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砚也是被吸引了的一员。
只是那时候,他还只是羡慕加欣赏时澜的肆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和时澜的世界相隔十万八千里,这辈子不会有别的交集,没有必要硬凑上去,显得自己在倒贴似的,没劲透了。
一直到那天以前,他都是这样很好地保持着无动于衷,在远处默默欣赏着太阳。直到自己真切感受到了太阳的温度。
那么暖,那么烫,那么亮眼。
想到这里,喻砚忽然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当时的触感。
他低声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实在记不得也没有关系。”
时澜听出他不像提起那事,只好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对我有求必应的么?”
见他面露失望,不知怎地,喻砚忽然想起了昨天柳微说过的话——
“一个人总不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别人猜得又不一定准,两个人产生误会了怎么办?”
“更何况,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万一哪天人家猜累了,不愿意继续猜下去了,你又怎么办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这样和时澜相处下去了。他不想要时澜误会他。
“我其实不是为了报恩才想你求婚的。”
喻砚突如其来的话吓了时澜一跳。只见他郑重地注视着时澜,面上满是真诚,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果只是要报恩,我不会把我的后半生一起搭进去。还记得吗?是你说要和我等价交换。作为一个生意人,我不喜欢亏本。但和你结婚,恐怕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回报率最高的决定。”
时澜诧异地张大了嘴,显得表情有点傻,“什么——你等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性价比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喻砚微微笑起来,冲淡了他严肃的表情,显得他的轮廓柔和了不少,“这是我的估价。它恐怕不是那么理性,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感情不需要理性。”
时澜眨了眨眼睛,心说:他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喜欢你,时澜。”
喻砚把告白说出口的时候,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紧张和羞怯。这几个字仿佛一句真理,举世皆知,天经地义,没什么值得反驳或疑惑的。他是如此平静地对时澜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想法,甚至连耳朵尖都没有红一下。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但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敢告诉你我的心声。”万事开头难,接下去就简单多了。喻砚行云流水般地道:“我一直知道你很会玩也很爱玩,交往过无数情人,可能‘喜欢你’、‘我爱你’这些话听得已经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这真的是我的想法。”
时澜瞬间感觉不自在起来。他奉行及时行乐,这么多年来,从他自己口中说出去的“我爱你”都不只有多少个了。自从高中之后,他说“爱”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又那么廉价。浮躁的社会,没多少人能静得下心来谈恋爱,合则聚,不和则散,爱情基本都是快餐制,走肾不走心才是常态。
他已不知多久没有体会到这么郑重其事的告白了,这令他几乎受宠若惊起来。
时澜下意识地挑起一副吊儿郎当的笑脸,避重就轻地道:“谢谢,我也很爱你,毕竟你还是我的未婚夫嘛。”
喻砚看着他,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这番表白可能吓着他了。他没说什么,只是略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估计时澜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和他去约会了,便发动了车子,流畅地出了车位,“今天接伯父出院,又陪我出来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时澜胡乱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音乐频道里,蓝调唱完换了一首华文歌,旋律优美动听,清澈的男声呼唤般唱着——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
回到家里,时父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散步。喻砚对时父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多停留。时父奇怪地看着儿子的表情,有些八卦地凑过来,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吵架啦?”
还未等时澜回答,他又直起身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啊你,你说你,你约个会都能出问题,你还能干什么你?”
时澜表示不服:“怎么这就怪到我头上啦?你怎么不觉得是喻砚惹着我了呢?”
时父“嗤”了他一声,振振有词地阐述论点:“小喻那孩子一看就特别有分寸,还特别会说话,才不会做出惹毛约会对象的事情来呢。倒是你啊,从来就不让我省心。”
时澜撇嘴,好么,什么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说得就是时鸿辉先生了,只不过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岳父看儿婿”。
这心眼儿都偏到胳膊肘上了吧?
“行了,散你的步吧老爷子。”时澜转身懒洋洋地上了楼,漫不经心地嘱咐道:“太阳下山要降温的,记得早点进屋。”
时澜回到房间,直接一头扑倒床上,扯过枕头把脑袋埋了进去,直到几乎无法呼吸才抬起头,露出一副呆滞面孔。
“喻砚说喜欢我。”他翻了个身,四肢大开地在床上挺起了尸,喃喃自语,“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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