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点点头,道,“得确保公司一切安全啊。我可不希望过年的时候公司被偷窃或者由于电源没完全切断发生火灾什么的。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郑吴雨耸肩,“我家人都在美国,我晚班的飞机,这儿离机场近,不值得回去等了。”
苏文又打开刚关掉的暖气,道,“我陪你等吧,反正今天杜杰要陪公司的人聚餐。”
郑吴雨看看百叶窗外黑漆漆的办公室,忽然道,“平时这里热热闹闹的,我嫌他们吵。现在都走`光了,我又觉得太安静。”
苏文正美滋滋地缩在沙发上欣赏自己的工资卡,听到这话,抬头道,“人总是怕孤单的,但是孤单久了又会习惯,又会拒绝嘈杂。所以人啊,俩字,矛盾!”
郑吴雨坐到苏文身边,让苏文把脚搁在自己腿上,道,“记得你跟杜杰分开的那段时间么?”
苏文眨眨眼睛,沉默。
郑吴雨道,“他当时跟你说分开,又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苏文感兴趣地看着郑吴雨,就听老总道,“杜杰说:他是我的人,如果动了他,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软。”郑吴雨耸肩,“这是原话。”
苏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这样对自家老总很不公平。他扁了扁嘴道,“杜杰就是个人渣。”
郑吴雨笑,拍拍苏文的脑袋道,“我不怕他。他在乎你倒是真的。”
苏文收起手中的工资卡,道,“我知道。”说完又补充一句,“他也在乎你,你肯定也知道的。”
郑吴雨“啧啧”两声,道,“我们可真ròu麻。”
苏文展颜笑了,踢了踢腿道,“我腿酸。”
郑吴雨按着他的小腿,一节一节地捏着。苏文舒服地眯着眼,昏昏yù睡。郑吴雨转头,就见着苏文半睡半醒的表qíng,顿时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针刺了下,渗出细细的血珠来,却不疼,只是无尽的麻痒。鬼使神差,他就这么俯下`身,嘴唇对嘴唇。
苏文第一时间睁开眼,抬起的手摆着准备揍人的姿势,却在眨了两下眼皮后,渐渐地把手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按理说,这个时候他肯定应该推开老总,然后找一个不是很尴尬的理由让双方都有台阶下。可是此刻距离那么近,近到他睁眼,就可以看见郑吴雨颤动着的睫毛。像是小时候在大院花圃里抓到的蝴蝶,捏住了翅膀,顽皮的孩童用力地甩两下,再看向手中时,蝴蝶已经没有生命,触角没有生气地耷拉着。
等苏文怀念完那只蝴蝶,嘴唇上的温度已经消失,郑吴雨双手撑在两旁,俯视着自己道,“苏文,谢谢你,这个新年礼物真好,我决定给你加奖金。”
苏文无语,想打人偏又出不了手,拳头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是面无表qíng道,“这次算了,下不为例啊。”
郑吴雨起身,把苏文也拉着坐起来,道,“我快忍不住了。”
苏文摆摆手,“忍不住也得忍着!世界上那么多男人,还有那么多女人,你别认太死。树和森林的故事总听说过的吧?”
郑吴雨点点头,忽然道,“咱们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机场。”
苏文定定地看了看他,才点头。关了空调,给大门落了锁,苏文跟在郑吴雨身后进了电梯。
一路上聊着公事,气氛也不显尴尬,苏文在路边高层的窗户倒影里,看到大片大片海蓝的天空。他忽然说,“老总,实在不行,明年就跟那举重的姑娘在一起吧?”
郑吴雨看着前方的路冷冷道,“奖金没了。”
苏文耸肩道,“对了,今天刚收到的通知。明年新货上柜的时候,质监局会派人来检查。不过我们的货没什么问题,再加上欧亚在那边看着,应该没事。”
车子在红豆入口停下,苏文正准备下车,忽然手机响了。杜杰在那头问,“郎君,在哪呢?”
“老总车上。”
“恩?”杜杰在那头跟身边人jiāo代了句什么,才对电话道,“我这边忙完了,今晚一起吃饭吧,对了,小雨是今天的飞机?”
苏文唏嘘,“哇,你这也知道啊。”
“废话,三年了,不都这样么?你们在哪?我们一起送他去机场。”
苏文顿了顿,看向郑吴雨道,“杜杰说我们一起送你去机场。”
郑吴雨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苏文道,“我们在红豆门口等你。”
杜杰很快赶到了,许慈把他车开到停车场去停了,杜杰搓着手上了郑吴雨火红的跑车。
“老规矩,待会你上飞机了,车留给我带回来,就放我这。”
“恩,書香門第”郑吴雨点点头,发动汽车。
苏文觉得奇怪。这么一团乱线般的关系,三人同处一空间,却没有丝毫不适。杜杰从后座把手伸过来,习惯xing地摸了摸苏文的耳朵,用他的话说就是:这耳朵摸着,有安全感。苏文看向郑吴雨,见他也是一脸坦然。仿佛少了杜杰,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奇怪。当然杜杰来了,关系依然奇怪。只是似乎,不像刚刚那么无措、那么别扭,就像大门终于“咔哒”一声,落了锁般的安心。
直到郑吴雨上了飞机,苏文那种在杜杰身边就忽然冒出来的手痒终于找到了寄托。看着杜杰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苏文心里那成就感,别提多满足了。
晚上苏文一个电话,召唤了欧亚和季海一对,小小的公寓顿时拥挤起来。欧亚坐在地毯上盘着腿忽然道,“苏文,你老大呢?”
苏文和杜杰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忙活,听了这话头也不回道,“他回美国啊,陪家里人。”
欧亚没回答,季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忽然捏着伍方的鼻子道,“老公,我们今晚去哪一家开`房?”
欧亚猛地把刚塞进嘴巴的薯片喷了出来。
季海继续和伍方没目的地胡诌着,“唉,你还记不记得江姐?”
伍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起来,笑得快岔了气才停,道,“怎么不记得。她那个牙齿……”
“嘿嘿,还记不记得那会儿我和她同桌?她好像还跟老师打小报告说你给我qíng书?”
伍方笑着点点头,“是的,她还暗恋苏文……”
杜杰忽然从厨房跳出来,“什么人!老子去灭了他!”
季海摆摆手道,“瞎紧张个什么劲,滚回去做饭!”
苏文拿着锅铲子探出脑袋,“得了,早八百年的事你们都记得,要是不说我都忘了。”
季海“啧啧”摇头,“龅牙妹啊,还记得当年那丑女把苏文堵在巷子里表白……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哥都快被吓哭了。”
苏文尴尬道,“那天光线不好。她的牙套一直在发光,我真不是故意的……”
季海“哼”了一声道,“这女人比付笛还可恶。够丑够自恋,凤姐见着她都该惭愧。”
说到付笛,欧亚忽然转头道,“付院长一审完毕,败诉了。五年缓刑,付家倾家dàng产给他换来的缓刑。”
苏文回了厨房做饭,拒绝讨论这个问题。欧亚不清楚qíng况,所以继续道,“那叫付笛的姑娘,我见过几次。挺本事的小姑娘,要不是她,她爸没那么快出来。”
季海叹气道,“大学那会儿,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的。对了,王子卿和她结婚没?”
欧亚惊讶道,“他们早退婚了,你不知道?”
季海白眼,“我怎么可能知道。算了算了,王子卿这个人,哎,哥,我发现我越来越觉着他不上道了。”
苏文在厨房里沉默地洗着一篮子菠菜,没做声。
杜杰从身后搂住他道,“你同qíng心太泛滥了。”
“没有。”
杜杰挑眉,“你和王子卿在七里凤凰见过面,不是嘛?”
苏文转身怒道,“你监视我?!”
杜杰道,“我只是让人照顾你的安全,你胆子不小,敢和赵建国叫板。”
苏文皱眉道,“难不成就让子卿……子卿那样被他欺负么?”
杜杰冷笑道,“他就算被人阉了,都不关你的事。”
苏文忽然用力丢了篮子,甩了杜杰一脸的水。
杜杰和苏文对视半晌,泄气地搂过红眼小白兔拍着他的背道,“行行行,你是祖宗,别生气。不过答应我,别和王子卿扯上联系,行么?”
苏文闷闷道,“他对我来说不是不重要的。”
杜杰动作顿了顿,才继续拍着苏文的背,道,“我只是想你安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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