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裙子!”冯艳艳扭头往下一看,已经哭了起来。屁股很疼,裙子又没有了,最主要是丢了脸。
痕迹在少女禁地上,赵亚不敢伸手帮忙拍灰尘,有点束手无策,往球场那边喊:“你们谁这么不小心?把人家裙子弄脏了。”
他喊了一句就立即住了嘴。张瑞穿着球服从球场钻出来,大步走到赵亚面前。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张瑞不看赵亚,对抹眼泪的冯艳艳笑嘻嘻:“我陪你一条新裙子好不好?不要哭了,漂亮女孩一哭就成大花猫。”他边说,边把手上一件衬衣围在冯艳艳腰上,刚好可以挡住屁股上的球印。
(三)班另一个和冯艳艳同宿舍的女生刚好经过,看见冯艳艳哭,忙跑上来问:“艳艳怎么了?”
张瑞有笑嘻嘻地带着歉意解释了一遍。
女孩说:“艳艳,不要哭。我们先去换裙子。”对张瑞说:“你记得要赔新裙子哦。”拉着止住眼泪的艳艳匆匆回宿舍去了。
赵亚站在原地:“你故意的。”
张瑞“嘿”一声:“我踢球有那么准,早就进国家队了。”
“你是故意的。”
“你少冤枉人。”
“你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我是故意的!”张瑞露出凶相,恶狠狠地瞪着赵亚。赵亚后退一步,张瑞一手就把他的手腕捏得死死的。张瑞咬牙说:“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你不也是故意的?你故意要我不痛快,故意害我,故意整我,故意gān些乱七八糟的事来伤害我。赵亚,你这个该死的……”
他低声咬牙切齿,眼里露出森光。
赵亚清澈的眼睛直视他,水波里藏着微澜。
晚霞换了个姿势,而且身子渐渐变小。球场上还是很热闹,张瑞踢过来的球已经被旁人捡走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暗火。
第十章
暗火无声,可烧得很旺,火舌从张瑞冷冷的眼里闪出来,舔在赵亚的脸上。
赵亚愣愣的。
张瑞在他心中的形象已不再是讨厌二字可以形容。
他知道赵亚的秘密,他知道赵亚的心qíng,无论赵亚多不愿意,他都可以把赵亚dòng悉个清清楚楚,象把赵亚放在显微镜下面观察过一样。
赵亚以前认为张瑞的眼神是顽劣的,现在发现他的眼神深邃可怕。
而,他可以随时把赵亚所以见不得人的事都公布出去。虽然赵亚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存在。
张瑞在满天的火红中靠过来,沉声说:“亚亚,我想吻你。”
赵亚吃惊地看着张瑞:“你喜欢男人?”
张瑞没有回答,头缓缓倾过来。
cao场上人还很多,路上来往着准备上自习的同学,保不定谁会回头看看这个安静的角落。赵亚看着张瑞靠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到灼热的气喷在自己脸上时,赵亚才结巴地拒绝:“别……你别过来。”
“不行的……”赵亚把脸转过去,张瑞轻轻抓住他的下巴,又转回来。
“不行。”赵亚声音了带了哭音,他明明可以跑,却已经忘记自己可以逃跑。他站在原地象被bī到死角的小兔:“求你……不行的。”眼睛已经湿润。
张瑞缓慢得如同电影慢镜而又充满压迫力的进攻停止下来,差一点,他就要吻上了。张瑞叹气,绷紧的弦猛然松下来,象掉了一颗固定的螺丝。
赵亚在打哆嗦,水光在大而害怕的眼中泛着涟漪。张瑞又叹了一声:“走吧。”他拍拍赵亚的肩,指着路:“自习去吧。”
赵亚揉揉眼睛,背着书包,慢慢走了。
经此之后,赵亚更沉默,也不大敢和张瑞单独在一起。
但张瑞为他打的菜他不敢不吃了,张瑞布置他gān的活他也不敢不做了;上体育课的时候,如果张瑞向老师提出赵亚身体不适,不可以过度激烈运动,赵亚也不会唱反调。
但徒颜呢?
徒颜的电话还没有来。赵亚深切地盼望见到徒颜,他渐渐害怕徒颜已经忘记了自己。难道徒颜本来不是那个意思,却被自己误会了?
有时候,赵亚会认为徒颜的疏远是自己的错。他暗暗责备自己,总负上内疚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徒颜打电话来了。
“亚亚?”
从电话里听见徒颜的声音,赵亚几乎想掉眼泪。可看电话的老大爷就在旁边,他用力揉揉眼睛,毫不容易才用高兴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好啊,是不是在华附认识了新朋友,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妈妈上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说你来着。”
徒颜在那头沉默。慢慢的,声音才沉沉传过来:“亚亚,我怕你不想再见我。”
赵亚qiáng装出来的笑容消失了,他忽然很想大哭,把上次见面后遇到的事全部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告诉徒颜。徒颜一定都可以明白,徒颜一定知道怎么让他快乐起来。
最后,赵亚只是咬着下唇说:“你少诗qíng画意。”
“出来吗?”
“好。”
放了电话,虽然有眼泪想向外涌的感觉,可心头又放松了许多,胸膛涨涨的。赵亚回到宿舍,反复想着今晚的事。
张瑞从外面回来,放下书包,象平日一样先整理书桌。
赵亚瞄见张瑞,心里揣揣,怕被他看破。不一会,张瑞向他走过来,赵亚以为张瑞已经知道今晚的约会了,心急速跳起来。
“那些模型,全部送你。”
“啊?”
“你衣柜里的。”
赵亚惊讶地说:“可那些都是新的啊。”
“你要不要?”
“都是很贵的东西,我……”
“你要不要?”
赵亚犹豫地看着张瑞,不想要,又不敢摇头。
张瑞居高临下冷冷瞅着他,忽然转身打开赵亚的衣柜,抱出里面存放的一大堆外国模型,走到门口。
一撒手,哗啦啦掉了一地。
赵亚站起来:“你gān嘛?”
“不gān你事。”
“都是新的,扔了多可惜。”
张瑞盯着他,嘴角一扯,露出平日笑嘻嘻的表qíng:“不要,又不让我扔,真是十足的赵亚本色。”可神色间冷冽得怕人。
赵亚站着,半晌没吱声。
“我要。”他走过去,弯腰从走廊上把模型一件一件捡起来,抱了满怀,慢慢回到宿舍,把东西往书桌上一放。
张瑞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赵亚不但把东西捡回来,还立即在里面挑了一个最大,他一直最想拥有的KK45BW驱动车,拆了包装,认真地装起来。
张瑞拖来凳子,坐在赵亚对面,静静地看赵亚装模型。
时间就这样无声溜走,窗外的喧哗,风掠过的声音,白色的阳光,路上女孩们粉色的裙,都不在了。只有模型,一心一意都在模型上面。
赵亚的手指灵巧地动着,好像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师,在进行最伟大的建设。汗珠从额头渗出来,坠在肌肤上,偶尔触上短短的一丝黑发,便象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滴进校服,瞬间化开,再找不到珍珠的影子。
张瑞痴痴地看着。
看着赵亚拆开,看着赵亚选零件,看着赵亚用力上螺丝,看着赵亚皱眉。
看着模型七零八落,看着模型渐渐出了样子,成为一件jīng巧得令人惊叹的杰作。
赵亚始终没吭声,他专注地装好模型分,仿佛做了一件很应该做的事,看看表,已经快过七点了。他站起来,打算赴约。
“可以放书柜里吗?”张瑞开口问。
赵亚看一眼自己的书柜,里面只放了一半的书,模型放里面,确实好看。
“嗯。”他把模型放进书柜。
张瑞似乎很满足,站起来,哼着流行曲,把书包帅气地甩到背上,自习去了。
赵亚出现在体育中心的糙地上时,徒颜已经等在那里了。
自行车倒在一边,他不耐烦地用手拨动车轮,一抬头,看见赵亚远远走过来。
“亚亚!”徒颜跳起来,兴奋地迎上去:“你来了?呵呵,你怎么才来?”
他的眼睛放着高兴的光,浑身上下都在表现他的快活。
“亚亚,亚亚,”徒颜抓住赵亚的手:“我总在猜想你不会来。亚亚……”他拉赵亚在糙地上坐下,从大书包里掏出一堆东西。
“看,我们班上星期集体爬山,照片我都带过来了。”徒颜兴致勃勃地翻相册,指着一张给赵亚看:“这张照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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