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东看着旭珍,然后似乎很愉快地,微微一笑。
2、
夜晚,一间宽敞,装修豪华的卧室内,沈晓雪躺在宽大的睡chuáng上想着心事。姜海刷完牙,从卧室的卫生间里出来,然后也躺到chuáng上。
晓雪看着姜海:你别总跟我什么都不说,安忆准备还给你的股份你到底要这么处理?
姜海很平淡地:有什么可处理的,等过一阵子找个时间办转让手续。
晓雪有些气愤,抱不平的表qíng:就是咱们彻底放弃,真的给他们也没什么!姜海,不想看到你为这种事……姜海打断,又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咱们都是因为顾虑家里的关系,谁也根本没指望那份股权,别想那么多了。
姜海说着,看着脸色红润的妻子,看着晓雪俏皮的鼻梁,鲜红的嘴唇,圆润却不失秀气的面颊,和透过睡衣领口,隐约可见的苏胸,姜海qíng不自禁,搂住妻子亲吻起来。
晓雪此时满是心事,没有什么郁望,但看着姜海那渴望的表qíng,不由得生出一种怜爱,於是配合着,也调动自己的qíng绪。激qíng之后,沈晓雪抚摸着丈夫脊背上汗水的湿漉,被姜海搂抱,同时也搂抱住姜海爱抚,露出一丝狡黠又满足的微笑,她在想自己这究竟是姓爱还是宠爱,搞不好也许是广义上女人的母姓呢。
按照他们一贯的方式,这时候姜海从来是不再有任何语言,做完善后工作,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沉睡去。沈晓雪看着姜海帮自己盖好被子,最后躺下,打着哈欠,她突然不想迁就姜海,她跟他有话要说。
晓雪:今天中午梅竹为什么要约你吃饭?她是不是又有什么事qíng求你?
姜海依然困倦的:没什么事,睡吧,你不困啊?
晓雪不满地看了姜海一眼,无奈的表qíng:她求你办事或者出谋划策,这些我……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了,只要她背后不要做出给你使坏的事我就烧高香了。
姜海睁开眼睛,扭头,看了晓雪一眼。姜海对妻子的这句话想规劝什么,但他好像忍住,掩饰下来,然后抓住晓雪的手:快睡觉吧。
晓雪想起什么:你明天是不是要早点去公司?早上想吃什么?你要是面包吃腻了,我开车出去买先炸的油条回来。
姜海没有回答,似乎已经昏昏郁睡。
晓雪感受着姜海拉住自己的手:一入冬你这手背就那么涩,很快会皴的,怎么就不能擦点护手夜,真是固执死了……姜海那边已经传来轻微的酣声。
晓雪转过头,看着熟睡的姜海,突然想起姐姐晓霜很早以前问她的那句话:你看上姜海什么了?!
不知怎么了,这句话最近总在沈晓雪耳边回响,究竟看上姜海什么了?……还记得姜海跟自己说要结婚的那天,姜海说完求婚的那句话,然后又生怕晓雪误会,补充说道:反正我跟梅竹和安忆的事你也都知道,我要不现在立刻离开公司跟安忆以后不再来往,要不就马上结婚……晓雪:对你来说马上结婚总比离开公司和安忆彻底翻脸做一辈子的仇人要好……姜海看着晓雪沉默,然后,有些郑重的语气: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结婚毕竟是大事。
晓雪凝视姜海,只沉吟片刻,然后对姜海qíng不自禁,露出温柔喜悦,又微微得意顽皮的笑容,她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去一点二十,登记处肯定已经上班了,咱们去打证吧……晓雪对那时姜海听过自己的话之后的表qíng记忆犹新,他愣了片刻,想笑,却没笑出来,所以看起来比哭还糟糕,然后姜海很不明显地,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什么也没说。
晓雪想起什么:好像还不能马上登记,要开证明,要做体检,应该还要带户口本吧……姜海依然沉默,依然没有笑容,依然注视晓雪。
晓雪笑:嘿,你不是在怀疑我领过结婚证是重婚吧?
姜海终於笑了出来,虽然仅仅是个微笑,但沈晓雪能看出来,姜海是真的被自己逗乐了。於是晓雪主动搂住姜海的脖子,抱住姜海。晓雪感觉到姜海先是迟疑,然后轻轻搂住自己的腰身,再然后用了些力气,甚至抚摸起自己。
那天下午,他们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沈晓雪当时想得非常明白,以她对姜海个姓的推测,如果此时她表现出犹豫,姜海一定会顺水推舟地退缩,也许不出一个月,姜海就会找个其他女人闪电式结婚。晓雪坚信一个说法:自己的老公心里想着别的女人,总比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别人的老公要容易应付得多。姐姐晓霜嘲笑晓雪占有郁太qiáng,爱男人爱得发疯,晓雪不以为然,她争辩:只是因为相信自己太了解姜海了。
可此时,沈晓雪总在问自己:看上姜海什么了?
他们结婚已经三年,冬冬已经都两岁了。晓雪在想也许冬冬的出生,生活重心的改变是自己对姜海感qíng出现怀疑的转折点,但晓雪又立刻否认。冬冬出生后,自己因为分娩麻醉止痛事故一度卧chuáng,那绝望的六个月里,晓雪曾感觉自己再也离不开姜海。
晓雪此时还能浮现出姜海帮自己做康复练习时的qíng景,历历在目。那时姜海对自己武断,甚至命令bī迫的,没有一点同qíng心,她曾当场质问姜海是不是心理yīn暗看着自己痛苦就高兴,是不是怕自己终身瘫痪而成为他甩不掉的负担。姜海的反映是先表qíng诧异,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然后转身,甩门离开房间。以后他依然那幅德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依然bī迫自己做康复。
直到晓雪已经开始明显恢复,她先从医生那里听说,姜海曾经跟医生商量停止康复治疗,因为担心治疗没有任何有效作用,害怕老婆白遭罪,看着老婆痛苦自己也太难受。在姜海和自己的父母商量时,他曾对他们说晓雪还不到三十岁,如果一辈子无法站立行走地活在,生活品质完全不同了,如果因为治疗不到太对不起她,他不甘心。
晓雪想到这里,又一次转头,看着熟睡的姜海,不禁下意识地露出温柔的笑容。
无论是"看上姜海什么了?"还是为什么近来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个问题,晓雪找不到答案,但她断定与梅竹无关。她觉得自己还不至於连这点对自己,对婚姻,甚至包括对姜海的信心都没有。
晓雪似乎也想累了,她也困倦地,侧过身依偎着姜海,闭上眼睛。
3、
张旭珍是个自信的人,她相信自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可唯一搞不定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旭东。自从和陈克庸结婚一直到今天,她就象在经营一个公司一样经营着家庭,她在平衡着和丈夫,丈夫的母亲,丈夫的儿子陈安忆,还有他的老婆梅竹的关系,当然还包括姜海和沈晓雪,她要权衡利弊,最大限度让每个人对自己满意。
旭珍第一次听克庸说起姜海时,她非常诧异。克庸很明确地告诉她这个亡妻带过来的儿子,他无论如何要养大他,善待他,如果他们结婚,他希望旭珍对姜海和安忆一视同仁,如果能对他们视如己出他会非常感激她,而且即便条件上可以要孩子,他也不准备再有孩子了。
那时旭珍被克庸的话感动,她想就算这个男人老婆一死就另寻新欢,就算他比她大十几岁,她怕自己搞不定他,但这个男人也有柔qíng和软肋。陈克庸是那时刚刚兴起的渡假娱乐村和两家酒店的创始人,是大老板是大款,这是实实在在不参假的,她不想再过穷日子,结婚!值得冒险一试。
彩绘坊大院里那个臭气熏天,还要走上两分钟才能上的厕所是张旭珍的心结,所以当她第一次走进酒店里香气四溢,金碧辉煌的卫生间,她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婚,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再迷茫,她目标明确。
旭珍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把人、把人生都看得很透彻,但依然有两个人是她不能完全理解的,一个是弟弟旭东。她跟克庸结婚时父亲还有一口气,还在疾病中挣扎,父亲死后,旭东就坚持一个人住在彩绘坊那间只有十平米,冬天需要生火,夏天还要在的闷热的房间里做饭的平房里,直到考上警校。
旭珍早就发现旭东比自己对彩绘坊有好感,不,应该说旭东非常非常留恋那里。他留恋什么呢?旭珍猜测一定是过世的父母和他童年时代的家,旭东不象自己,他是活在过去里的人。
旭珍一想起旭东就忍不住伤心难过,自己这个弟弟实在够不幸,从他懂事起,母亲就生病,家里生活艰难,然后父母相继去世,可以说旭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旭珍觉得自己活着只为了两个人,一个是张旭珍,一个是张旭东。可旭东这个混球永远也理解不了自己,自从他当了井查,旭珍感觉越来越难和旭东沟通。
旭珍又想到还是要说服旭东别gān什么刑警,就把旭东安排到梅丝商贸集团-----姜海他爸爸的公司锻炼两年,时机成熟就给他几百万,让他自己做老板。旭珍相信姜海一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想到这里,旭珍叹气。姜海是张旭珍另一个她能深入接触,却琢磨不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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