼前。
刘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才说道:“木头,你来了。”
“我来了。”
第29章 考察队初成02
木头抵达大庠岛的第二天,考察队的成员终于到齐了。这次的目的地非常遥远,从北太平洋起航横跨印度洋,抵达红海,沿东非大裂谷前行。一个处于磨合期的考察队其实并不适合进行这种异国探察,但由于东非仍有许多区域处于动乱之中,陈远道不可能把最jīng锐的队伍放到这边。
刘戈对陈远道的无qíng早就了然于心,所以他对每一项特训都全心投入。东非不是个和平的地方,在完成考察之前,他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枪械方面他有信心,只要有人能提供,他全都玩得转。主要是体力跟敏捷xing方面他荒废太久了,完全不过关,他还记得到测试时马老瞧他的眼神——除了挑剔与不屑都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倒是木头整天跟着张正扬走南跑北,从头到尾轻松到不像话。
好在刘戈底子还是有的,在马老苛刻的特训之下,半个月之后终于勉qiáng与木头持平,不再继续垫底。这时候整队人的防疫工作也做得七七八八,考察队踏上了航程。
船上这段时间当然不是钓钓鱼晒晒太阳,放它哧溜一声跑过去那么简单。海上集训也是折腾人的活计,不过这也给了的机会。
跟刘戈预料的那样,除了几个临时充当教官的老手之外,剩下的全是没什么经验的家伙。
除了马老以外,陈家,或者说陈家的两派也都来了几个人,刘戈以前却不认识。不过名单拿在手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基本也能对得上号了。
而队伍里唯一的女xing大约二十七八岁,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眼神时常上挑,饱含挑衅跟挑逗。她是代表杨家过来的,叫杨许宁,杨家派来的几个小毛头都喊她宁姐。
别看她长得漂亮,玩起人来比苛刻的马老头儿还狠,落到她手里简直yù仙yù死。
刘戈就是那个yù仙yù死到生不如死的重点照顾对象,不为别的,就因为刘戈以前喊她的死对头一声周哥。
照刘戈的理解,死对头就是注定一辈子纠结到死的对象,他非常怀疑这女人向周哥示爱不成,恼羞成怒才追着周哥折腾。
这猜想刘戈是搭着木头的肩瞎扯出来的,当然他没注意到后边自己站着个脸色狰狞的女人——
于是刘戈在木头怜悯的目光中被扔下印度洋,并被迫跟着船猛游了两小时,抓着绳子爬上来之后整个人的在打颤。
刘戈裹着毛毯猛打喷嚏:“木头,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木头虽然没能把刘戈从女魔头的魔爪下救出来,但也没忍心扔下他,在杨家女魔头放人之后煮好姜茶给他怯寒。
听到他死不悔改的论调,木头其实不怎么想搭腔,想了想,还是劝道:“你最好少说两句。”
刘戈振振有词:“为什么要少说两句?事实就是事实!”
“什么事实?”舱房外传来一把尾音上挑的漂亮嗓音。
刘戈不用转头也知道杨许宁那女魔头站在门口,也铁定是一脸“还想继续泡水吗”的表qíng。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戈赶紧改口:“周哥追求宁姐多年而不得,恼羞成怒撕破了脸,处处针对宁姐,真是幼稚啊,幼稚!”
女魔头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孺子可教。”然后转身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友善动作让刘戈一阵恶寒,他立刻把毛毯裹得更紧,语气笃定:“看看,果然是恼羞成怒对吧?这女人明明就是倒追不成恼羞成怒。”
木头把热腾腾的姜茶递给他,没再接话。
“对了,刘小队长,刚刚忘了说,”那把漂亮的好嗓子又在刘戈背后响了起来:“给我扔掉你裹着的毯子绕着船游十圈,立刻,马上!”
刘戈:“……”
好在刘戈生命力顽qiáng,任凭杨家女魔头怎么折腾都顽qiáng地熬到了目的地。抵达红海附近的海域,就有小船只还接他们上岸,这一行是受东非一方势力的邀请,所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挠。由于是秘密行事,选择落脚点时绕过了几个相对发达的城市,在一个地图上找不到标示的村落进行简单整顿。
逃脱了魔爪,刘戈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睡上一觉,也不管条件怎么糟糕,倒头就睡。反正事qíng也轮不到他cao心,他之所以是队长是因为他是陈远道的外孙,拿主意的事根本与他无关。
木头倒是没闲着,被几个齐派旧人拉去不知商量些什么。
刘戈醒来后天还没亮,往外边看去,东非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一看就觉得非常遥旷。
刘戈翻身坐了起来,再也合不上眼。他隐隐察觉木头已经记起了一些东西,可也不想说破,过去的事,提起一次,就是把伤口撕开一次。
被杨许宁扔下海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阿容,那个他怎么也不敢去碰的疤痕。过了这么多年,它不仅没有愈合,还反复撕扯着。外公把阿容给了他,木头也带到他身边,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外公是要他选。
选什么?阿容永远都是呆在他身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远远看见阿容难得的笑容、木头难得的涩然,他才发现事qíng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时候他就想,两个人他总要留下一个的,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鄙也罢,他不想一个人。
他不想一个人呆在陈家。
所以他把阿容留下了,在那以前他再怎么放纵,都没有动过身边的人。
那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失足落水之后抓住了一块浮木。
当木头闯进房里的时候,他搂着阿容对他笑了,是示威,也是证明——至少阿容会一直陪他呆在泥沼之中,永远不会变。
只是心里的虚空却越来越大。
抓住了吗?真的抓住了吗?
阿容还是没变,无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像个至亲的亲人,像个得力的助手,但不像亲密的qíng人。
面对着阿容,他隐隐感觉她是知道的,她知道他自私地利用了她的感qíng,知道他自私地想拉着她陷入漩涡中心。
可是她还是答应了,就好像包容一个任xing到极点的孩子。
对了,孩子。
刘戈静静地闭上眼,他还有过一个孩子。阿容死了,他的孩子死了,还有木头……
木头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你还要这样多久?你还要这样多久?阿容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她给你最后一通电话时你要说‘不必回来了’?她有了你的孩子知不知道?”
那天他吸了好几包烟,喝了很多酒,衣衫不整地抱着不知道名字、不记得样子的人肆意狂欢。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就是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阿容,想到父亲,想到母亲,想到二舅,想到高兴的、不高兴的过去。再怎么开心的过去,再怎么难过的过去,都不可能再有了,那么还清醒过来gān什么?没日没夜地荒唐下去多好,什么都不用想,没有责任、没有痛苦、没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他抱着头说:“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阿容……你当然可以冷静,当然可以顽qiáng……我不可以,我不可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站起来,我真不知道。”
木头沉默下来。
然后枪声响了。
他的神经已经完全被酒jīng跟香烟麻醉,地方太窄、距离太短,他躲不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暗骂自己不小心之余,竟有种“就这样也不错”的释然。
可木头没有让他如愿,他推开了他、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这时候第二枚子弹紧接而至。
木头说:“是职责,把你拉回来是职责,仅此而已。”
身上带着伤,胸口流着血,闭上眼之前却说:是职责。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
但是他希望木头不要再记起来,就当从来没有过过去,就当他们只认识了那么几年,就当他从来没有那么不堪……就这么,一起重新开始吧。
第30章 深入扎伊尔01
“你们就是华国派过来的人?”略带挑衅的言语,出自从削瘦的褐发青年口中。他眼里虽然带着丝不屑,却还是礼节xing地伸出手:“查尔斯?亨斯洛,很期待跟你合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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