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心细的人,但有点他是无比清楚知道的,他心疼他老婆,从他们一开始就是,他老婆只有他,他不心疼还能有谁心疼?
所以,鲁小森就算完全不想去看其实也去探过他的监,完全不陌生的父母,但还是被宁滔带出了门。
反正,给父母面子,其实也是给宁滔面子,让他们再次知道自己除了宁滔的话谁的话都不听的事qíng也好。
提醒下也是好,免得他们老忘,可能还会给宁滔脸色看。
宁滔祖母留给宁滔的房子是那种微有点民国西洋建筑的老式房,她以前是有点身份的人,後来受了政治迫害,丈夫死了,後来宁滔的父母也因沾上那麽点关系受了批斗,一直过得不怎麽好,在宁滔出生时,一家人除了栋能住人的房子外贫穷得要死,连拿以前的小古董去换点米也没人换给这一家人,於是宁滔那中年得子的父亲为了给宁滔那年纪很大还冒死给他生了个儿子的母亲去河里捞鱼补点营养坠河死了,而第二天,刚出生没几天的宁滔──他的母亲在chuáng上听到这个恶耗也闻讯而亡了。
後来光景好多了,早产儿宁滔活了下来,房子也就存留了下来。
其实这房子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风光了,有点破,但胜在气势还在,房子显得有些残破的美感,庭院的老树也一直比人都活得都长,还长在院子里。
一出大门,看到停在院子老树下停著的那辆破摩托车,没几眼鲁小森就看到了这是自己以前开的那辆车,他眯眼又瞄了瞄刹车那里的痕迹,只一眼就知道这车经常被人开。
他没说什麽,只是偏头瞄了一眼认真在锁门的宁滔,也不甚认真地抬眼眯著眼睛看天空。
跟他们以前那样,宁滔做他的要做的事,而当他男人的自己,思考著他们未来的生活。
他们的生活,总是需要他绘出蓝图来的。
以前如此,以後也肯定需要这样。
他出来了,回到了他身边,那麽,生活的重担那肯定是他的责任了。
下车时,宁滔在数出租车车费。
本来要去买点东西带去,但买水果的时候剃著光头的鲁小森站那老板脚都发抖,以为是黑社会找上门,牙也哆嗦著说不清话,宁滔东西也不买了,gān脆拉了鲁小森走。
还好,出租车还是敢拉鲁小森的。
鲁小森看著就像是牢里出来的,加上那身高,不相gān人等完全连那个细看他脸的胆子都没有,只想有多远就有多远地避著他走。
但这点,鲁小森不在乎别人是什麽看法,宁滔也无所谓得很,反正鲁小森跟著他走就是。
宁滔数完钱,看了看周围,有个小水果店,於是拉著鲁小森让他站到路边的树旁,对鲁小森闷头说了句:“你等下我。”
说完,也不管鲁小森回不回答,小步快跑地往那小店跑去了,剩下鲁小森抱著双臂站在当地,脸黑得直接可以当黑板。
第16章
宁滔提了好几袋东西一出那个小破店的门,鲁小森几步当一步快步走了过去,脸比黑板更黑。
手上东西被夺走,那力度说明著鲁小森气著了,宁滔也没管他怎麽想的,只顾著埋头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快有点迟到了。
鲁小森家几年前搬了次新家,鲁小森不知道地方,得他带路。
按了铃,进了里面,按了电梯的键时,宁滔又给没得整理的鲁小森的衣服又整理了一遍,顺便在心里提醒了下自己,在头发没长出来之前,下次出门得让鲁小森戴个帽子。
不是怕别人吓住了,而是不想让那些人那麽看鲁小森。
鲁小森爱打架,脾气不好,又不爱理人,是没几个人喜欢他,但鲁小森不去真偷不去真抢,他顶多也就吓唬吓唬下那些真混蛋,除了那案子,他就没做过什麽真伤天害理的事出来,那些人没资格那样看鲁小森。
而且那年那件事,要抓的话那麽多人都应该被抓,连里面的人也有内贼,只有鲁小森倒了霉,一个人担了一夥人的罪。
他坐了那麽多年的牢,从二十刚出头坐到三十多岁,把大好的青chūn全耗在里面,该还的,他全都还了。
他谁也不欠。
谁都没必要那麽看他。
宁滔木著一张脸站在电梯里,鲁小森低头拿脸磨了磨他的颊,磨完了之後说:“你冷。”
说完,把东西全放下,也管不得电梯这时要停了,把外套脱了,罩宁滔身上。
宁滔手忙脚乱穿上,又重新按电梯,让开了又关往上升的电梯往下降。
还好楼上没人按钮,电梯在下降。
鲁小森重新提起东西,看了看脸因动作有些泛红的宁滔,觉得这才像个人样。
刚才脸冰冰,还白的人,怎麽看,就怎麽不顺眼。
出电梯门时,宁滔瞪了鲁小森一眼,被等在电梯外面等了又等的鲁老太太瞅到,瞬间,他僵了一下。
鲁小森倒是扯了下嘴角,无所谓地喊了句他娘:“妈……”
鲁老太太一见他,眼都红了,嘴抖了好几抖,这时家门口的鲁老头的头瞅了出来,没看她那抖个不停却不说话的嘴,只是深深地看了鲁小森一眼,过了好几秒对人说:“进来吧,菜都要凉了。”
进门就是吃饭,鲁小森也没客气,把东西放地上之後就拉著宁滔进了饭桌,吃起饭来也依旧平时一样地残卷风云般。
鲁老太太看了红了眼,眼泪掉个不停,鲁小森当没看见。
不喜欢吃的,扔宁滔碗里。
宁滔默默地吃掉,他也不怎麽看鲁小森,只是在鲁小森吃的急的时候,把水杯用手碰碰,让杯子伸到鲁小森那边去。
鲁小森吃得急了,也不用回头看他,看到杯子,手一伸就拿到,往嘴里灌两口水,接著吃他的饭。
牢里其实也不是吃不饱,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
鲁小森长得高大,食量比一般人也大,打饭的给他多打点,其实多出来也不多,也不能吃得全饱。
後来他也就习惯了吃不饱,出来了,对食物也不是控制不了那个想填饱的yù望,但难免还是免不了有点láng吞虎咽。
可能味道都是他以前吃过的味道,有怀念之感,更是让他显示不出几分他本该可以有的从容。
昨天吃宁滔亲手做的如此,今天吃他娘做的那种他吃了十几年味道的饭菜也如此。
他吃得快速,鲁老头跟宁滔也慢慢夹一筷子吃著,只有鲁老太太一直猛掉眼泪……鲁小森吃得差不多了,宁滔起身。
鲁小森眼一抬,问:“去哪?”
宁滔淡淡说:“给你拿毛巾擦嘴。”
说著,就去了洗手间。
走进去的时候,撑著洗手台把忍住的眼泪全往下掉,大滴大滴的水透过洗手台往下水道流,过了两分锺,他深吸了口气,又把眼睛全忍住,拿了块看是新的没动过的毛巾,拭了水,又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再长长深吸了好几口气,非常确定没事之後就拿著湿毛巾出了门,没事人一样地把毛巾给了鲁小森,坐到了位置上。
其实擦嘴哪用得了什麽毛巾,纸巾就好。
可鲁小森从开始就没揭穿他。
有些事,宁滔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当不知道。
他也就当那眼角有些泛红的眼睛不过是宁滔刚才多擦了下才引起的,没什麽好问的。
吃完饭,鲁老太不知道跟这个儿子说啥好,一时之间就破口而出:“以後有什麽打算?”
以後有什麽打算?人就出来一天,有什麽打不打算的也不应该在这时候问,问完鲁老太也觉得自己为了跟大儿子有话要说有点口不择言了。
这时候出差的鲁林回来了,正好打开门,鲁老太捡了个时机,忙站了起来去门边。
“回来了,林林?”
她表现得很尴尬,鲁小森倒没事人一样,看看她,再看看鲁林,又瞄了他家老头一眼,接过宁滔手中削好的苹果啃了起来。
宁滔削好苹果,擦完手,朝这时坐过来了的鲁林笑了一下。
“吃饭没?”鲁老太在问。
“吃了。”
“哦。”
人都坐下了,也没让话断下去,宁滔接著说:“要看鲁小森想做什麽,他以前学的也用不上了……”
“跟你一起看酒吧也挺好的挺好的。”鲁老太这当娘的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想为刚才提起的话题找补。
宁滔笑笑,继续淡淡说:“酒吧小,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家里还有些钱,小森曾经说过要搞个车队搞运输,等他休息几天,就去办手续。”
鲁老太“啊”了一声,“你……你们原来都想好了。”
宁滔点了点头,而鲁小森三两口把水果啃完,随便擦了擦手,把手搭他老婆脖子上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著那里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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