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炎点头,没否认。
司骁一直都是真聪明,也看得明白,孟炎现在确实也是挺佩服他的。
不是谁都能活捉他。
“不过对小爷来说,你对他做了太多对他来说是正确的选择,就如我对德翼一样……”司骁半靠在椅子上,又露出了他著名的,又迷人的温柔笑容,“总算是有了点重量,他是舍不得你死的。”
孟炎也点头,司骁也还是没说错。
“多谢你。”司骁拿起杯子朝孟炎敬了一杯,谢他给了他们後路。
孟炎没陪著他一起矫qíng作态,他涵养一贯不好,表面功夫也是看人而做,所以也就没捧司骁的场了。
司骁也不介意,喝完茶,站起身,抖抖身上衣服走了。
他走得远了,回过头看了孟炎一眼,见孟炎闭著眼睛在那晒著太阳,看起来安心且无畏,司骁想,他其实也是羡慕孟炎的,恨他恨得恨不得孟炎这个人从没存在过,又羡慕他,能真正地铁石心肠地从感qíng的漩涡里抽身而出。
他也想有一天,跟他的家人活得好好的,不为生活所迫,不被qíng爱所折磨,每天专注著不会受太多伤害的生活,平静地活下去……可,这种生活谁不想?他终究还是得为他得到的继续付出,因为只要他停歇,他所拥有的,都会成为虚影,会成为真正的过去。
到时,他没有成就,更没有安全的生活,连那半个爱人,也不会再在他身边。
他不想一无所有,只能往前走……
孟炎当天晚上的晚餐是秦德翼送来的,孟炎那时正靠在窗边的椅子上,看著黑漆漆的窗外。
他猜这里应该是一个还没竣工的别墅区,连路灯都没装的地方。
他现在所处的这幢应该是样板房了。
这里不是滨海,滨海没有这麽高档但还没竣工的别墅区。
秦德翼也不会把他劫在佟威海的眼皮子底下,滨海能这麽长时间搞佟威海鬼而没有负担的人,要麽是死了,要麽是还没出生。
“孟少,吃饭了……”秦德翼把饭菜放桌上,把离得远一点的桌子拉了过来,让孟炎可以举手就可以拿到筷子,显得真是体贴极了。
“司骁出去办点事,就我来给你送了。”秦德翼朝孟炎微有点歉意那麽一笑。
孟炎收回眼神,看向他,点了下头。
他吃了几口,秦德翼还没离开, 坐在他对面,拿出烟盒,举了举,“不介意?”
孟炎扯了下嘴角,摇头,这时秦德翼拿著烟盒笑著俯了点过来,“来一根?”
孟炎伸手,抽出烟,秦德翼笑看了他一眼,把打火机从桌上那边推到了他手边……点上烟,抽了两口,孟炎的手因为不可控制又抖了起来,gān脆把烟含在嘴里不用手慢慢抽著……他是老烟鬼,抽烟的姿势用赫中山的话来说,那就是帅到无药可救了。
只可惜这种无药可救後来被佟威海制止,用尽各种办法qiáng迫他戒烟……最後还是抵不过孟炎对烟的qiáng大需求,最终闹进了医院。
孟炎抽著烟,预感著他这次要是能活著回去,以後就别想再碰烟一下了……也因此,他觉得嘴里的烟更是格外的让他著迷,眯著眼睛细细品味著它的味道。
秦德翼先是笑看著孟炎,见孟炎那半眯著烟沈醉的眼神,笑意慢慢淡了,看了一会,他的眼睛看向了窗外。
“还是先把饭吃了吧,都快凉了。”秦德翼的一根烟燃尽,桌上无烟灰缸,他把烟头扔到地上,大脚稍用了点力,掐熄了烟头。
孟炎向下看的眼睛不巧看到他脚啃熄烟头的动作,无声地笑了一下,没回话。
果然爱qíng就是爱qíng,再不当回事也不可能平淡如水。
这个人,学不会专一,也不会为谁忘记他的喜好。
艾小龙啊,早该这一辈子就先去把脸蛋给整了,好过能陪著这人过个几年,也许会对他自己少点怨恨,少折磨自己一点。
孟炎一根烟抽完,咳了好几声,那没血色的脸也由此多了几许红韵。
“我上辈子,肯定很爱你,”秦德看著他咳得红了的脸若有所思地说,随即又笑开了脸说,“可能也就是太爱,也很不容易能原谅你……”
孟炎笑笑,没说话。
他们的上辈子,实际说起来,确实太遥远了。
他时不时想起过去,也觉得秦德翼时不时熟悉得让他轻易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因为这辈子,他才知道,当年的他们爱得有多麽不合适。
确实是爱得过狠了,都不能轻易原谅。
“我也是……”可能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太远了,不论他死或者秦德翼死,都不会太远了,孟炎走了这麽长的路,在歇息的这几天,内心的仇恨与压抑也终成了死水,不会再因秦德翼起波澜了,所以他很平静地回复,“上辈子太爱你了,所以你做的每一件错事我都记得很清楚,恨不得你跟我一样的痛苦,我们都太狠了,谁都不想饶过谁,以至於这辈子没了感qíng也得分个你死无活才能尘埃落地。”
秦德翼闻言笑笑,伸手摸了摸脖子。
孟炎看著他前阵子掐过的脖子,他转过了眼神,看向了外面无力的黑暗,“你曾对我很好过……”
秦德翼没料到他这麽说,嘴边刚泛起的笑意慢慢又缓了下去,那戏谑的表qíng也不再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我也曾想过,我要为你做很多事,学会体贴,学会处事,学会怎麽跟你好好走一辈子……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我没办法去做到的,但那时候爱你的心是真的,就跟你当时爱我的心是真的一样。”
“我们曾有过一段最好的时光。”孟炎想起秦德翼给他戒指,他们恨不得互为对方血ròu的那几天,那可真是好时光,那也是他们感qíng最真挚浓烈的时候,所以以至於後来他经受背叛的时候那般痛不yù生,也美好到哪怕现在觉得这个人完全无关紧要了,也还必须承认那确实曾美好得不能否认的地步。
“我们走到这步,也是必然的。”孟炎闭上了眼睛,这世的第一次,为他们的关系感到真正的疲惫。
“是吗?”秦德翼闻言低头笑了笑,自言自语,“因为爱过了头,就得你死我活?”
他说得有些怆然,孟炎也就当这时的他也是感叹的。
秦德翼骨子里太薄幸了,他爱的时候确实是真的,转过头的薄qíng,也是真的。
他太不适合他了,他也不适合他,两个人,只要一个人没放手,都不得安宁。
他们的xing格注定他们的爱qíng不会来得及在时光的侵扰中慢慢消耗,两个对自我意识同样非常qiáng烈的人同时都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对抗对方对自己的对不起,最终谁也没对谁真的屈服,所以在不相爱的这辈子,他们也难脱他们xing格的影响,只要对方没死,有人学不会死心,像他,学不会收手。
总得有个人先死掉。
孟炎冷酷地想,而我得活著,管他谁对不起谁,谁又对得起谁。
秦德翼走得很安静,他没有回头,孟炎更是多余的一眼也没瞧他,秦德翼一路走了很远,走到了孟炎看不到的住处,跟在他身边的梅小山苦笑著说,“他这心也不知道怎麽长的,怎麽都打动不了,我还以为他多少变了点。”
梅小山是真以为孟炎变了点,自从他还送艾小龙一程後,他以为他以前的这个老板心又多了那麽点温度。
他那麽介意过去,却又不受过去影响?
梅小山只能认为,佟威海的威胁力太大,而孟母的影响更是太大,这让孟炎成了铜墙铁壁,无fèng隙可侵入,这两者比什麽都能让孟炎硬起心肠来。
“当年应该死都要扣下他妈,可能如今我们的胜算要大点……”梅小山抽了口烟,转头对梅拾说,“你去看看,看司总回来没有。”
一直沈默坐在窗口擦拭著枪的梅拾站起了身,走向了门。
“等等……”梅小山又犹豫了一下,也没对梅拾解释什麽,转身就往门边走,“还是我去。”
梅拾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坐回原位,继续擦他的枪。
秦德翼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梅拾,梅拾接过,开了口,“谢谢老板。”
“呵。”秦德翼一笑,不置可否地看向了路那边,站著等著司骁回来。
老板都给递了酒,梅拾想了想,主动开口,“司总要甩掉追踪的话,可能要比平时多花点时间。”
毕竟是佟威海来了,他人都亲自都来了,代表佟家最jīng悍的团队也随他来了,不得不比平时更慎重几分。
“我知道,谢谢……”秦德翼哑然,转了转手中酒杯,回头看了梅拾一眼,又问他,“你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觉得他最值得你学的东西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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