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头子死後,李家和邵家表面的平和被打破,哥部署好一切,准备一点点扳倒邵家。可在你出事後,他的qíng绪很差,为了劝他我告诉他‘不能给你幸福,但至少能帮你报仇’,於是他发誓要让邵家一个不留。锺浩之带你离开香港的那天,我哥带人去杀邵家老二,最後失败,死了不少兄弟。我哥自责了很久,再後来,他选择一个人单独行动,直到失踪。”
“邵家三个儿子,一死一残後,最不得宠的邵骐得了便宜坐上当家,他的手段狠辣不下我哥,而且出了名的yīn险狡猾,哥不冷静下来,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失踪後我一直派人盯著邵骐,过了一段日子发觉我哥是真的落在他们手上。当我把我哥赎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一口气。”
李季尧说到这,想到邵骐那张看起来清秀斯文的脸,不自然地捏紧拳头。
“哥当初那麽对邵进,邵家的人怎麽可能放过他?要不是邵骐本来就跟邵进关系不好,我哥可能早就死了。但被关在邵家那段日子,他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能有一口气在已是万幸!华哥说,哥现在的求生本能很弱,能不能醒是未知数,我就想到了你。如果你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想活下去。”
“你太看得起我了。”纪文轩本想问李季尧是怎麽赎回李季峰的,还没开口却被他一句话打岔,也就没再问下去。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那麽自私,愿意早点接过当家的位置,也许你和我哥现在可以很幸福地在一起。但我害怕,甚至我讨厌你,我只希望你离我哥越远越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是李家的当家,而我可以继续做我无所事事的李家二少。萧霄那次的事,也是我怂恿的,因为我不想他和锺浩之复合,我希望你和锺浩之可以一直同居下去,那我哥就会安心地呆在李家。於是我跟我哥说,只要萧霄消失,你就能幸福。”
“无论怎麽说,是我欠我哥的,也是我欠你的。现在李家的一切我会扛著,只要哥能醒,你们可以一起离开香港重新开始生活,我能保证邵家的人不会再动你们一分一毫。”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愿意跟你回去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纪文轩靠在沙发上,一双眼越过跪著的李季尧,飘到窗外。
“你还没原谅他?”李季尧不解。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管原因是什麽,他把我一脚踢开是事实,他害我被人轮jian也是事实。我已经很累了,这些年只想过平静的生活,随便找男人上chuáng也好,或者找个能真心过日子的也好,哪怕是去结婚生小孩,我都不想再跟你们李家人扯上半点关系。这次我跟你回去,就当还他这些年对我的帮助,我会陪著他直到他醒……”
[ 陪著我哥,直到他醒,或者死。] 这是前面李季尧说过的话,纪文轩本想照著说一遍,但不知道为什麽,最後三个字,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季峰不会死,这是纪文轩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的。
“我以为,知道真相後,你至少会感动一下。”李季尧终於站起身,揉著跪著酸疼的膝盖满脸不悦,“早知道我就不给你跪了。”
“以前也许会,换作现在的纪文轩,是那麽容易就会感动的吗?”纪文轩嗤笑一声,看著李季尧憔悴的表qíng,想到这人至少做了他五六年的“朋友”,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不过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这麽多年的积怨一下子就散了。什麽爱啊恨啊,说到底,都是会淡的。”纪文轩的眼里平静如湖水,没有喜怒,没有哀乐,看在李季尧心中却是一惊。他伴在身边太多年,知道这个男人镜片後藏匿著一份怎样的伤痛,可就在那一瞬间,似乎什麽都没有了。
“你真的不爱我哥了?”
“有那麽重要吗?”纪文轩忽然一笑,摘下眼镜凑上前与李季尧对视了几秒,“李季尧,你爱过一个人吗?爱到恨,恨到忘。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爱的人一直爱著你。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不是?但经历那麽久,突然得到了想要的爱後,才发觉,不重要了。”
“你说了那麽多,我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因为对我来说,这些已是过去的事。”纪文轩看著李季尧眼里的震惊,重新戴上眼镜,而後站起来,拿起一边的行李箱,“原来一个人戴著眼镜久了,就会忘记摘下眼镜的样子。”
“我先去休息,你定好航班再通知我。”
纪文轩拉著行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手机铃音响个不停。
“李季尧,你在哪里?”
对方的声音平缓温和,可李季尧的表qíng却跟见了鬼一样。
“我明天回来。”
“恩,老地方等我。”
“我要先去看我哥。”
“我说过,老地方等我,如果我来了没看见你,後果自负。”
“邵骐……”
“明晚八点,迟到一分锺,你整晚就别想睡了。”
咯哒,通话被对方掐断。李季尧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衬衫领子下的头颈。
紫红色的印记一路从头颈下方处延伸到衣服里,所幸现在是冬天,可以藏得很好。
“李季尧,你让我放了你哥一命也可以,但是,你得拿你自己来换!”
“你考虑好了吗?你哥撑不了太久的。”
那人恶魔般的声音一次次出现,追在身後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李季尧苦笑著将脸埋进手掌中,也许一切都是报应吧,若他不是那麽自私,哥和纪文轩就不会分开,而自己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13鲜币)藏心(nüè身nüè心)第十二章 1
第十二章 1
独立安静的加护病房里,只听得到心电监视仪滴滴滴的跳动声,一下一下缓慢而沈重。
纪文轩坐在病chuáng边,挺立的背脊直直靠在椅背上,双臂抱於胸前,冷冷看著chuáng上未有苏醒迹象的人。
chuáng上的人身上缠满绷带,手臂和双腿都打上了石膏,原本的头发也被剃了,半个脑袋被包在层层纱布下,只留下眉毛下的大半张脸。
依旧俊挺冷硬的五官,在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是会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纪文轩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为什麽不醒?”
他开口,声音在房间里落下,没有回音。
“哎~”他叹口气,收回手,又再次坐直身体。
在飞机上,李季尧告诉纪文轩,李季峰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养上几个月就能痊愈。但他的脑袋被重物击打造成脑出血,手术後仍处於深度昏迷中,属於急xing损伤。
会不会成为“植物人”还要进一步的观察诊断,华一清给的建议是,可以一边进行物理治疗,一边用亲qíng治疗法。
而进行亲qíng治疗法最适合的人选,自然就是纪文轩。
李季尧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纪文轩身上,所以才会对他下跪。
想到这,纪文轩又是一声叹气,认命地把胳膊撑在chuáng边,靠近李季峰趴著脑袋。
“李季峰,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不然我怎麽那麽倒霉?”
“李季尧让我过来跟你聊聊天,讲讲故事,说这样也许你就会醒过来。可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跟你讲点什麽。”
纪文轩想了想,别过眼看向李季峰胸口的位置,而後伸出手替他整了整白色的棉被。
“上次我捅你那一刀还疼吗?”
“李季尧说,你伤没好就去跟人家拼命。你说你何必呢?你也不是铜墙铁壁,万一被人家砍死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上个香?说不定你那跟láng一样贼的弟弟一转头就把我杀了给你陪葬,你说你这不是害我吗?”
“你能少害害我吗?我真的只想过简单一点的生活。”
“在没遇到杨正明的时候,我想著以後我要娶个贤惠的漂亮老婆;遇到杨正明後,我知道自己是娶不了老婆了,我就指望著有一个人能真正爱我就好;再遇到你,我连这点指望都没了,我只想著能有一个人陪著我关心我也够了。但最後呢?我什麽指望都没了。我只要简单一点的生活,难道不行吗?”
“李季尧说你爱我,既然你爱我,为什麽当初要那样伤害我?即使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我也不会领你这个qíng。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应该让我选择,而不是让我天天看著你和别人上chuáng,更不是让我以为……”
“算了,你这个人就是霸道惯的,说什麽你也不会听。”
纪文轩转头看了看心电监视仪上长长的绿色波痕,听著滴~滴~滴~的跳动声,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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