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背地里没人时对他说,也就三年五年的……说的时候,老医生扎著他的手臂,看著青肿的针眼,撇过头,就又不再忍心看了。
黑无常倒显得平静,早就知道的结果。
检查出来时,空dàngdàng的脑袋早就接受了这个事qíng,如果不是姚涵江打的那几个电话,他连检查的心思也不会有,就这麽死在丽江的小城里,也是好的。
只是回到了城市,当了戒指被人找到,也就算了,逃不过的就逃不过吧,都不过几年而已,人没了之後,他也做不得主,周时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麽也随他去了,左右不过是具尸体。
“周先生说,得让你活,不管用什麽方式。”秦老回过头,继续往脊髓腔内注入药物。
黑无常听了,笑了……闭著苍白的眼睛,一言不发。
“疼就叫出点声音……”长长的针筒在推著药物进入,老医生禁不住劝了声。
没人回答他,黑无常的脸一片平静,嘴边有淡淡笑容,笑容轻飘飘的一点力道也没有,就被被秋风缱卷的残叶,飘则飘已,美则美已,只是一细看,除了姿态,什麽都没有……空dòng得可怜。
完了,他迟缓地回过身,终於开口,他说:“秦老,你知道他要什麽吗?”
满天苍发的老医生看著他……
“你知道的,我活不长了,不管他用什麽方法,只是,他要什麽你知道吗?我有就给……”他说:“我所剩的时间不长了,不想làng费在他身上。”
“他不会让你走的。”老医生眼神复杂。
黑无常撇过了脸,扶著chuáng站立了起来,他挣扎著走到门边,扶著门框时,他叹了口气,“都三十年了,认识他三十年,大半辈子都快没了……这都怎麽过来的。”
他扶著墙壁走著……长长的走廊啊,年少的他,牵著他的手一路嘻笑著奔跑而过……那个时候,路途那麽的短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漫长。
他一步一步地走著,就好像,那过去的他,慢慢地在时间的流逝里死去了,连回忆都好像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那些事qíng……竟好像从未发生过。
那些曾陪他度过日日夜夜的美好qíng怀,现如今,竟没剩下的了。
而他……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要把他那埋在深底的感qíng都一一给狠狠地掏出来起再抹杀完最後那点美好,一点也不留,杀到绝境,真的一点残余都不留。
真的。
一点都没给留。
刺心之世事无常第七章
刺心之世事无常
第七章
周时砰砰砰地急步上楼时,黑无常正chuáng上撑著起身……注she化疗後腰部完全僵住根本无法动弹。
门突然被打开,周时把外套扔到chuáng上,转过头看著他说:“知不知道我上次在华盛开幕式上戴的手表放在哪格?一直都找不到,你过来帮我找找……”
他松开了领带准备换衣服,看著黑无常没动,不耐烦地把袖扣解开,“快点,我赶时间……”
黑无常哂然,gān脆停了动作看他。
这都离开好几年了,他还以这为几年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吗?
“……”周时看著他没动,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他在前,两手撑在他身前,冷著脸问:“林立风,你到底想如何?”
到底想如何?黑无常玩味著这几个字……周时怎麽了?是不是疯了?所有一切都忽视了?
“不知道。”看著他的脸,黑无常吐出了这几个字。
周时摇摇头,又深吸了口气,“这些东西都是你放的……想一想……”他立起身,又解起衬衫来。
他健壮的胸膛luǒ露了出来,黑无常看著,淡淡地说:“很久了,都不记得了。”
周时解著衣服,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再想想。”
黑无常躺回chuáng上,平静地说:“周时,真不记得了。”
静默了好几秒,人走远了……砰的一声,一扇门被撞击的声音,过了一会又有人走了过来。
“是不是这块?”周时冷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黑无常抬眼,随意地看了一眼,点了下头。
“还是这块?”周时又扔了一个盒子到他面前,力道过大,位置过准,砸著了黑无常的脸。
他没来得及躲,腰部还没恢复灵活,脑袋沈重得根本就抬不动,哪来的力气去躲……他砸了,那就受著吧。
脸上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回过多少jīng神,他只又抬眼看了一眼,说:“也许吧。”
他撇过头,把撞疼了半边脸埋到了柔软的枕头上……闭上眼打算不闻不问的随便周时折腾。
果不其然,周时说:“起来,帮我挑下领带……下楼吃饭。”
确实是重温旧梦无疑了……这麽多年都过去了,怎麽周时还认定他是以前的他呢?
他怎麽就还这麽认为呢?
“记著,是这块……”周时压了过来,面无表qíng地扭过他的脸,把手上的表抬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五年前我去华盛时你给我戴的表,记著了,别再忘了,我不喜欢你说你明明记得却说不记得的事,我讨厌你撒谎,你应该清楚。”他甩掉他的下巴,然後敷衍地在他脸上随便一吻,挺温柔地说:“别让我不高兴。”
他又站了起来,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说:“别玩yù擒故纵这套了,都几年了,该玩腻了……”他嘲讽地笑了笑,“别说你不是,谁都知道你卖了戒指是想让我找到你,现在,我也接你回家了,别再跟我玩这套了,烦人。”
他不屑地轻嗤了声,毫不犹豫地转头去了被撞坏门的衣帽间挑选晚宴的衣服。
PS:四更完了。累了……滚了……
刺心之世事无常第八章
刺心之世事无常
第八章
黑无常倒是想爬起来的,但是腰疼得直不起,盒子打中的脸也一抽一抽地疼,连带著脑袋里的神经也在抽痛著。
ròu体的苦一向是能忍耐的……比之前痛不yù生时一夜一夜地疯狂在卧室等著他回来时所经受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以前他在这间大卧室里,从墙壁这头走到窗户那头,看不到他的车回来,疼得不行,想得不行,就拿针一针一针地刺自己,刺得深了疼了,心里也就好受一点,时间也就不那麽难熬了,再回过头去看他回来了没有……那些他跟别人在一起的夜晚他都是这麽过来的。
用不可想象的忍耐与疼痛,求得他在身旁不离去。
如果不是後来麻木了,如果不是後来他说他不爱他,可能他都会一直忍耐到死去。
所幸的是,经过昨日种种千纠万缠丝全尽,他的心也没了,那颗装著满满一个周时的心没了,什麽都不在意了,也就都无所谓了。
“快一点。”周时站在那里边打著丝质的黑色领带微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黑无常想,如果他不信他不爱他了,这倒是可能的,曾那麽爱他的人怎麽可能会不爱了呢?他曾对周时说过,舍弃一切,唯独啥不下你,周时,我给你我所有,只求在生一秒你能相伴我一秒。
那样卑贱的爱,难怪周时不信他。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不在意了都有些奇怪,明明是那般放在心上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也舍得不放手的人,如今看著了竟只觉得除了那尚存一些的疼痛外……一点爱意都没了。
他笑了笑,竭力勉qiáng自己站了起来,忽视指甲掐进手中而流出来的血,他一步一步走向周时,手心背过身,在後背把鲜热的血擦在衣服上,再半握著手心伸向他的脖子,嘴角带点笑意说:“领带歪了……”
就像过去一样,他走近他,含著笑说:“领带歪了……”细细地纠正,然後再偷得一个浅吻,於是,一天都会觉得莫明的高兴起来。
可是,这次也纠正了,然後他却说:“周时,你不信,就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你放心,再也没有周时两个字。”
“你要信我,我不爱你了。”他很认真地说著,“我不爱你了,你折磨不了我,只是在我的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成为我的敌人……我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你不能剥夺这个。”
“我有的,我会给你……我承诺过你的,全都算数。”他伸出手掌,舔著自己的弄成的伤口,“但是,别让我的余生再与你纠缠,我们的时间太久了,久得我已经厌烦看见你,你懂吗?我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你就当可怜我,施舍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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