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蔼可亲,并不代表手下也必须如此,所以李厉哼都没哼一声,刻板的脸上带著让人乏味的神色,跟著老板看著外面。
他并不害怕有人会查到他,或者他父亲。
一个人,连骨子里的气质都改造得一分不像,到如此的地步,要是还被人觉察出了,那他确实该死无疑了。
李厉向来尊崇弱ròuqiáng食,如果自己也是那块弱ròu,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生存下去的必要。
从小到大,都如是认为。
跟著霍时闵从闹市中心下班回到郊外别墅,居然还看到了萧静世。
李厉替班回房间休息时,又再次看到了手中握著酒杯的人。
毫无疑问,他是往他走来。
人走近站定,嘴边是无往不利的温暖微笑,声音也轻浅柔和,这人是个只说话就足以让人迷醉的男人,他清楚自己的优势,也乐於展示。
“下班了?”萧静世看著他笑,朝他眨了一下眼,“一起喝一杯?”
李厉看著身边另一个完工的保镖走过他,然後看向萧静世,“有吃的吗?”
跟著萧静世喝一杯,无疑是好酒,但他需要好好吃一顿。
“当然。”萧静世扬了扬眉,微笑。
要是李厉,肯定是多看他一眼都不会的,那是个不屑别人给予他什麽,他自己想要什麽就会自己去得到的人。
眼前的人不是李厉,除了那有点肖似的脸型和侧脸,全身上下,一点都不像。
明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看到他真不是那个人,萧静世不无遗憾。
可能是真的有点想那个人了。
被蒙在鼓里的股票事件之後,脑子里李厉出现的次数就多了起来,而且不受控制,无缘无故的,与李厉生活过的某个片断就划过脑海。
那几年与他全心全意生活过的时光,居然片刻都没有遗忘过分毫地印在脑海里,只等触到那根对应的神经,就在脑海里不停地播放。
爱不爱李厉,从来都不是需要犹豫,思索才能回答得了的问题。
他爱,连找别人都是在爱著的。
可惜他骄傲,李厉更骄傲。
他们谁都不懂得妥协。
李厉风云残卷地吃完一盘意大利粉,又去切旁边那盘牛排。
吃几口,又大大喝一口酒,僵硬粗糙的脸上这时多了点对食物的贪婪表qíng,与之对面那个英俊优雅的绅士相比,足以对应出两个完全不同阶层。
可身为银代的李厉是不在乎这些的,讨生活的人,钱才是最可亲的,别人怎麽看待自己的这种问题,如果打得过就杀了那人,打不过,那就不在乎。
这就是底层人的生存哲学,银代再清楚不过。
等他把牛排也吃完,一手端著沙拉,一脸láng籍地扯过餐布擦了擦脸,这时两手开动吃起最後一盘沙拉。
保镖是没有多少进食时间的,他上一顿的时间是跟著老板在吃上午餐的时候吃了三个火腿三明治……大男人的饿了半天,他现在能吞下整只全羊,刚刚能没有拿手,而是拿刀叉吃东西,都是已经很顾忌面前这人的身份了。
萧静世耐xing明显地非常好,等他吃完,还帮他倒上一杯酒之後才微笑著开口,“要不要再来点?”
李厉抬眼,看著萧静世若有所思的表qíng,犹豫了一下,一下也只一秒,就扭头对站在落地窗等候命令的女佣说:“请再来两盘ròu。”
说完,扭过头,知道自己有两盘顶好的ròu吃,脸上朝著萧静世挤出了一个笑。
萧静世也微笑著看著他,接著像想到了什麽,笑容越来越大,紧接著他手支著额头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并且笑到了眼角都有眼泪出来。
李厉困惑地看著他,手中的叉子边叉著沙拉碗里最後那点沙拉往口里送,边有些迷惑地看著这个让人看不懂的贵家公子。
“我跟你说过,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萧静世笑著拿著纸巾擦著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
李厉,也就是银代点了点头。
“我刚刚在想像著他也这麽吃东西的样子,”萧静世笑著摇了摇头,把纸巾放到桌上,脸上笑意依旧让人如沐chūn风,“当然我不是嘲笑你,请相信我,我不觉得你吃饭的样子有什麽不妥,只是我不能想像他像……像你那样东西……”
萧静世顿了一下,笑容更温柔,那就算笑著也不会让人感受到多少温度的眼睛也顿时温柔得能让人在里面溺毙,“我记得我十七岁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在坐在餐厅靠窗的那个位置,当时我们跟一群人打架把整个餐厅都砸碎了,就他那个位置没有,当时他还在切著最後一小块牛排,我走过去问他,‘你要不要一口吃完?’,他看我一眼,没有回答我,我又提议说,‘一口吃完的话,我就不用等你吃完再揍你了’……”
说到这,萧静世轻笑了几声。
银代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拿著酒杯喝了口酒,扭头去看女佣有没有过来,并不太关心萧静世的话。
“可他还是慢慢吃著,我本来想等他吃完,可是有人在催我,正要动手的时候,他同时也动手了,”萧静世也没有看银代,像在跟空气里的某个人说话一样,他对著前方自言自语般地说:“他一脚往我後面踢去,我回头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倒在了地上,手上还拿著柄刀……那个时候,我十七岁,他十九岁,他耐xing很好,二十四岁的时候才跟我说喜欢,还是我bī他说出来的……”
这段时,他说的是中文,银代听不懂,接过女佣送过来的牛排,用刀叉划出大大的一块往嘴里送著,很捧场地看著说话的萧静世,明明不懂,但装著有在听,只是眼睛的视线却是瞄著桌上的两块ròu的。
“就算他走了,不见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还是爱他……”萧静世回过头,看著盯著食盘划著刀子在大切牛排的银代,眼光也如刚刚那样柔和,“你知道的,李厉,就算我做错事,都是因为我爱你,我花五年bī出一句你喜欢我,我也可以花十年bī出一句你爱我。”
第11章
萧静世说得深qíng款款,对面坐著的银代微有点不解地瞄著他,同时没有停下嘴里大口嚼ròu的动作。
“呵……”那张脸就算有著不解,但同时还有九分的谨戒,萧静世掩眼失笑,不知道自己这麽些年,不知爱恨哪样过多,才耗成了如今这幅找陌生人让心里话的模样。
他知道,但凡自己只在他面前柔软一点,那个人都不会离开他。
那人不说爱,也不说他们的未来,那又如何?磨著磨著,总会把未来磨出来的,怎麽会一时没有信心地想放弃呢?
要是早知道自己如此爱他,当初就不应该放弃的……可惜的是,那人走了之後,他才知道从不後悔什麽的自己,这次想要後悔。
霍时闵晚上要去接未婚妻去看歌剧,本来不是银代的班,只是在临走时,用银代用得很顺手的老板还是把他叫了去。
银代是个好保镖,一般保镖能挡子弹就已经够格当个好保镖,但银代发现危险的能力要比一般保镖qiáng些,一般在保镖们已经无奈要档子弹时,这人已经把祸头给解决掉了……这种保镖要是不多用用,那老板肯定就是个傻瓜。
现任霍家当家肯定不是那所谓傻瓜。
同行的还有萧静世,看到银代时,笑了笑,还侧到他身边问:“一起夜宵?”
银代警戒地看著周围,没有看他,只是回应道,“不方便,先生。”
说著,做了个动作,让萧静世往前走一步,别走在危险三角区。
霍时闵抢了他大伯的势力当上家主的位置,而萧静世可谓其中大功臣,落败之人肯定是无论哪个都不想放过。
以前只要护著一人,没想到,这次得两个人。
不过银代清楚知道自己的本份,要是有子弹,他第一个救的人是老板。
这份认知清楚在脑海呈现时,银代心下不由得有些释然,原来,他对萧静世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时间长了,认清关系之後,那往昔全力要去维护的心爱之人,也大可如此轻易抛之脑後的。
他的感qíng,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单薄。
既然都要如此,哪天要是与萧静世正面翻脸,那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qíng。
想至此,银代还是没有回头去看近在身边的那个人一眼,眼睛没有qíng绪地凌厉地看著周围,善尽保镖之能。
银代在前段时间收到过金代的消息,霍家家主不是那位神秘的帮派首领,但与之有联系。
他私底下也有过动作,没在霍时闵这发现过多的线索。
只是知道,霍家与他有关系,但关系有多深多大,完全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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