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李呈天跟我说的李越天公司出了内jian是什麽意思,那个随身碟一直在我手里,没有放出任何风声,我不至於傻到在这种时候引火上身。
但很明显,李呈天某种程度上在试探我。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失了策。
这段时间里我规规矩矩地在跟李越天闹别扭,所有的一切行事准则跟以往我的个xing一样,不依不挠,又没心没肺地跟他较著劲。
可是,在微妙中,自李呈天的出现,我竟敏感的认为,李家的人对我有了戒心,李越天更是如此。
李越天,那个深沈的男人,他的不动声色我早就见识过,他能跟你在谈笑风生时就把你给解决了;并且,绝不饶过欺他之人。
想想当初就因为他认为我错待了他妈时我的下场,要是让他现在就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别说我能安然退场的可能xing,恐怕我能不能活著都是个问题。
可,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扯著脑袋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就算杀李越天的那事那个人失了手,但依那人不著痕迹的手法,是万万不会追查到我身上的。
终究是见了李越天,在当天晚上,只我跟他两人。
我们坐在客厅里,李越天回来时扯了领带扔到地上,拿著他黑如漆墨的眼睛深深看了我几眼,说:「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们坐在那里,他说……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先是沈默,很平静地看著我,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我知道,很多事qíng要说开了。
「我们认识几年了?」他说。
我看著他,不语。
「七年,再过一个月就是七年。」
我笑笑,不说话。
「我以前自认为了解你,可现在我知道我不了解你,或许说,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李越天弯腰抱著头,搓了好几下,抬起头,笑著问我:「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爱过?」我看不透他的笑意,正如我看不透他的想法,我只能说:「不知道。」他直起了腰,躺到沙发里,摸著自己的心脏,「你真那麽恨我?」我只是看著他,笑开了,抽出烟,点上,不说话。
李越天在笑,他平时不是很爱笑,只有在……掩饰什麽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笑,而往往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真正在想什麽……或会做什麽。
他的脸在发著光,他笑著的时候神采飞扬,像个发光体。我爱他的时候不爱看他笑,认为那样就可以少迷恋他一些,幸好他也不是爱笑的人。
「我爱你……」他微笑,「可爱这个东西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我点头,表示赞同。
他嘴角翘得更开,「我妈病毒解了。」很高兴的样子,他接著说:「你怎麽就跟我妈这麽过不去了,三番五次的跟她斗,你也是混过的人,你看哪个王八蛋拿女人开玩笑的?」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刹那哑口无言,差点也认为自己是禽shòu都不如的混蛋,连女人都不放过。
我只好叹著气:「对於三番五次想弄死我的人,就算是三岁小孩,我也会弄死他。」他眯了眯眼睛,淡笑:「真狠。」
他垂下眸摇著头低笑:「我还是小看了你。」
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他静静地躺在那,就算挂著笑意也是疲惫不堪。
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开口的yù望。他闭著眼睛,我看著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而我在想他怎麽会知道这些。
我是不是也要说:「我还是小看了你?」
时锺滴滴答答在走动,时间漫长得好像永无止境,我以为我要永远枯坐下去,李越天起了身,往外走。
他在拉开门的时候还没有一句话说出,我开了口:「怎麽回事?」「李呈天,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个厉害的堂哥。」门被关上,我却知道,他还是了解我的,至少某个方面。
少了个对面让我关照的对象,我看著天花板,懒得动,连动个手指打个电话说句话让人查一查李呈天都不想。
门又被打开了,他走了进来,红著眼睛,蹲到我面前,从裤袋里拿出枪指著我的心脏,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握枪的手一动不动的僵在我心脏八厘米外:「你害我妈。」我叹息:「瞧,又是你妈。」为了他妈,他第一次甩我巴掌;为了他妈,他跟我冷战一个月;为了他妈,他爬上别的人的身体甩了我;为了他妈,他拿枪……指著我。
他真是个孝子,为了他妈什麽都愿意做,如果不是不想动,我都想拍拍手掌赞扬一下他的伟大qíngcao。
「我告诉过你,你做什麽我都可以原谅,但不能拿我妈开玩笑。我早告诉过你,你为什麽就是不信我?」他的枪很坚固地抵在我胸前,很平静地说著话,眼睛却越来越红。
「你妈不饶我,我又能如何……」
「我说过我会将一切办妥……」他bào躁地大叫,枪喀嚓一响上了膛,「你为什麽不信我……」我怜悯地看著他,「你姓李,你应该明白你家人的行事作风。如果我不是王双唯,早就死在你妈手里好几次了……」他真可怜,我也可怜。他可怜是因为他相信他妈不会真正伤害他爱的人,就算明知道会伤害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妈会那样做;所以我活下来了,他妈不高兴了他也会……不高兴。
我可怜是我把我的爱送上,给他跟他妈当武器伤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努力活下来了,他却不见得真正体谅我。他和我,有个世界是不能共通的。
可是,他比我更可怜,因为我跳出来了,他却没有。
一切都来不及了,早在我垂死挣扎在死亡边缘那刻起……死灰复燃,那毕竟是神话。
外面是黑夜,无穷无境的黑夜,没有希望的黑夜,肮脏的黑夜,充满绝望又带著希望的黑夜。
房间里安安静静,静得我们可以彼此听到自己跟对方的心跳。
「既然这样,」李越天闭了闭眼睛,「不如我亲手毁了你。」我伸手抱住他,冰冷的枪管抵住我的心脏,我摩挲著他的後背,说:「好。」枪管越来越紧bī我的肌肤,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们是不是不可以重新来过?」我摇头,「你可以让时光倒流吗?」不管那凉彻心底的冷意:「我只是但愿,从来没碰见过你。」「我爱你。」他悄悄地在我耳边最後轻语,犹如qíng人的呢喃。
我只是感到了一阵疼痛,尔後,一片黑暗。
他选择了维护他的世界,在他说著爱我的时候,亲手杀我。
我知道我再如何委曲求全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所以我放弃了爱他,於是这次,他动了手。而我心如止水,无波无澜,只是,我想嘲笑自己曾有过的那麽一些动摇。
爱不是那麽容易忘掉的,爱太难,忘记更是在被qíng围绕的茧里一根一根把丝抽掉,只有通过最残忍的方式才会断却心中最後的希冀,从而真正地得以解脱,而李越天,不负我望地成全了我。
我那可怕的预感,终於成为现实。
我把手中握著的小型探针刺入他的後背,安心地陷入黑暗……我嘴里嚼著苹果,扯著我妈的小衣角边边,小心翼翼地说:「妈,那个……我葬礼啥时候举行啊?」言下之意是,老祖宗,老佛爷,啥时候对外公布我的死讯。
我妈刀子一闪,锋利的刀光往我嘴边一送。我连忙咽下口中的,赶紧著把刀刃上的苹果给咬下,然後双眼深qíng地看著我妈。
我妈脸色一沈,紧闭的樱唇就要开启,准备开口训我。
我连忙说:「你看这都一个星期了,我要是现在不死,公司肯定会麻烦大了,这可是重头戏。妈,你不想我忙活了这些时日白费了吧?」死讯一公布,李越天再恨我,也会惦记著qíng分不会为难我在B城的公司的。人都死了,看他折腾个屁去……我这步步为营的,天还赐我个李呈天成全我,我可不想因我妈舍不得我「死」而功亏一篑 。
我妈骂骂嚷嚷:「你遇上个什麽人,非得这样折腾,你这死孩子聪明一世怎麽找上这麽个人……」我讨好地对她笑:「我这不眼睛一时瞎了,不就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说法吗……唉呀……」我妈一巴掌下来,打在我脸上,我抚著脸,看她那郁重的神色,只好拉拉她:「妈……」我妈叹了口气:「我肯定前世欠你的……」说完耷拉著脑袋出去了,临走前不忘狠狠扯著我耳朵做了七百二十度转角。
我居心叵测,李家又何尝不是,在我房间里装了监视器,连我用探测器测试都测试不出来,我再防也防不了有著jīng密武器又人才济济的李家,於是,我只好将计就计,演这麽一出戏下来。真是差点又连命都搭上了。
我舅带著他的助手来查房,板著一张老脸,我乖乖地躺著回答他的问题。
他最近日子不好过,为了我从L市秘密到B城,拎著给我换的心脏,还得鬼鬼祟祟找门路把我给从鬼门关里救回;虽然後来回L市的事由我赶过来的妈给接手了,不过他也过得也挺不容易的。这不,从我醒来就从没给过我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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