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温陌抬起头来：“潘云，我们是朋友，是死党，这一点你别忘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一点波动。刚刚的告白对他像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潘云沉默下来，他不再说话，侧着脸看着咖啡厅室内深颜色的地砖。许久才哑着声音问：“陌陌，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么。”面对温陌不为所动的镇静，他几乎绝望了。
“不，我在乎你。”温陌低柔的声音，让潘云顿时又有了希望。他惊喜地抬起头，却对上温陌被抱歉占据的脸，接下来的这句话，对他作出了最后的宣判。
温陌说：“但我并不爱你。”
我在乎你，但我并不爱你。
潘云从来不知道，温陌也可以这样残忍。
他苦笑了一声，眼神停留在温陌的胸前：“我是不是该祝福你们？”那里有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他从进门前就注意到了。
温陌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胸前。有一些惊讶。
这枚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衣服里滑出来了。
也好。
他这样想着，又对说了一句抱歉。
潘云摇了摇头，他的终于神qíng明朗起来，笑了两声。虽然有些假，却让气氛不再那么尴尬：“陌陌，你听我说。我们还是兄弟，死党。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幸福，请回到我身边。我会给你你要的幸福。”
潘云很会调qíng，但他并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他的英俊脸微微泛红，眼神中有什么在闪烁着。他的这番话并不如他曾编给无数chuáng伴听的谎言那样动人。但温陌知道，他是真心的。
温陌笑着点了点头。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仍在外面等待的少年，这一刻他看清出了少年的表qíng，是怒火中烧，醋意十足的。
他不由笑了出来。他想，即使有一天他和陆离真的彻底结束，潘云的心，或许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宝物。
61
这天陆离的通告少，便兴冲冲地提前回家。却意外发现温陌不在，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他去酒吧找过，却还是没见到人。
下意识觉得温陌再次消失的陆离吓得丢了魂。
好在，很快潘云便打电话过来，沙着喉咙告诉陆离，温陌去了他们以前的学校。
电话里的潘云，声音怪怪的，像是在qiáng忍着什么。
陆离还想问些确切的事qíng，潘云却闷哼了一下，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来不及多想，便驱车赶向位于近郊的东山高中。陆离并不知道温陌为什么要去那，更不清楚为什么潘云会知道温陌的去向。
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竟也没发觉，身后跟着的陌生车辆。
正逢假日，学校放假。
看门的老大爷听陆离说他是以前的校友，便很乐意地替他开了门。并嘀咕说，刚刚也有以前的校友进学校了。
陆离连忙打听问温陌去了哪。老大爷指着cao场方向说，往那边去了。
陆离并没有在cao场上找到温陌。
他在看到cao场周围那条通着千步堤的小路时，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经过十年，学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煤渣跑到换成了塑胶跑道，以前用水泥铺的cao场也被翻新成了绿色的塑胶地，一座座教育楼都重新装修过了，想当大气漂亮。
唯有千步堤，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
但走在临湖小路上的陆离，他的心qíng却和十年以前大不同了。
记忆里的灰尘突然翻滚起来，这条宁静漂亮的小路，让他顿时想起他曾经给温陌带来的伤害。
他带着愧疚，在湖边找到了正在发呆的温陌。
温陌的神qíng很平静。
他以前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故地重游，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心qíng。
现在看来，从前那些偏激的猜想都错了。他现在非常平静，除了一点遗憾外几乎没有其他的qíng绪。他望着粼粼闪着光的湖面，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惊讶地挣扎了一下，却在听到陆离熟悉的声音后停止了挣动。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陆离的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际。温陌怕痒地缩了缩。挣开陆离的怀抱说：“别闹了，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况且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千步堤比起十年前，还是有一点变化的。
它的旁边新造了一个网球场。绿色网栏将四周围隔起来。
温陌看够了湖水，往网球场走，他试图要离开这里，却被陆离一把抓住。陆离带着乞求的声音让他不由地心软：“不要走。”
他停下步子，却对上陆离离得太近的脸。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又撞上身后的网。
他终于还是无路可退了。陆离的呼吸就在面前，温热的嘴唇亲吻着他的额头，描摹着他的轮廓。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
温陌无法抗拒，他轻轻搂住陆离的肩，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外套被解开了，被脱下了。温陌握住陆离想要偷溜进衬衫里的手，模糊地说：“不要。”
陆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他的手撑上网栏，看着温陌被影子笼罩的熟悉面孔。
他想，要是十年以前的戏码重演，他是舍不得让眼前这个男人受一点伤害的。
“哢嚓”按快门的声音让温陌的表qíng一下子慌乱起来，他挣开陆离的怀抱，张皇地环视周围。
陆离也紧张起来。
快门清脆的声音，让他突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他是公众人物。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之下，他本来是不该这么冲动的。他向四处看了看，终于眼尖地发现在温陌背后拿着相机的男人。
狗仔队！他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不过对方隔着树丛，大概没有拍到什么。
“别回头。”他压低声音警告温陌，却发现温陌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谁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和十年前太像了，这简直不像是偶然。
明白温陌在害怕些什么。陆离立刻放柔声音说：“十年前，我在这里把你弄丢了，现在，我会在这里，把你找回来。”
温陌一愣，他抬头看到陆离如水的眼神。嘴唇嚅动了一下，他说了些什么陆离并没有听清。
62
当务之急，是要摆脱那个可恶的偷拍狂！陆离这样想。
他拉起温陌的手，试图跑开，但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又连连按了几下快门并迅速跑近。
陆离并不打算等在原地，但他发现温陌僵着身体，一步都不肯移。
“陌陌！”他着急地喊了一句，却听到温陌说：“离离，我们分手吧。”这语调一点都不平静。这时的温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连神qíng都是一样的。他假装毫不在意，却不断有透明的泪水从他的眼里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陆离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温陌非常有吸引力。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
“陌陌，你说什么？”他的神qíng比发现有人偷拍的时候更加慌乱，他拉住温陌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离，我们分手吧。”温陌重复了一次。他抬起头看着陆离写满惊恐的眼睛。
这个表qíng，十年以前他就应该看见了。
只是那时候的他，没把话说出口罢了。
温陌突然自在起来。他感到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十年以前想说却没有说的话，终于在这个时候被说出口。看着陆离的表qíng，他很有成就感。尽管他自己也哭得很láng狈。
“我不要。”陆离很快给出了回复。十年以后的他，更像个男人一样拒绝了这突如其来的要求。
十年以前的陆离害怕压力，害怕舆论，更害怕没有能力给温陌幸福。十年以后的他，仍然害怕压力，害怕舆论，但他已经长大了，他有足够的钱，他有能力养活温陌以及，他们的爱qíng。
所以他拒绝。
他不要分手，他要和温陌在一起。
“我不要，陌陌。我不要。”他像是害怕温陌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两遍。他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温陌。
他知道自己离不开温陌。
偷拍的狗仔看到陆离大胆的举动，立刻举起相机。他打算给温陌一个特写。
就在这时陆离脱下外套盖住了温陌的脸。他的嘴唇隔着外套落在温陌的唇上。
这张照片相当美，但对于狗仔而言却有一些扫兴。他失望地“啧”了一声。本来能够拍到温陌的脸，只是这样的机会被陆离的举动给毁了。
温陌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挠了一下。陆离清冽的气息近在眼前，他的双眼被衣服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在黑暗里，他能够听清陆离轻柔的声音说，陌陌，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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