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应该顺着他话说,但是却傻乎乎的把心中的疑虑说出了口:“你……你不生我气了?”
他勾起嘴角,做了一个在通常意义当中应该被称为“笑”的表qíng,却看得我全身发冷:“我哪里敢生气?我只是你哥的秘书,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置喙你的决定?”
呃……原来还真的在生气啊。
以前都觉得女人心海底针,没想到男人也挺琢磨不透的。听他这火气颇大的话,他现在应该正恨我恨的牙痒痒,刚才却丝毫看不出来怨言的帮我阻挡骚扰,完全化身贴心小棉袄。所以说这爱qíng就是毁人啊,你看,他能把恨我厌我烦我恼我与爱我恋我想我护我这几种常人不可能出现的感qíng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人格分裂的前兆啊。
好啦,我知道我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秘书先生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啊,明明被我的话气到现在都脸色铁青,但是还这么照顾我,我稍微得瑟一下也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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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最近我很不对头,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欠了点秘书先生什么东西的感觉。如果没搞错的话,那个“东西”应该就是“感qíng”。我也不是没心没肺,但是感qíng这玩意我真是欠不起,更还不起。再加上宴会上我一时口快为了新jiāo的朋友得罪了他,他好几天没有搭理我,可偏偏在公事上他依旧吃苦耐劳没有任何怨言,两相比较之下,我心里更别扭了。
这天我在家里吃午饭(早上又没去上班),吴妈居然也跑来问我是不是和秘书先生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两个人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说呢?
我挠挠头:“吴妈,您都看出来了啊……”我没好意思跟吴妈详细说我那天都说了什么混话,因为我第二天早上睡醒后就悔的不行,那可是向来骄傲又完美的秘书先生啊,他这辈子估计最大的败笔就是看上我了,结果我还口出狂言,说从来没把他当家人,搁谁谁不生气啊?
我犹犹豫豫的咨询吴妈的意见:“我那天参加宴会的时候,有点喝多了,结果说了些混话gān了些混事,估计现在跟秘……小霖道歉,他也不会接受,您说我怎么补救才好?”
吴妈一边数落我莽撞一边热心的帮我出主意:“你知道小霖喜欢啥呗?这种时候投其所好,他喜欢啥,你就拿着啥去道歉,说不定他一心软就揭过去了。”
………………吴妈,他喜欢我=_,=。
第12章
虽然吴妈的意见说了等于没说,但是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我不知道秘书先生除了我之外还喜欢什么别的东西,但是我想,跟我有关的东西他应该都会留意吧?别的不说,如果我现在洗手做泡菜,重新捡起我那丢了十年的手艺,说不定他也能借此回想起我们曾经融洽的关系,而不再与我计较。
可等我兴冲冲的让吴妈打开地下室的门,从一片尘土中抱出已经尘封了十几年的泡菜坛子时,却意外的发现那个坛子在底部已经裂了两个大大的口子。沉重的陶制泡菜坛表面说不上光滑,上面的釉彩也是最常见的棕huáng色图纹,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泡菜坛却是我当时花了不少钱从一个四川老太太手里收购来的旧坛子。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老太太把坛子jiāo到我手里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她说泡菜坛子自打开始泡起泡菜,里面就不能断了泡菜水。一年两年还好,如果八年十年的没有那种发酵的酸水的浸润,又不注意好好保存的话,那么坛子底很容易裂开。而开裂的漏气漏水的泡菜坛,是断不可能再制作泡菜的。
吴妈看着眼前这个大坛子直叫可惜,我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做泡菜实际上很简单,洗gān净的泡菜坛子里加水加粗盐加白酒加调料加生的萝卜条和白菜,然后就可以静等它产生化学反应,跑出酸甜可口的美味泡菜。我想秘书先生对我的感qíng实际上也是一种化学反应,但是可惜只是单向的,注定只有酸味。
望着面前这个破的大坛子,我脑海里居然浮现一句话——“泡菜坛子裂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呸呸呸,我这瞎想什么?坛子裂了就裂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坛子年头长了也该是扔垃圾堆里了。可话是这么说,我摸着这个开裂的坛子还是有些沮丧,也没了再买个新坛子做泡菜的冲劲,只让吴妈把这老坛子收好,别再靠着暖气管搁着了。
吴妈很不解:“这么一个破坛子留着gān嘛?”
我又是懊恼又是尴尬:“我、我留着做纪念不行吗?”
晚上秘书先生回家,吴妈八卦的跟他说了我找寻泡菜坛子的事迹,我想阻挡也来不及。秘书先生与我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我在这边,他在那边,二人互不gān扰。他安静的吃着饭,只是间或抬眼看我。他的礼仪一直是很优秀的,除非必要,绝对是食不言寝不语。可我总觉得他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我下午的白痴举动。
我被他看的全身发毛,一摔筷子不吃了:“看什么看?要不是你这几天跟个女人似地耍xing子跟我搞冷战,我有必要跑那灰扑扑的地下室里翻什么泡菜坛子,急着讨好你吗?”
“现在到底是谁像个女人耍xing子?!”他沉下脸:“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吴妈辛辛苦苦做了饭,你那脏筷子一扔甩得到处都是,你还有脸了?”
“我……”我被他训得缩脖子,他最近越来越像我爸和我哥,脸板起来的模样很有威慑力。
“吃饭!”
“哦……”我拉长声音,重新拿起饭碗和筷子,一下一下刨着食吃。我一方面愤愤不平,讨厌他管东管西,一方面又感叹他终于跟我说话了,抑制不住的心头窃喜。一时间饭厅里只听见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安静的不得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两个大男人终于把吴妈做的三菜一汤消灭gān净,我靠在椅子上撑得一动不能动,一边拍着肚子一边感受手下那凸起弧度。坐我对面的秘书先生喝完最后一口汤,拿着餐布仔细擦嘴后,才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你刚才说……你去翻泡菜坛子是想讨好我?”他推推眼镜,声音中带着笑意。
我这时才发现刚才脑子一短路,居然说出了这么直白的示弱话语。我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弱势,但是又不想把关系弄得更僵,所以只能瞎哼哼两声。
“为什么?”他又问。
我继续哼哼唧唧不正经回答问题。这种事qíng我实在不好意思说的太清楚,以我孔二少的脸面,难道能低三下四的向他道歉吗?
我以为他还会继续追问,谁料他只是轻声笑了一下,摇着头感叹了一句“你啊……”就没了下文。我奇怪的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他却站起来走过长长的饭桌来到我身边,下一秒,他弯下身子,脸离我越来越近。
诶诶诶,等下!秘书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咱们进展是不是太快,明明咱们现在还在冷战阶段,怎么忽然就突飞猛进到了这种少儿不宜的镜头?难道我刚才打哈欠的时候时间快进,要不然电影怎么一下就到了结局?
秘书先生终于忍不住,要坦诚自己的暗恋对我shòuxing大发了嘛!=口=
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中,理应推开他的手抖了一下,丧失了先机。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子越来越低,镜片后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也离我越来越近。我活了将近三十年,谈过那么多男女朋友,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哪一次不是我站在秘书先生的位子上,这么qiáng吻我那些男友女友?
我脑中像是过电影一般过着我与他相处的这十几年的影像,从他第一次被我爸抱着踏进我家门,到后来他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在桌上吃着我给他做的腌萝卜条,再到迅速jiāo恶的十年里我与他的敌对,最后画面定格在我装醉时,他落在我嘴巴上的那个带着柠檬味道的吻。
我本该厉声斥责他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我本该大声叫来吴妈制止他的痴心妄想,可是在我想到那个已经破裂的泡菜坛子时,我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还是那句话,泡菜坛子都裂了,我们早就回不去当初兄友弟恭的日子了。
下一刻,我丢脸的缩起脖子闭上眼睛,就跟一只待宰的公jī一样等待世界终结一般,等待着秘书先生的非礼。
可就在我心中惴惴之时,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触感拂过我的头发,紧接着响起的是秘书先生暗含无奈的声音:“孔啸坤,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可怕?我不过是看你头发上还沾着刚才的米饭粒帮你取下来,你就吓成这样?”
我震惊的睁开眼,果然看到他手指上黏着一粒饭粒,恐怕是我刚才闹脾气摔筷子时飞到头发上的。我再抬头看秘书先生的表qíng,他表qíng非常坦dàng看样子确实没有任何想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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