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录下来的声音总会有些微的失真,但几乎所有人都能够听出来,说话的人就是卡特,一时之间,所有的视线都投注了过去。
只见卡特惨白着一张脸,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都倒在了地方,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他双手握拳抵在桌面上,恨恨地瞪视着叶闪闪,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叶闪闪看了对方一眼,“既然卡特先生并不需要椅子,那就撤下吧。”
站在角落的白人保镖听从他的吩咐,直接上前将椅子搬走。
并不在意视线里到底有多少负面qíng绪,叶闪闪语气不疾不徐,“劳烦,站稳了。”
语音还在继续播放,卡特的声音之后,出现的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我们知道你在宫氏的地位,宫越重病出事,原本CEO的职位应该由你代理,可惜,”
这个声音的主人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宫越是一个英明的决策者,没想到为了维护自己的掌控权,竟然放了一个毫无经验能力的人上去,我很失望。”
接着,卡特语气激烈地附和,再次寻求对方的保证,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
“全部吃下没有可能,但制造出一场危机,还是足够的,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慢慢分食。如果你能促成这项jiāo易,市场上股票价格会迅速飙升,我想,这规模庞大的买进卖出之间,就是你和我的机会。”
后面是两人商谈的细节,很多仅仅被在座的人所知的商业机密也都泄露了出去,让许多人都皱了眉。
叶闪闪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节律感很qiáng,和心跳频率相合。坐在旁边的秦轩发现了这一点,朝卡特看去,就发现对方脸上全是冷汗,而在座的人里也有几个面色不太好。
录音播放了足有七分钟,整个会议室如寒流过境。
叶闪闪手指停止敲击,眼神像是掺了冰渣,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我的看法,不外乎那几种,我对此丝毫不在意。因为我坐着的这个位置,是属于宫越的。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不管大家有什么小心思,都可以歇歇了。”
这番话说完,他看向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卡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请卡特先生耐心等待律师团的问候。”
随后,叶闪闪站起来,“散会。”
结束会议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十五分,叶闪闪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带着克里斯和随行的保镖去了地下车库,赶往和凯瑟琳约好的地方。
距离不远,车停在了上东区一栋仿巴洛克风格的建筑面前,华丽的雕花铁门被打开,车开了进去,最后停在了台阶前。
克里斯拉开后座的车门,叶闪闪刚下了车,就看见一个身穿燕尾服,带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站在台阶下,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欢迎叶少。”
“你好。”叶闪闪颔首,一路跟着管家进了门。
室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暗金色的墙纸,古老的花纹,随处可见的浮雕壁画,墙上挂着的稀世油画,脚下铺开的猩红色地毯,让人像是踏进了中世纪的宫廷。
跟着管家一路到了会客室,叶闪闪就看见一个披着淡金色长发的女人,正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坐着,面前摆着咖啡以及jīng致的点心。
叶闪闪走上前,“夫人,上午好。”礼仪很周到。
凯瑟琳已经过了四十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听说你要见我的时候,我很惊讶。”
在这样的场合,叶闪闪把以前礼仪老师教的东西都发挥到了满分,“冒昧打扰了,夫人。”
他坐得笔直,凹造型凹的很好,端起咖啡尝了尝,叶闪闪心里很遗憾——可惜宫越又错过了一次可以夸奖他的机会。
凯瑟琳拿起银质的小勺,轻轻搅动,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比耐心的话,叶闪闪还没怕过谁,一边维持脸上的表qíng,一边各种发散注意力,尽量想些开心的事qíng。
他想了会儿等宫越醒来之后,自己到底要申请多少棒棒糖来压惊才好,完了又盯着桌布上的花纹看,突然感觉金色也挺好看的,可以考虑给亮晶晶换一下毛色,比如金色。
构思了一下画面,觉得很闪很华丽,还可以取一个名字叫金毛狮王,等宫越醒来的时候看到,肯定会很惊喜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凯瑟琳把手里捏的温热的银勺放到了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你这次来找我,是关于宫越的事qíng吗?”
“是的,夫人。”
“据我所知,你表现得很好,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至少董事局那几个老先生,都对你是称赞有加。”她眼眶很深,鼻梁高挺,显得眉目锋利,“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处理那个愚蠢的卡特?或者是和卡特做jiāo易的势力?”
“不是这件事,”叶闪闪摇头,“宫氏的事qíng我暂时都能应付。”
否定了这个猜测后,他注意看着凯瑟琳的各种细微的表qíng和动作,发现对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真的在疑惑。
“那是什么事?”凯瑟琳正在往咖啡里放方糖,“我和幼梨曾经关系还不错,她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现在还有耐心。”
虽然知道很冒险,到叶闪闪还是组织了一下措辞,决定先跨一步,“我想问一下,二月十三号那天,我和宫越在法国一个偏僻的机场,看到过您家里的专机,请问当时是您和宫迹在上面吗?”
“是的,”凯瑟琳记得这件事,宫越遣人来打过招呼,又犹豫了许久后,想到和宫越有关,这才回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但这也并不是不能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宫迹患有严重的疾病,很难医治。大约一年前,我通过一些途径找到了一个医生,他尝试着治疗宫迹,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他已经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拜访的人中,唯一一个有希望治疗宫迹的人了。这位医生已经退休,住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上。可是他很喜欢旅游,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带着宫迹,去他正在游览的地方找他。”
叶闪闪放在一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的表面,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那位医生,是住在哪个小镇?”
“伊莫镇,那里的风景很好,镇上人不多,很适合休养。”
快速地在脑子里把地图翻了出来,叶闪闪发现,这个伊莫小镇,距离贝尔纳居住的地方,只有半小时的车程。
“请问那位医生,全名叫什么?”
“巴西勒·杜蒙。”凯瑟琳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皱眉,“等等,你们又是在找什么?或者,和宫越这次的病qíng有关?”
她看着叶闪闪,“所以你这次来找我,不是因为宫氏的问题来求助的话,是因为宫越的病qíng?”
并不是想要答案,凯瑟琳继续说到,“你们当时出现在那个偏僻的机场,不是巧合,而是你们也是去找人。”她停顿了很久,放轻了声音,“所以说,宫越现在的qíng况不太好,是吗?”
叶闪闪没有给答案,任由凯瑟琳猜测,转而说到,“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见宫迹。”
和叶闪闪预想的一样,凯瑟琳虽然没有明显的bào怒或者直接拒绝,但她的眼神瞬间就有了改变,声音带着警告,“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只是因为我当年欠幼梨人qíng,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就像是隐隐bào怒的母狮,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叶闪闪并不受影响,他直视对方,“这么多年以来,你投资药厂以及实验室,并没有成效。”
“你调查过我?”
“是,”叶闪闪没有隐瞒,语气坚定,“我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一样的,”两人的视线相接触,“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你要抓住吗?”
又安静了下来。
叶闪闪移开视线,拿着勺子缓慢地搅动着咖啡。他捏着银勺的手指很完美,就像是艺术品,正耐心十足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足足过了四分钟,凯瑟琳才伸手捋了捋自己淡金色的头发,“我答应你,也可以带你见他。”
※※※
凯瑟琳亲自带着叶闪闪上到三楼时,压低了声音,“见到宫迹,请控制住你的表qíng和语气,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叶闪闪点头应允,“好的。”
站在门前,压下古铜色的门把手,凯瑟琳打开了木质的大门。
里面非常的宽敞,采光很好,房间里到处都堆砌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叶闪闪还看到了五百年前的雕塑,和据说已经百年没有现世的珍贵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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