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印风回头看他。钟明触电般地松了手。
印风无力地笑了笑，“真没啥事，我就是懒得换衣服，而且我也没啥体面的衣服穿，不大适合你们那场合。”
钟明看着印风的背影，心里有根刺不停滴扎似的，倏地久开口道，“一块去吧，我也没伴儿，我带你去我家，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印风的背影顿住。
厅里没开灯，玻璃柜的yīn影挡在他的身上，钟明忽然觉得凄凉。他走上前搭着印风的肩膀，“走吧，人多热闹热闹，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呢不是？”
印风转头，黝黑的眼珠直直地看他，上翘的眼角带着难以言喻的风qíng。那晚的燥热再次莫名席卷钟明，钟明别开眼睛，道，“上去穿外套，我在这里等你。”
第32章 年会-2
万潘酒店，三楼演艺厅，一桌桌酒席工整地摆放，偌大的舞台灯光掩映，后勤经理拿着通讯机到处奔走，不时地对着吼上那么一声。
印风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袖。上一次穿西装，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钟明拍了拍印风肩膀，对赶上来的小秦道，“待会你带印老板坐一桌。”小秦忙不迭点头应了，钟明对印风解释道，“我待会得坐主桌，敬酒什么的很麻烦，你跟小秦一块，多吃些，这家菜都不错的。”
印风对小秦道，“美女，带路。”
小秦带印风去的，是位于角落的人事部助理们那桌。印风在坐在一堆姑娘中，一枝独秀，同时接受着四方炽热视线的烘烤，如坐针毡。
A炯炯有神地看印风：“小帅哥，又见面了啊！还记得我不？我是那个XXX！”
印风笑答，“记得，上次多亏你让导游等我。”
B神采奕奕地看印风：“我呢我呢？我上次在山上帮你买过一包面纸。”
小秦嗤笑，“一包面纸你也好意思说，我可是全程陪着帅哥的。”
C雄纠纠气昂昂道，“总经理这算是承认你的家属身份了？”
一桌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印风，目光灼灼。
印风眼角一抽，继续温和笑答，“我们是好朋友。”
A嘟嚷：“他不好意思喔。”
B充满母爱地微笑，“没事，我们都是小员工，不会传到高层那去的。”说罢还鼓励xing地朝印风眨了眨眼睛。
C不满道，“你别拿我们当外人，其实你不知道，我们都是专门研究你那圈子的。”
印风：“啊？”
小秦摆摆手，“别理她们，她们腐得快烂了。”
印风：“……”
小秦凑到印风的耳边小声道，“帅哥，今天这身，帅呆了。”
印风噙着笑，斜眼看小秦，“美女喜欢就好。”
小秦“蹭”一下红了脸。A淳淳教诲道，“小帅哥，不可以对总经理以外的女xing放电。”
酒席很快开始，十来张桌子围着舞台成一圈，主持人在上面清朗地致词。满场喧哗和鼓掌声中，觥筹jiāo错，年会节目登场。
台上舞蹈连连，乐声欢快，主席那桌的领导层起身开始流水般地每桌敬酒。
小秦和人事部一新来的小姑娘坐在印风两边，印风压低声音问小秦道，“小……呃，钟总经理待会有节目吗？”
提到钟明，小秦双眼闪烁着大仇得报的光芒，“我给他报了首歌上去。”
印风好奇：“什么歌？”
“冲动的惩罚。”
“……”
小秦一脸jian笑，“待会主持人报节目表的时候，他才会知道这件事。哦呵呵呵呵。”
印风悄悄地擦了把冷汗，心说，这就是我不喜欢女人的原因……钟明吴娟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挨桌敬酒，这也是他们之前商议好的，领导层先行敬酒，放松员工气氛，毕竟有钟明在的气场都很严肃，吴娟不希望把年会演变成一场哀悼会。
印风远远地看着钟明在每桌前得体的微笑。他没有上层社会那种奢华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是日常的动作习惯，带着乡间味道的淳朴天然。偶尔用食指在鼻尖蹭两下，然后举杯饮尽，动作和那些所谓上层社会一样的潇洒帅气，不带拖沓。
那桌人不知开了什么玩笑，一圈人起哄着吆喝，钟明只是举着杯，身形笔直，腼腆一笑。黑西装包裹在他身上，领导者的威严和男生特有的青涩完美地融合于一处。
“呀！”A忍不住惊呼。
B一巴掌甩在A脑袋上，“叫什么叫！都是你！打破气氛！”
印风这才回神，发现一桌人都盯着自己，“刺啦啦——”，黑蛟龙百年难得一见的脸红。
C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刚那个眼神……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今天没有带相机！”
小秦埋怨，“你看就看，叫什么嘛，我本来准备拍照的，都是你！”
A愧疚道，“不好意思啊秦姐，刚刚太激动……”
印风头疼地抓抓脑袋——女人啊……女人！
主持人开始宣读节目单，口齿清晰，声音如流水般传入众人耳中——“钟明，冲动的惩罚；王帅，糙裙舞；刘腾……”
印风只见钟明端酒的身形一顿，随即一道视线猛地she向自己这桌。小秦跟老鼠似地往印风身后一钻，搬过印风的肩膀挡着。印风视线和钟明对上，粲然一笑，摆着口型道：加油。
钟明面上一顿，转身继续一桌桌地寒暄。
ABC开始集体dàng漾——啊，看到没！这就是爱的鼓励！——他们到底谁攻谁受？——总经理攻吧？你看他平时那怂样，绝对的腹黑啊！——我看不一定，总经理看到小帅哥会脸红，哪有这样的攻啊？——你自己见识短浅……印风从身后扯出小秦，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菜。
出乎意料地，钟明并没有推脱或者责怪小秦，酒席轮到他们这桌，钟明只是淡淡瞄了小秦一眼，说些客套的话，便离开。小秦冷汗与窃笑并存。ABC难掩面上失望……一轮敬完，钟明很坦然地去后台准备。
印风安然地等了半晌，一个个节目过去，终于从主持人口中再度听到钟明的名字。
台下在主持人的渲染中群qíng涌动，纷纷鼓掌——毕竟铁面经理要表演，还是表演这么ròu麻的一首歌，这种事qíng发生的概率为零。不少人甚至猜测钟总经理是不是单身难耐，准备豁出去一把在年会上表现一下自己的魅力。众所周知，公司里所有女同事除了吴副经理，敢在钟明身旁半尺以内待着不流冷汗的——不存在。
钟明站在台上，黑西装紧紧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清秀的脸在聚光灯下显得有些惨白，却给他凭地添了份柔弱气息，少了平日的那一丝严肃冷硬。
钟明的声音好听，低沉、微哑；他唱歌时的表qíng，好吧，面无表qíng，甚至有一丝僵硬。他唱着那句，“尽管手中还残留你的香味。”印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钟明似乎，在看自己这个方向……“如果说没有闻到残留手中你的香水，我绝对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可以感觉到，钟明很紧张，尽管唱的很好，声音很好，还是止不住地有一丝颤抖。
一曲唱毕，钟明在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台下，随后目光向印风这桌追随而来，离得很远，他不知道印风是什么表qíng，也不大清楚自己唱的好不好。可是下一秒，全场热烈的掌声将思绪淹没，好吧，这足以证明，他唱得很好，可是……印风呢？他是什么表qíng？
那日在车中，距离那么近，印风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气味。如果说那晚他也和歌中人一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话，不是因为什么香水，而是因为萦绕在鼻尖那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血腥的、温暖的气味。
钟明在一片欢呼声和口哨声中走下舞台。一年即将步入终点，加之钟明的亲自表演，全场员工都卸去了平日的紧绷和压力，尽qíng地鼓掌吆喝。
吴娟在主席上温和地对钟明笑道，“不错，唱的很好，气氛不错。”
钟明心不在焉地点头。
两人隔着数席酒桌，隔着沸腾的欢呼，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那晚，如果钟明没有推开印风，会发生什么事？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涌动，几支恶搞的糙裙舞之后，带来了整个晚会的最高cháo——吴娟的钢琴表演。
曲子很老，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大家耳熟能详。吴娟在掌声中上台，素雅的白礼服，凹凸有致的身段，从容大方的致词。印风眯了眯眼，从这个成功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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