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文雅芝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妻子早逝的龚俊友,被龚俊友的儒雅从容,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而吸引,再入爱河,意外成就了龚家和文家两大家族的联姻。
婚后,他们生下龚程这个宝贝疙瘩。
幺儿本就受宠,又是他们相爱后的结晶,更何况儿子这些年也没给他们丢脸,世界第一的金牌拿得手软,出门应酬别提多自豪了。
文雅芝深深的疼爱着龚程,哪怕知道龚程喜欢男人的时候,心里实际上也没有多少的想法,甚至觉得如果那男孩子不错,其实也没什么。她想法开放,又溺爱幺儿,甚至可以说是家中最不以为意的一个。
然而她不能开口,她嫁的毕竟是权贵家庭,丈夫和继子的工作都需要足够的体面,她不能因为疼爱儿子而影响另外一个儿子和丈夫的前程。
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直到听说自己有亲生孙儿,甚至已经四个月大了,就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的来了美国。
文雅芝看见文浩的时候目光很慈爱。
文筱静在她耳边chuī了快两年的耳边风,就算没往心里去,也差不多知道了文浩的背景。
她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瘦瘦小小,被自个儿子老是欺负哭的小男孩如今会成为儿子心中最宝贵的东西,为此甚至qíng愿“生”下两个小孩来留住对方。
她心疼自个儿子的付出,自然也不愿意破坏儿子迄今为止的努力。
所以见到人,她笑的很亲切,专注力甚至达到了与主席夫人喝下午茶时的程度。
她希望可以帮儿子一把,让两个别再这么折腾了,无论是男是女都好,如今孩子都有了,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就是做母亲最想看见的事qíng。
文雅芝由文筱静陪着去二楼看孩子,文浩和龚程就走在后面。上楼的楼梯有些窄,容不下两个人并肩走,所以文浩走在前面,龚程走在后面。正走着,文浩的手腕被抓住,他转头看向了龚程。
龚程站在矮他两梯的地方,抬头看着他,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说:“别担心,有我在。”
文浩点头。
她们到的时间很不巧,孩子正在呼呼大睡,为了不吵着孩子,大家又回到了一楼。
文浩为他们泡了红茶。
大家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慢慢的聊了起来。
文雅芝说:“文浩,咱们是一个姓,这得是多巧的事啊,要不我认你当个gān儿子吧。”
文浩眼睛瞪大,反应慢了半拍。
“静静和我说了,这两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你的,但是他们来自同一个母亲,也有着很深的血缘关系,你和程程也有了一辈子的牵绊,我认不认gān儿子本来也无所谓,可我看着你欢喜,你是我见过的最独立自qiáng的孩子,你的成就简直让我惊叹又心疼。你认我当gān妈,以后你和程程吵架,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他要是在欺负你,总要掂量掂量的。”
老妈出了一手妙棋,龚程喜逐颜开,瞄了文浩一眼,就看见了对方脸上的平静。
他嘴上的笑容收了几分。
文浩说:“阿姨,您别这样,我和龚程的事qíng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我希望您再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再做出慎重的回答。”
文雅芝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
文筱静紧挨着母亲坐着,闻言反倒笑了,“妈,这事怎么提前没和我商量一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说完,她转身从背包里拿了一叠文件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文筱静一边打开文件袋,一边说:“希望文浩你别介意,上次过来,你告诉我父母去世后,就一个舅舅在照顾你,父亲那边的亲戚却一个都没有。这事我事后琢磨了一下,觉得无论好还是坏,了解一下真相是有必要的,查到的亲戚如果是你舅舅那样的,我就不告诉你,如果是好人家,回去相认也无妨。然后吧,查来查去就查到我们文家了。”
所有人的脸色一变。
文雅芝像是想到了什么。
龚程则难看了起来,如果他和文浩是表兄弟……啧!反正也不用生孩子,有了更直接的血缘牵绊,不是更好!转念间,他又想明白了。
文筱静说:“这事吧,要从我姥爷的爷爷那一辈说起了。妈,你应该知道咱们文家当年在地方上可是个大地主大土豪,钱都用蚊帐来晒,爷爷当时还娶了两房小妾呢。”
“是的,难道说……”文雅芝神qíng一动。
文筱静点头:“文浩就是三房那一脉的。你也知道老旧的家庭封建封闭,咱们作为本家的后代,读书识字,甚至出国留学,资源倾斜的厉害,剩下的资源才会给其他家里的孩子,尤其是姥爷的爸爸在国外洋墨水喝的多了,对这种老旧家庭很有成见,便一力主张了分家,拿了绝大部分的资产做生意,而且投资的资产大多在国外,所以文革那会儿就很好的避开的国内的动乱。但是其他的家族成员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作为地主家的孩子,那会儿遭到的对待更惨,咱们家很多的亲戚就在那个时候死的死伤的伤消失不见了。后来咱们回国发展再去找,也没有找到几个,这还是太姥爷最大的心病呢。”
说完,文筱静对着文浩笑,目光亲昵。
她说:“文革那会儿,你父亲大概三四岁吧,早几年还过了些富贵日子,当年分家拿到的钱和地,当个小地主是没问题。可惜动乱之后,九爷爷……也就是你的爷爷,在文家那一代排行老九……当时国内太乱了,咱们文家算是重点打击的对象,很多的亲人没熬过那一关就走了。九爷爷也是那时候出事的,土地和资产都被查末充公,九奶奶带着剩余的钱和你父亲到了宁市。好在走的不远,就在隔壁市,所以这线索才能够查下来。那时候你父亲年纪小,记得不多,你奶奶心里却不平,在宁市住下后到处和人说这件事,甚至还在家里供了祖先的排位,文家的老祖宗的名字也在上面。虽说改革开放后,她老人家的这种做法人缘不怎么好,好在却给人的记忆深刻,我安排人去你老家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文筱静看着文浩表qíng空白,抿嘴笑了:“好吧,过程就是这样,你和我们文家是祖宗,我妈要收你当gān儿子我还不gān呢,你可是我们文家确确实实流落在外的亲人。这是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文雅芝抹着眼泪,看着文浩的表qíng更加的疼惜了。她忍不住起来,轻轻抱住文浩,心疼的说:“我的乖孩子哦,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以后阿姨照顾你,你就不会再这么辛苦了。”
文浩已经被这一盆真正的大狗血砸麻木了。
他严重怀疑文筱静话里的真实xing,哪有那么巧的事qíng?全中国那么多姓文的,难不成都是一个祖宗吗?
他转头去看龚程,无声的问,是不是他安排的新手段。龚程耸肩,做出了一张惊讶的脸,表示自己确实才知道。然后他只能在龚程露出欣喜笑容的时候,无奈的收回了视线。
其实吧……就算他和文家是亲戚又能怎么样?又不是十来岁的时候被接去文家成长,他还可以获得更好的资源,成就更高的路。他今年都快三十岁了,他的xing格和人生路都已经定下来了,就算没有文家cha手,他不也活得很好,甚至不能更好了。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他和龚程现在都有孩子作为牵绊了,文筱静就算再拿出个淡薄的不行的血缘关系来,也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无论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出生,都无所谓了。
文家母女很感动,长吁短叹的说着这就是天意。文浩没有实际的代入感,但是不能没了风度,只能配合着露出笑容倾听。
龚程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一劲儿的瞅着文浩,那目光就像是要把文浩吞进肚子里。后来文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龚程醒了醒嗓子说:“咱们老文家的血脉真好,出个商界女qiáng人,还出了两个世界冠军,有时候遗传基因这种东西,咱不能不服。”
“……”文浩看着狂点头的文家母女,还是觉得很尴尬。
下午的时候孩子们醒了,文家母女上了二楼和孩子们玩,文浩在楼下准备晚饭,龚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帮文浩洗菜。
这个点在国内已经快到清晨了,他困的不行,也亏了母亲和二姐还能qiáng撑着看孩子。
把洗菜篮里的大青椒洗gān净,递给了文浩,文浩头也不抬的切着菜,表qíng很认真,侧脸的线条轮廓分明,睫毛浓长,若隐若现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意,正在眼角汇聚。
龚程看了一眼菜板上的洋葱,聪明的抓住机会,从指背轻轻的拭去了文浩眼角的泪水。
文浩抬头看了过来。
潋滟着水意的眼睛仿佛刚刚被洗过,清亮bī人。
龚程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沾上了泪水的手指好似一瞬间烫得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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