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吴大爷最喜欢的作者是迷羊,他哪儿敢让陈教授碰啊。
吴大爷那遮遮掩掩、一个人乐颠颠的姿态弄得陈教授很不好受,总觉得吴大爷不信任他、排斥他、对他有意见……俩人关系这么好了,难道就不能放开点,也让他跟着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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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爷看书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陈教授没有办法,但是就想要和吴大爷呆在一起,就算是光欣赏他看书的时候的表qíng就已经很慡了。不过陈教授毕竟是个教授,自然是不会那么闲,所以有时候也会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吴大爷屋里工作。
这天陈教授完成了过几天要用的课件,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却发现吴大爷还维持自己最后一次看他的时候的那个姿势——弓着腰,借着chuáng头柜的昏huáng小灯安静啃书。再看看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他难道就不会难受吗?
陈教授走过去推了推吴大爷:“老吴,动换动换,别看了。”
吴大爷没理他。
陈教授借着推他:“起来活动活动,给我唱个曲什么的,京剧也行,周杰伦的也行。”
吴大爷这次终于理他了,抬起头,脸上一副受到了莫大屈rǔ的样子:“这位客官,请你搞清楚,人家可是卖身不卖艺的!”
陈教授腿一软,差点摊那。
吴大爷一副jian计得逞的样子,低下头正准备接着看,却被陈教授一把抢走了书。
“让我看看,你都在看什么……”陈教授仔细辨认着不太清楚的字体,把一行字慢慢读了出来:“我在火中慢慢离去,却又在火中重新站起……”
读到这里,陈教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太搞笑了,你说这人为什么站起啊,到底是涅槃还是尸变啊……”
吴大爷气得跳脚,冲着陈教授就奔了过去,陈教授一步窜上chuáng,站在chuáng上把书举高,就是不让吴大爷碰到。
吴大爷扒着陈教授的衣领,跳着去蹦,陈教授也陪着他上蹿下跳。可是还没有怎么着呢,就见着吴大爷突然就软下来倒在了地上。
真的是“突然”啊,突然到陈教授一下子就朦了,他赶忙扔了手里的书,跪倒地上使劲拍打吴大爷的脸:“老吴,老吴!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吴大爷对他的叫声只有极为微弱的反应,而且呼吸很急促,脸色很快变得涨红,然后便往铁青色发展。陈教授抖着手去摸他的心跳——十秒钟愣是跳了将近三十下!!
——心脏病突发!!
吴大爷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类似的病症,所以陈教授也不能断然下结论。
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拨打120,就在等待接通的这个时候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都六十多的人了,那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刷刷流着,他心里怨者自己:老吴明明都坐在那里那么长时间没有活动了,自己还硬bī着他窜上跳下,这不就是心脏病突发的一个先决条件吗……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qíng都给忘了?
等到救护车嗡嗡赶到时,就见着一个老头正抱着另一个老头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随行的几个医生赶忙分了两人架开陈教授,开始紧急的给吴大爷处理病qíng。另外的两个医生则是给qíng绪激动的陈教授进行心理安抚和适当的检查,以确保他别也哭得犯病。
等到送到医院手术室开始抢救,这才发现吴大爷的身份证医保卡什么的都没在身上,陈教授拿着手机联系了吕卫国,吕卫国这才慌张张的从吴大爷家里拿了证件什么的往医院跑。
等到他到医院的时候,吴大爷已经出了抢救室,陈教授正跟着忙前忙后的jiāo钱、询问医生qíng况呢。
随行而来的单一挠挠下巴,颇为奇特的说了句:“如果不是年纪稍微大了点,我还以为这俩人之间有什么jianqíng呢。”
吕卫国特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单一在那嘿嘿笑着解释:“你看看陈教授那着急的样子,多像爱上了吴大爷啊——不过俩老头子,谈什么爱不爱的啊,哪有可能啊。”
旁边听到单一言论的陈教授没有搭腔,只是心里默默想着:这么朝夕相处下来,谁说不可能啊。
9 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爱qíng跟金钱一样,有的事qíng不需要把弄的太明明白,弄明白了反而难受。
——像吴大爷,当他出了急诊室、进了监护病房、很快醒来之后,问得第一个问题就是:“我这趟抢救花了多少钱?”
陈教授想了想,张口报了一个数。
当吴大爷弄明白这个数相当于他多少个月的工资的时候,差点又一次进抢救室。
所以说,有些事qíng还是不要弄明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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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坐在吴大爷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给他转达医生的话:“医生说了,都是你长时间不动,一动就开始激烈运动,要是你是小年轻还好,偏偏你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回血压升高心脏病突发还算好的,因为你之前身体一直不错,所以这次不怎么严重,要是下次还这样……”
他在那苦口婆心的劝,吴大爷却根本一句话没听进去,拿枝铅笔拿张纸就开始算钱。
“别算了别算了!”陈教授把苹果塞到吴大爷嘴里,不希望他再继续“财迷”下去。
“不算?”吴大爷皱着眉头:“不算怎么行!!我和你不一样,你的工资多少,我的工资多少?!你能报销多少,我才能报销多少?!而且还是抢救加上监护病房……完了完了!又是一万多块出去了!!我要攒多长时间啊。”
确实就如吴大爷所说那样,陈教授和他确实不是一条线上的人——陈教授一个月工资就几万,这还是陈教授觉得挣太多没用,再加上校方有自己的老朋友,所以谈特聘的时候没好意思多提价;而吴大爷,好吧,一个看大门的,能挣多少?他虽然也是电焊什么的会点,但他不像吕卫国那样,手里拿着劳动技术考核本,所以挣得就是那最原始的一份工资。
报销差别也很大,陈教授将近百分之百,而且其亲属还能给报百分之七十,而吴大爷学校的保障低,而且他参加的都是社会保险,商业保险一个都没上,报销度自然低上很多,而我们勤俭节约的吴大爷自然就要好好算计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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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一转,吴大爷计上心来:“我说,老陈,你能不能把我的医疗单子走你那边报销啊?”
陈教授手一停:“哪能啊?你又不是我亲属,怎么报啊。”实际上陈教授知道吴大爷不舍得花钱,已经决定这看病钱自己出,不过说真的,这住院人都不一样,确实不能报销。
吴大爷在那儿挤眉弄眼:“谁说不能报啊,咱俩还不是亲属?”
陈教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一个姓吴的亲戚以后,坚定的摇了摇头:“咱俩确实不是亲属。”
吴大爷听了立即就怒了:“你这个陈世美!!”
“啊?”他怎么就成了陈世美了啊?
吴大爷急道:“你还装傻!!现在咱学校是人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儿,你是我老伴儿!!你咋就这么不开窍!你就跟校方说,你是我老伴儿,肯定能报!”
陈教授霎时顿悟了。
当然,他还是理智的知道学校肯定不给报销,但是他更理智的知道如果敢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直接见着铡刀了。
陈教授点点头:“嗯,行,我回头拿了你的医疗单子,给你报销去!”
*
看到陈教授还算聪明,吴大爷放软身子从新躺回chuáng铺:“我告诉你,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指头算:“你不承认我是你老伴儿,这是第一项罪过;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装傻,这是第二项罪过;我生病了,你居然只给我吃苹果!这是第三项罪过。”
陈教授苦着一张脸:“那你想吃啥?”
吴大爷眼镜一眨:“螃蟹!!”
陈教授立即做意正言辞状:“不行,螃蟹不行!螃蟹是海产品,是‘发物’,还xing寒,那玩意吃多了可不行!!”
吴大爷就是不gān,他都好久没吃过螃蟹了——舍不得啊花钱啊,有这么一个冤大头在凭什么不狠宰啊!
“我要吃螃蟹!我要吃蟹huáng!我要吃螃蟹腿!!”
陈教授不理他,凉凉来一句:“想吃腿?好啊,我给你逮几只蜈蚣回来,那玩意可都是腿!!”
吴大爷立即不说话了,皱着他西兰花一般的脸瞪着陈教授,陈教授终于还是抵不过这攻势,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医生说明晚上你就可以出院,咱回去再歇息几天,我带你出去吃螃蟹,行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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