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的英文比我好,但咱听不懂课问题不大,作业基本上会做,刘正时不时的还找我商量答案。徐勇和小陈就等着我和刘正商量好,他们抄抄作业。徐勇小陈要打工,生存压力太大,所以抄完作业也没闲功夫和我胡扯,只有刘正和我“打屁”。刘正和他的台湾同胞们同住在比较高尚的90多街,怕被劫钱打色,下课后可着急回家呢,我就只能在学校里呆到十一二点,然后无比警觉地穿梭在哈林区的大街小巷,最后回到自己的蜗居。
从回到家至第二天下午离开,我的喉咙基本不再需要发音的功能,除了咳嗽两声以外。我的房客都是模范房客,极少骚扰我。国内时梦想着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继续思考青chūn期遗留下来的困惑,现在发现,其实自己什么困惑也没有,就是想找人说几句话。
五
翔子的电话又打来了,令我振奋。
“你说老外多他妈坏啊,说我画画时只能用楼下游泳池旁边的那个浴室,今天上午我打不开那个门,就用了楼上的厕所,那两个小屁孩子可不高兴了,阔佬太太还跟我叽叽歪歪说什么,反正是不满意的话,我cao他妈的……”翔子不象我,他不喜欢骂人,看来这次他真被气着了。
“游泳池旁边还有浴室?”我问。翔子是很细致敏感的人,如果我劝他没必要为这点事qíng计较,他一定认为我对他理解不够,但跟他一起骂阔佬也没用,倒不如让他先消气。
“室内的游泳池嘛,他们这房子好几百万呢。”
“cao,真有钱。”
“没钱能找人到家里画像,而且这次就为了带有东方色彩的作品。”
那时多数国人还将去美国当作人生的一个辉煌前途时,翔子是根本不动心的。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是艺术感觉就是好,或者他机遇不错,总之翔子上大学时就有贵人相助,与人合办画展而小有名气了。人说红颜薄命,女人的美时常制造悲剧,而男人的美往往成就喜剧。
翔子遇到的女贵人非常多。有学校的领导,绘画界的大姐大,著名国际影星。某次翔子说某女明星某某找到他画肖像,他开价两万,小明星说能不能便宜点。翔子对我笑骂:她以为农贸市场买huáng瓜,还讨价还价的,这是艺术,懂不懂,想画就画,不画滚蛋。翔子一口一个某某,那名字如果写出来,能把在座的吓一跳。
某跨国集团亚洲地区首席代表的夫人经人介绍认识了翔子,她画了肖像并且介绍翔子去美国给某个家庭画像,签证机票一切事宜由对方负责,并付给戴晓翔五万美金。五八四十万,外加去美国玩一玩,翔子说还是挺值得考虑的。
我计划出国的事嚷嚷很久了,我对翔子抱怨不jiāo申请费很难被录取,没等我再说什么,翔子说借我五百美子,问我能jiāo几所学校的报名费,如果不够,他再给我。就在我苦哈哈地排队等签证时,戴晓翔乐呵呵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哥们先走一步,咱们美国见。
真他妈的不公平!
六
老鲁、我还有刘正去42街取工资,然后刘正微微yín笑着问我们去不去看脱衣舞,我问老鲁贵不贵,我可不想这个月断粮,老鲁刘正都笑了,让我准备好一块钱一张的钞票。
每人花了七块钱买了一瓶啤酒,我们坐在离台子比较远的地方,我的手心有点冒汗,脸上发烫。其实毛片看了不少,对表演的色qíng程度颇有心理准备,但让我惊讶的是它的感染力。我原来设想舞娘们不过如国内包房里的小姐一样别别扭扭地脱光光,最大限度也就是把她们的器官展示给大家,但眼前舞娘迷人的表qíng,扭动的xing感身姿,艺术的表现力与色qíng的完美结合,只令人飘飘然。我看见舞娘捧起海咪夹住客人递上去的钞票,也不禁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票子。
“你不要摸她奥,她们只可以看不可以摸的。”刘正笑着,双眼弯弯,里面闪烁着yín秽的小火苗。
当我把票子伸向一个金发小娘们时,她对我笑笑,竟然一边扭动着妙曼的身姿,一边用她涂了指甲油的手色qíng地轻轻滑过我的手臂,直到肩膀,还碰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才接过我的钱。这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弄得我特不好意思,估计脸都红了。另外发现她的手指远没她的身材好看,手关节又粗又大,显得瘦骨嶙峋,远不如咱国妞的纤纤玉手。
“cao,我不能碰她,她就能碰我,这不是明摆著被她骚扰了嘛。”我走回座位对老鲁他们开着玩笑,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
“嘿嘿,你被人家吃豆腐了……”刘正坏笑着:“那个很正点,头发是BLOND……”刘正说完离开座位,看来他也坐不住了,上赶子找骚扰去。
“她们这些舞女一般不摸亚洲人。徐勇跟我讲上档次的夜总会里,舞女跳完了,有人招手她就过去,有一次有一个亚洲人,从穿着上看那很有钱的,他招手,舞女装没看见,后来还是跟一个白人出去了。”我喝了口酒,听着老鲁对我说。
“那他妈的是钱还不够多。”我回答。
“不是不是。”老鲁的头又摇的跟波làng鼓似的。
我笑着看了老鲁一眼。
从进了酒吧,老鲁色迷迷的笑脸一直维持到现在,但老同志毕竟有分寸,我想有家有室的人了,估计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后来才想明白,他是心疼那几块钱。老鲁长得一副儒雅学者气质,很迷惑人,其实内心“丰富”着呢,老鲁说了,国内多便宜啊,二十刀就能来真的。
新鲜劲儿过后,我们的注意力从舞娘身上移开,随便闲聊起来,八卦着系里这些博士生和那几个鸟教授。
“王芳和库克是不是……啊?听说上次去CHICAGO开会他们住一个房间耶?”刘正笑着问老鲁。
老鲁也微笑,满脸洋溢着浓浓的神秘色彩。
“王芳和她丈夫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也大发。
“那是个LONG STORY。”老鲁依然神秘微笑着回答:“王芳先来的,她丈夫来了之后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回去了,很快就离婚了。后来张山李卫为了王芳到了谁也不理谁的程度了,可热闹呢,张山找到POSTDOC走了,你们不认识。刘正认识李卫,他今年chūn天刚找到工作走的……“王芳丈夫人不错啊,挺jīng明的人,又大气,他那时候老跑我们家。他在国内生意做得很不错呢,来这里陪读,成天在家呆着,他又不想读书,他哪里受得了。他还在车场打过黑工,他说他在国内做人上人,跑这里就是最底层,后来一定要回去,王芳又不可能回去……”
听老鲁胡扯,我脑海里浮现出王芳娇小的模样。王芳好象是重庆人,长得不能说漂亮,身材瘦小,但绝对让人感觉舒服,特别是她说话时,神态相当可爱。还记得第一次在系里看见她时,她笑着问我时差倒过来没有,先把时差倒过来,其他的不着急,英文暂时听不懂没关系,慢慢就适应了。就这几句话,让我对王芳很有好感。
“……我跟你们讲,王芳啊……”老鲁越说越来劲:“你趁屋里没人从后面把她抱住,她肯定让你抱……”看老鲁兴奋的脸色,一小瓶啤酒就他高了。
“你是不是抱过她?”我和刘正几乎一口同声发问。
“没--有。”老鲁拉着长声回答,很有个人风格的又摇头。
我和刘正都认为老鲁在撒谎。
七
星期一中午,我用学校餐厅里那个比厕所还脏的微波炉热饭,看见王芳也拿着个饭盒走过来。
“嗨!来了。”我冲她打招呼。
“你下午有课啊?”王芳笑眯眯地问我。在市大读phD,第一年不用找老板也不做试验,仅仅读几门课。
“没课,在家呆着没意思,在这里还能在机房上个网和人下个棋。”我的饭已经热好了,我一边回答一边从微波炉里把饭盒拿出来,我看见王芳仰头看着敞开的微波炉,没有立刻将饭盒放进去,我顺手撕了一大团纸巾,把里面大概擦了擦gān净,然后对王芳又说:“我帮你放进去。”
王芳好象对我说的话反应慢半拍,但她很快笑了,将饭盒递给我。学校餐厅里的微波炉放置在一个台子上,对于老外来说挺好,对于估计只有一米五多点的王芳有点高了。
“可不喜欢用CAFETERIA这个炉子热饭,原来系里机房那个好好的竟然坏了。”王芳似乎是没话找话说,。
“为什么不再买一个?”我问。
“没钱啊,你不知道今年BUDGET CUT……”
我和王芳端着饭找到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我用餐厅里的塑料叉子往嘴里塞着自己炖的蔬菜jī腿大杂烩。王芳手里拿着一双rǔ白色的,最上部刻着jīng致花纹的竹筷,她夹起一根豆角往口中放时,头略侧象一边,微微低下,她齐肩的长发低垂,滑至饭盒边缘,发丝一摇一dàng地触碰着她的手背,塑料盒子,rǔ白色的筷子,我的心又条件反she地跟着微微dàng漾,被触动,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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